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错乱

　　世界很奇妙，也很莫名其妙。
　　任正在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生活了十九年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或者说这个世界和自己脑中不知道源自何处的记忆里的世界有着很大的出入。
　　每每看到与记忆不符的东西，他都会陷入纠结，不知道是相信自己脑海深处闪现的记忆，还是去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久而久之，他的脑子变得有些混乱。
　　他很确定自己的思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有时候会不经意间陷入自我怀疑。
　　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不断的问自己一些可能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脑海里的那些记忆是谁的？
　　我真的是我吗？
　　相应的，在这个世界的经历会自动给出一个个确定却让他怀疑得答案：
　　我是任正，
　　我在华国，
　　我真的是我，
　　脑中的记忆只是我精神错乱时的臆想！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起盛悬北教给自己的清心咒。
　　清心咒乃是这个世界的修持者们用来祛除杂念的一种心法，作用强大，可以快速安心静神，让人入定。
　　不过这是对其他修持者而言的，对任正这个满脑子唯物主义的家伙来说只能起到转移注意力的作用，而且随着他的年纪增长，效果越来越差了。
　　因为清心咒这东西看起来就不太科学！
　　好吧，实际上是因为在一个科学大昌的世界看到这些神秘学的玩意儿实在是容易让人跳戏。
　　何况他脑中那些不知源自何处的记忆也不认同一段晦涩的文字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任正曾经仔细梳理过脑海中的记忆，也曾向盛悬北请教过这些记忆的来源。
　　盛悬北说他的记忆来自前世，他是宿慧轮回之人。
　　听起来就很玄幻。
　　所以他不太相信这个解释。
　　那些记忆里可没有有关修持者和各种诡异的信息，看起来更像是这个世界被剔除了一切不科学的镜像世界，即便是有些怪力乱神的记录也多是神话或志怪异谈，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空想，主流是不认可这些东西的。
　　这个世界里普通人的生活中也是如此，虽然有着修持者和各种诡异存在，但也仅仅是社会的一个阴暗面而已，尽管不少人知道有些奇怪的东西存在，可大多数人还是生活在科学的世界观之中。
　　就像是他一点出磷火的生成原理，周欣和刘杰立刻就驱散了心中大部分的恐惧。
　　科学能解释的东西总归是好理解的。
　　两个世界唯一的不同就是，记忆的世界里真的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而这个世界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即便是他脑海中带着一些前世的记忆，那也应该能从中找到超自然力量的蛛丝马迹，修持者是一个完整的传承体系，不可能丝毫的印象都没有。
　　以此看来，盛悬北那套带着记忆轮回的说辞站不住脚。
　　只是任正年纪越来越大，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全面了不少，记忆中的事情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了，再想起一些记忆中的事物时，大多数时候都把它们当作是一种自己的臆想。
　　反正这个世界连修持者和诡异都存在，那自己脑子里有一些来历不明的记忆也不奇怪吧？
　　姑且借用盛悬北的说法，把那些记忆里的经历当作是自己的“前世”。
　　任正是在自己六岁时发现的这些记忆，等到十三岁时把它们默认成了自己的前世......人在叛逆期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中二的举动，任正觉得可以理解，自然是理所当然。
　　同样是在六岁那一年，一次意外，他身体里的阳气大爆发，父母抛弃了他这个六识尽失的孩子，他失去了父母的关爱，也失去了自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宝贝。
　　同样是在六岁那一年，他遇到了盛悬北，成了一个只能在墓园子里生活的诡异存在，每年只能在中元节的时候到其他地方浪一天。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任正拍拍包袱里的盛悬北，喃喃道：“老东西，我给你当了十年枪手，你给了我十三年安全的生活，咱俩扯平了，周家的事情处理完，我把你扬了灰，没意见吧？”
　　他和盛悬北的关系很特殊，从他九岁开始，就经常在夜里背着死人跟着盛悬北去“诛邪”。
　　他帮盛悬北用自身的阳气镇住一些诡异，盛悬北上去补刀收钱。
　　盛悬北利用他的一身阳气赚取名声和财富，给他提供一切能够提供的生活物资，也会传授他一些修持者的术法和拳脚功夫。
　　两人更像是相互协作的搭档，却又掺杂着一些养育的情感。
　　他有时候想要一拳锤死老家伙，有时候又从心底里觉得老家伙对自己还不错。
　　所以任正这些年过得很是纠结。
　　盛悬北的名气很大，找他的不少，他知识很渊博，但实力嘛，只能说是稀松平常，神神叨叨的嘴炮很擅长，一遇到实战就怂包，还要拿任正来当杀手锏。
　　任正从盛悬北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可能是他体质特殊，许多东西一学就会，尤其是摸骨术，半年入门，两年大成，天赋好的简直不讲理。
　　盛悬北甚至一度想要把这颗好苗子送到自己的师门去修行，免得耽误了他。
　　奈何阳气过重的任正在修持者眼中与诡异无异，他不得不打消这个想法。
　　诡异与修持者是死敌，要是任正被道行高深又正义感爆棚的修持者发现，必定是除之而后快。
　　这也是任正躲在墓园子里的一个重要原因，否则他也不介意背着死人满世界浪。
　　他现在就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
　　在此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麻烦很快就找上门来。
　　周万年来了，带着一个仙气飘飘的老道。
　　老道白须白发白眉毛，一身得体的青色道袍在室内循环风的吹拂下衣带飘飘，颌下长髯与寿眉配合着舞动，完美符合人们对道家高人的固有印象。
　　任正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瞟了一眼老道，对周万年笑道：“呦，这么快就来送挂金了？”
　　周万年嘴角一抽。
　　老子是来给你介绍高人的，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还没说话，老道先不乐意了。
　　“竖子无礼！”老道横眉道：“盛悬北一介妄人，能教你什么？小小年纪就出来坑蒙拐骗，无耻！”
　　任正看看老道，又看看周万年，起身伸个懒腰，淡然问道：“你手下？”
　　周万年点头道：“景阳山正阳子，道门修持者。他听说盛大师的弟子在我家就想来认识一下。”
　　“嘿嘿，周万年啊周万年，想试探我就明说，用不着找只小猫来探路。”
　　任正拍拍周万年的肩膀，侧头对正阳子道：“道门修持者？是哪个大慈大悲的男人没管住裤裆把你露出来的？没把你发射到墙上可真是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