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窥密之眼

　　大厅中的场景上百次简单的“重复”，却让罗兰理解了它想表达的意思。
　　这些灰袍人应该同属于一个组织，而那十二把椅子上坐着的就是他们推举出的首领，这些首领有什么权力不得而知，但他们的义务却表现得淋漓尽致。
　　显然这个组织因为某些目的想要掌控墨绿眼珠的力量，于是从排在第一位的首领开始挨个尝试，而从很快就有接替者继续尝试来看，他们的下场恐怕不容乐观。
　　但是，他们从未放弃过这种尝试，第一首领死了，就由下一位首领接替，空出的位置再由下一顺位依次补上，就这样，他们尝试了一百多次，大厅内终于再无一名灰袍人了。
　　前赴后继，这是对于他们的行为罗兰能想出的唯一评价。
　　这些灰袍人这么做明显不是为了私利，否则早在前几人死亡后他们就一哄而散了，而不会像这样一个个安然赴死。
　　罗兰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信仰，不论是好的信仰还是坏的信仰，利益可以让个别人变得盲目，而信仰能让所有人变得无畏。
　　罗兰不知道墨绿眼珠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却不免被大厅中透出的悲壮感染，自然也就对接下来的一幕感到了愤怒！
　　此时，整座大厅内只剩下了的十二名首领，他们当然不是最初的那十二人，而是最后剩下的还活着的人。
　　坐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走向了大厅正中，他却没有换上眼睛，而是仿佛崩溃了一般大吼大叫，最后将木盒扔在了地上，大叫着逃离了大厅。
　　随着第一名逃兵出现，又有两人在挣扎了片刻后选择了离开，十二人只剩下了九人。
　　短暂的沉寂后，第四个人站了出来，他从地上捡起了木盒，但却没有打开，而是径直向着大厅外走去，有一个人站出来拦住了他。
　　两个人明显吵了起来，然后逐渐蔓延到了其他七个人身上，最终剩下的九个人又分成了两派。
　　想要将木盒据为己有的一共有五人，而拦住他们的只有四人，双方激烈地争吵着，然后局势失控，双方发生了战斗。
　　各种罗兰从未听过的超凡能力互相碰撞，最终，只有第一个站出来拦住私吞者的人活了下来，他也是这座大厅内唯一的活人。
　　他站在同伴和曾经的同伴的尸体中间，呆立了不知多久，接连经历了逃跑、背叛和自相残杀后，相比他的内心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然而，他还是拿起了那几乎被鲜血浸透的木盒，缓慢却坚定地打开了盒子，取下了自己的右眼，换上了墨绿色的眼珠，然后带着木盒离开了大厅。
　　大厅中火把依次熄灭，这一次，它们大概也不会再被点燃了。
　　罗兰的意识略微有些恍惚，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酝酿，就在他以为一切到此结束的时候，火炬却再一次亮了起来。
　　还是那座大厅，不过已经没有了那十二张象征着地位与责任的椅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整齐排列的墓碑。
　　墓碑一共一百二十八座，正好对应了移植了墨绿眼球的人数。
　　在大厅的最角落，一个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岁的青年蹲在一座空白的墓旁，低声说着什么。
　　没有了阴影的掩盖，罗兰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确认的这一刻，罗兰还是几乎无法忍住心中的悸动。
　　青年紧闭着双目，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墓碑，另一只手中托着墨绿色的眼珠，而就在不久前，罗兰在另一个世界看过类似的场景。
　　那时的石像没有眼睛，他站立着，用双手捧着墨绿色的眼珠，除此之外，二者再没有任何区别，包括相貌。
　　青年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走到尽头。他的声音微弱且颤抖，说着一种罗兰听不懂的语言，但他却能理解青年话中的意思：
　　“毫无疑问，‘我们’失败了，但‘我们’却还没有，您曾说过，您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您还说过，我们理应战无不胜，哪怕对手名为‘宿命’。”
　　“我不知道该相信您的哪句话，但幸运地是我已经不必再思考了。”
　　“也请您不要责怪他们，逃跑并不可耻，背叛也并不可憎，我们同样是为了战胜那个难缠的对手，这又有什么错呢？”
　　说着，青年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脑，取出了一团白色的光团，包裹住了墨绿色的眼珠。
　　很快，白色的光团就被眼珠染成了墨绿之色，青年也趴在了自己的墓碑前，再也没有了动静，罗兰则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重新回到现实，还是一动不动。
　　良久，罗兰的灵魂体抬起左手，看着手心中那颗墨绿色的眼珠，悲愤地大吼道：“大哥，‘我们’是谁，‘宿命’又是什么，您倒是说完再死啊！”
　　为了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罗兰可以说是急病乱投医，终于如愿以偿地掌握了墨绿眼珠地能力和使用方法，但却莫名地背上了某种更加无解的“宿命”，这似乎是饮鸩止渴。
　　更关键的是，这杯鸩酒还不怎么解渴！
　　青年临死前从自己大脑中取出的光团正是他的一部分记忆和墨绿眼珠的介绍。
　　他把这颗眼珠称为“窥密之眼”，“窥密之眼”的能力共有四种。
　　第一是预知，在罗兰睡着后，窥密之眼会随机发动预知能力，预知的对象未知，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宝物，或是与罗兰有关联的事件或物品。
　　这个能力触发条件完全随机，并不是说罗兰遇到了危险就一定会触发，触发后也不一定会得到启示，得到的启示也不一定会和他的遭遇有关。
　　简单来说，一个鸡肋能力。
　　第二种能力名为稳定，在灵魂和窥密之眼融合后，罗兰的灵魂强度和韧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必要的时候窥密之眼还能帮他保持理智。
　　这个能力对超凡者来说非常有用，灵魂的强度直接决定了一个超凡者的上限，但罗兰总觉得这能力的描述有些地方不对劲。
　　第三种能力名为窥密，罗兰得到的信息告诉他这是窥密之眼最重要的能力，但却没有对能力本身有更多的描述，只是告诉了他使用方法。
　　之前他通过画家的《死灵之书》看到的景象应该就是无意中发动了窥密的结果。
　　第四种能力名为隐匿，能让某些存在下意识地忽略罗兰，听上去似乎是个没什么用的能力。
　　往好处想，罗兰至少不用担心死于窥密之眼带来的未知宿命，因为他大概不可能活着离开小镇教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