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气

　　一晃就是四个月过去，史家后续又搜罗了几批难民，算上周言那一批，总计已有四五百之数，挤满了史家后院，人声嘈杂，声浪滔天。
　　史文光明令禁止这些人进入中院、前院，只得在后院走动，住宿条件同样是极差，一开始周言他们是十几人一间房，后来直接就是二十多人一间土房子了，晚上睡觉，翻个身都难，须和左右打招呼。
　　每个人心里都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没人埋怨，也没有时间去抱怨，能活下去，有一口吃的，甚至还有着道法修炼，磨练内气，踏上修道之路，这已是许多人梦寐难求的日子了。
　　传授道法者，仍是王管家，被众人唤作“王师”，这个称呼令王管家十分满意。
　　偶尔从中院传出的一阵阵女子娇笑，清香随风送来，惹得众人眼珠子通红，修炼起来越发卖力，几乎不知疲倦。
　　史文光曾言，练出内气者，可离开后院，踏足中院、前院，真正成为史家的一员，得到他的重视，亲自接见。
　　毫无疑问，这给了许多人动力。
　　而在四个月后，终于有一人练出内气，立时轰动了后院，史文光甚至都是露面，在后院辽阔空地之上，亲自面见此人。
　　史文光和颜悦色，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牛勇。”牛勇体格强壮，块头大，于后院之内，素有声名，但在面对了史文光的时候，却很紧张，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
　　“牛勇，别紧张，恭喜你，练出内气，可成为我史家一员光荣的家丁。”史文光一团和气，不复数月前的严肃模样。
　　牛勇也是来自田云县，家中亲人全部饿死，独他一人苟活，走到了汾县地界，被史家看中，收罗了进来。
　　而牛勇果然不负众望，三个多月，不足四个月的时间，便练出内气，缠绕体表，引得史文光亲自露面，让众人羡慕不已。
　　当看着两名小巧玲珑的丫鬟一脸乖巧地拎着牛勇的东西，帮牛勇搬离后院，嗅着那股清香，所有人眼珠子霎时红了。
　　“内气！内气！”
　　有了牛勇的例子，人们更加用功，废寝忘食。
　　只是，道法修炼，一味苦练，许是落了下乘，须动静结合，一张一弛。
　　“狗粮养的，牛勇那混小子，竟也能练出内气？！没天理啊！”一个高大年轻人嘀咕。
　　“嘘！小声点，现在牛勇是家主身前的红人，你背后非议，给人告了状，恐怕王师都不会保你。”另一人提醒。
　　先一人一惊，连忙左右看看，压下了心中怨念，不敢再私加非议。
　　旁边的树底下，周言用心揣摩《白虎镇魔功》奥义，听得那两人对话，全无反应。
　　内气？
　　他早就是了！
　　是的，周言两个月前，便已练出内气，还早了牛勇近两个月的时间。
　　但他没有上报，更未告诉任何人，平日里也没有任何异样流露，任是谁也无法发现，在这群原先的难民，现在的史家奴隶当中，竟有一位内气者。
　　传授众人的《白虎镇魔功》，一开始只到练出内气的阶段，不过后来兴许得了史文光命令，王管家指点众人的时候，略略提了提真元阶段的修行口诀。
　　虽不像内气阶段那样具体，可也让周言不至于四顾茫然。
　　除非碰到了瓶颈，不然的话，周言没有暴露修为的打算。
　　“下雪了！”
　　周言睁开眼，天上铅云密布，落下了大片雪花，遮天蔽月，淹没了山川地域。
　　“原来，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周言暗叹。
　　年初的时候，两路诸侯交战，到得如今，已是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仍在田云县对峙，大战尚未发生，小摩擦却是一直不断。
　　按照府上流传的讯息，冲侯大军，在先期对峙环节，恐怕是处于下风。
　　据闻，连御虚宗高人，正宗道门出身的修道士，也是输给了魔门癸水派的牛人。
　　现在的周言，早非昔日阿蒙，对于山阳大陆大环境，耳濡目染，留心旁听，亦有了许多了解。
　　道门四宗，御虚宗乃其一，同魔门三派之一的癸水派平分春州，但现在看来，以前二分春州的局势，在癸水派的突然发力下，若御虚宗找不到应对办法，这个平衡，很可能会被打破。
　　春州局势，除了水侯、冲侯大军云集田云县，展开对峙，御虚宗、癸水派两大修道宗派明争暗斗之外，朝阳神教也在暗中大力发展，培养明阳信徒。
　　周言差一点也加入了朝阳神教。
　　多方势力涉足春州，已是乱成一锅粥了。
　　当然，整个山阳大陆的局势，似乎也没比春州好多少，听说在其它州县，已有一县之地被尽数屠灭，数十万百姓死于非命。
　　“周言，下雪了，你还呆在外面？”赫连新准备回入宿舍之时，扫见了树底下的周言，心中一动，不由喊道。
　　“屋内人太多，不如外头敞快。”周言道。
　　他看向赫连新：“你我虽未练出内气，可数月苦修，今非昔比，一点寒意，只要不是零下好几十度，都可以忽视。”
　　“你小子……也是淡定。”赫连新笑道，走过去坐下。
　　“对了，你觉得咱们这伙人当中，谁最有希望，继牛勇之后，第二个练出内气？”赫连新问。
　　周言摇了摇头：“不清楚，反正不可能是我。”
　　“我倒认为你有可能。”赫连新却有不一样看法，他微微一笑，瞧了下周言，目光闪烁了下。
　　他一直认为，周言太淡定，处变不惊，完全不像是难民出身。
　　可按周言自己说法，他却真是难民一个，家人全部饿死道上，被他一把火埋葬，同村亲朋也饿死了许多，剩下的业已离散，不知去向。
　　周言笑笑，没有反驳。
　　“随便你吧。”他淡淡道，继续揣摩《白虎镇魔功》，似乎不愿再多说。
　　“别一门心思修炼啊，我们不是牛勇，没那天赋，抢这一两个时辰，又有何用？”赫连新话锋一转，压低了音量，神情颇为猥琐，“对了，你知道史家四女吗？”
　　“什么？？”周言露出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