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梦中梦

　　毕路修了解到了一切后，半信半疑。
　　又与邻居街坊，苗小柔打零工的老板一一核对，方才相信，是自己错怪了苗小柔。
　　可人生的悲剧还不至于此。
　　就在毕路修放弃前嫌，准备出门，找老婆儿子赔礼道歉的那一刻，有工友打电话来，说在20公里外的蓝水河里，发现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大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小的是个男孩。
　　毕路修被吓了一大跳。
　　就在他抱着一丝希望，跟随工友的指示前往蓝水河的路上。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场景我经历过！”的想法。
　　可他就这么一个老婆儿子，爹妈也还健在，就怎么会经历过生离死别呢？
　　他摇摇头，挥去了这个奇怪的想法，继续赶路，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距离蓝水河最近的警察局。
　　跟着警察去停尸房的路上，毕路修的脑海里又浮现了“我走过这段路”的熟悉感。
　　但他可以确信，自己绝对没有来过这里！
　　带着这种奇异的熟悉感，他终于走进了停尸房。
　　惨败的灯光下，冰柜里推出来的尸体好像都差不多：一样被白布盖着，一样的冷寂无声。
　　工作人员熟练的打开其中两个柜子，推出了两具被冻得梆硬的尸体。
　　虽然被泡的肿胀分辨不出原本的面目，可八年来朝夕相处的熟悉感，还是令毕路修一眼就认了出来。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解开了女尸后心处的衣服。
　　看到那颗熟悉红色的肉痣，毕路修整个人颤抖得几乎站不住，勉强伸手，揭开了剩下那具童尸的蒙面白布。
　　肿胀的童尸右耳后，有一处斜斜的八厘米长的旧伤口。
　　那是他与苗小柔一次争吵中，小刚为了保护妈妈，上前拉扯自己，被自己一怒之下，一头甩在了衣柜角上，留下的伤疤。
　　“啊！！！！！！贱女人！自己死还要拖着我儿子一起死!“
　　强烈的愤怒涌上来！
　　一声压抑的嚎叫在停尸间里回荡，刺痛在场人的耳膜。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拉了拉警察的衣角，示意一起后退点，等那个人发泄出来再过去。
　　毕路修双眼通红，直着喉咙大声咒骂着死去的苗小柔。似乎只有这样的辱骂，才能证明自己的无辜！才能逃避自己的无能!
　　眼前的一切全部远去，只剩脑海里一片电闪雷鸣，整个人似乎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都是自己的模样，却又不是自己。
　　有无数个自己，在异口同声的说着话。
　　有一个自己在大声的吼叫怒骂：
　　“你这个死女人，死了还要拖着我儿子一起死！”
　　还有个自己在埋头痛哭：
　　“小柔，你跟了我，还没享过福啊，怎么就走了！”
　　还有的自己在仰天大笑：
　　“死得好！死得好！这个黄脸婆，我早就不想要了！”
　　痛哭的自己立马不干了，跟大笑的自己吵了起来。
　　怒骂的自己急忙偏帮大笑的自己……
　　无数个自己在毕路修的脑海里吵成一片，令整个脑袋似乎要爆裂开来。
　　毕路修扶着脑袋蹲下去，试图找回一丝清醒。
　　眼角的余光中，他仿佛看见，这个惨白的停尸间里，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身形高大，长着奇异的双角的男人！
　　这个长着双角的男人指着自己，声音虽轻，却一个字一个字如同钢钉，敲在心上，在脑海里围绕盘旋：
　　“自私偏执的人类，从来不吝于将自己的过错推在别人身上！”
　　“她们母子有什么错？吃苦吃了这么久，却要被你逼得走上绝路？”
　　“好好承受自己造成的恶果吧！无知的人类！”
　　“无尽的地狱才是你的归宿!好好尝尝这滋味吧！”
　　毕路修正要分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景物都在扭曲变化，向着一个中心急遽收缩，随即归为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在进入黑暗的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找到了！”
　　随后世界一片混沌，他又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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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路修大喊着，从床上猛然坐起。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木板床，这就是自己家啊！
　　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至于刚刚惊醒自己的噩梦，醒来后就忘了大半，等到穿好衣服，已经忘完了。
　　“糟了，已经九点了，不知道她走了没?”他一边将衣角塞进牛仔裤，一边着急地跳下木板床。
　　今天他跟工友换了班。夜班回来后眯了一会，准备去抓老婆苗小柔的出轨证据。没想到睡过了头。
　　急急忙忙穿上鞋，毕路修一路小跑，先去了儿子上学的小学门口。
　　不出意外，苗小柔不在。
　　“这贱人，大白天的就不在家，也没有跟着儿子，肯定不干好事！”毕路修愤愤地低声咒骂。
　　眼角余光，瞥见学校门口一道白色的人影，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
　　“这身材，我家那个黄脸婆可没有！”
　　想到黄脸婆，马上又勾起了他的愤怒：
　　“这个贱人，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男人的屋里！”想象了一下苗小柔在别的男人屋里的场面，毕路修狠狠吐了一口痰，骂道：
　　“被我抓到！老子打死你！”
　　不过眼下首要的问题，是先找到苗小柔的去处。
　　附近的农贸市场距离不远，也许她正在给狗男人买菜做饭吃？
　　带着一丝侥幸，毕路修迈开步子，准备去农贸市场撞撞运气。
　　不料那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女子突然走上前来，她猛地一脚，踢在毕路修背上。将他凌空踢飞到了另一个巷口。
　　毕路修惨叫一声，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大声咒骂着白衣女子。
　　等他从地上爬起，路口静悄悄的，刚刚踢他的白衣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愤愤地吐了一口，找了个方向追去。。
　　走不多远，就是一条马路。可前方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毕路修怎么都走不过去。
　　怒急之下，他一拳砸在无形墙壁上。
　　墙壁如水波一般，泛起了涟漪。
　　四周的景物有了一瞬间的变化：白石灰纸一样薄的墙壁下，空空如也。
　　远处城中村的屋子，如同被蒙上去的幕布被揭开一般，底下空无一物。
　　他被这突然的变化震惊了。呆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似乎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似乎触动了某种开关一般，他脸上的震惊与惶恐，突然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走回了初遇白衣女子的地方。
　　“附近的农贸市场距离不远，也许她正在给狗男人买菜做饭吃？”他想着。
　　带着一丝侥幸，毕路修迈开步子，准备去农贸市场撞撞运气。
　　等他走后，巷口的墙壁上水波一闪，红叶莫奇的身影双双出现。
　　红叶面色凝重望着毕路修前进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都是遵照毕路修的记忆创造。”
　　“以前没有去过的路，这里就不会出现！”
　　“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在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