第九章 溶血篇

　　而另一边，回到颍川下院房间的路洺，在将拓印的《东海游记》略读一遍后，便开始盘膝回忆有关《化云心经》的内容。
　　在短时间里获取不到更好功法的情况下，路洺只能通过改修这门尚有缺陷的魔道秘术，来尽快加强自己在诡任务中的生存能力。
　　相比淬灵法决循序渐进的沉稳不同，脱胎于魔道秘术的化云心经，修行方法只能用简单粗暴来形容。
　　在化云心经的简单区分中，所谓炼气期的修行一共被划分三个阶段。
　　溶血、化骨、凝精。
　　这三个步骤虽然侧重点各有不同，但主旨都是在于将修行者有形的躯体一点点溶解成虚无缥缈的云雾。
　　待到三个阶段全数修行完毕以后，路洺便会像矿洞内的张升一般，全身血肉经脉尽化为无形的诡异云雾。
　　甚至除了作为凝结精神意志的透明精血以外，由灵力直接转化而成云雾，可以说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仔细琢磨了一会溶血篇的法门诀窍之后，凝神静气的路洺也开始缓缓散去丹田内属于淬灵法决的根基。
　　散功重修对于修行者来说往往是世间最痛苦的事。
　　随着淬灵法决的根基一点点在路洺丹田中溃散，一股强烈的痛楚也自他的小腹中缓缓升起。
　　此刻仿佛有一记接一记的重拳，不停捶打着路洺的小腹。
　　不过相较于在矿洞内遭遇的凌迟酷刑，对现在的路洺来说散功产生的痛楚显然不值一提。
　　最终只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路洺便化去了体内所有属于淬灵法决的修行痕迹。
　　“现在开始才是重头戏。”
　　在痛苦逐渐消散，路洺的神色再度平稳的同时，化云心经融血境的修行法门也渐渐涌上他的心头。
　　相比淬灵法决主张的吐纳灵气缓步蕴养不同，化云心经则是粗暴地将灵气直接灌入人体的血脉经络之中。
　　用狂暴的灵气直接刺激血肉，将它们二者融为一体，逐渐演化为虚无缥缈的云雾。
　　这便是化云心经主张的修行方式。
　　随着第一缕天地灵气灌入路洺的身体，一股强烈的刺痛感同时在他的百会穴处爆发开来！
　　伴随着狂躁的灵气不断进入路洺的体内，他的身体表面也开始渗出殷红的血液。
　　然而这些从路洺四肢百骸中溢出的血液，却并没有逐渐离开他的身体。
　　反而是在化云心经的催化下，化作一团诡异的血雾，悄然笼罩在他的躯壳附近。
　　在诡异血雾的笼罩之中，路洺原本丰盈的躯体也渐渐开始干瘪下去，与此同时缠绕在他周身的雾气也逐渐浓郁了起来。
　　不过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不断进行着溶血修炼的路洺，干瘦的身躯却渐渐颤抖了起来。
　　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是更加强烈了起来。
　　此刻的路洺，就像当初选择把身体完全没入了洁白岩壁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被泳动石磨压榨的剧痛。
　　化云法决的宗旨是将躯壳完全化作云雾，因此自然也不会放过路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
　　在这股非人般的剧痛折磨下，皮肤完全干瘪下去的路洺，周身笼罩的血雾已经浓到了看不清他身躯的地步。
　　然而溶血境的修炼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相反榨干血液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要溶去的便是路洺各个要害内脏。
　　“呃……啊……”
　　当狂暴的灵力刺破路洺内脏的刹那，被剧痛不停折磨的少年，喉间终于漏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
　　尽管笼罩路洺周身的疼痛近乎达到了临界点，但在强韧的意志护持下，路洺还是艰难维持着化云心经的运转。
　　虽然路洺承受的痛楚异常强烈，但在修炼化云心经的同时，却有一丝凉意从他的手掌中缓缓上涌。
　　在这丝凉意的帮助下，路洺虽然能感觉到强烈的痛苦，但似乎也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体在逐渐进化……
　　在他化去五官之时，虽然他的身体失去了感知能力，绵延在他身旁的血雾，却清晰地“看”到了整个世界。
　　在他化去心脏之时，尽管维持生命的心跳已经停止，但在汹涌的血雾中，每一缕雾气似乎都成为了他的“心脏”，替他维系着自己蓬勃的生命。
　　最终当路洺化去泥丸之后，一股奇异的感觉倏然涌现。
　　他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却又在汹涌的血雾中冒出了无数个念头。
　　“溶血篇的修行完成了？”
　　“所以我现在变成了这团血雾？”
　　“那血雾里我的骨头又是做什么用的？”
　　在逐渐适应了这种奇怪的思考模式之后，笼罩在路洺骸骨周围的血雾渐渐开始向周围扩散开来。
　　随着血雾不停扩散，一股奇异的感觉也同时涌上路洺的心头。
　　桌椅、床榻、屏风……
　　所有笼罩在血雾中的物件，路洺仿佛都能看清它们细微处的纹理，抚摸它们本源的材质，嗅到它们散发的气味……
　　刺啦！
　　而且不尽是感知力的大幅度提升，路洺心中念头仅仅一动。
　　数道蛛网般深刻的裂痕，便瞬间在这些物件的表面悄然浮现。
　　初步将身躯化作云雾的路洺，显然也具备了矿洞内那阵诡异云雾的能力。
　　他不仅能透过云雾感知这个世界，同时也能通过控制云雾的流速来对敌人发起进攻。
　　不过正当路洺尝试着将血雾化作其他物体时，一股被某种东西扯住的感觉，忽然从血雾的末端传来。
　　从各种尝试中回过神来的路洺，这才发现之前在他指示下，在房间内蔓延开来血雾已然占据了小半的空间。
　　不过就在血雾继续向外蔓延时，一股强烈的拉扯感却从血雾的中央缓缓传来。
　　“扯住血雾的是我自己的……骨头？”
　　看着血雾中如老僧入定般的骸骨，仔细品味了一会这股拉扯感的路洺，心中渐渐有所明悟。
　　随着他意念一转，盘膝坐在床上的骸骨，也渐渐被血雾拉下了床榻。
　　与此同时，之前受制于拉扯感无法延伸的云雾，也开始继续蔓延了起来。
　　虽然溶解了躯体的血雾看似缥缈无形，但实际上却还是维系在宛若死物的骸骨之上。
　　咔嚓，咔嚓……
　　“最远大概能到三丈左右。”
　　在骸骨被拉扯着缓步前行的同时，路洺也渐渐摸清了血雾能延伸的最长距离。
　　细细体会着两者联系的路洺，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焦黑皮纸的评价。
　　【躯壳的性质变化仅是末流伎俩，要想与诡求同需更注重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