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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以后从文还是从武？”方略自己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逗，武勋之子大概率是从武的。
薛致潇一脸的无所谓，“我啊，我这人悠哉惯了，也没什么真才实学，等荫个官，也许是去哪个卫做个辎重官啥的，混日子吧。”
“悠哉我同意，但你说你没什么真才实学，有待商榷，”方略觉得这家伙在藏拙，看着不像啊，“你会算术吗？”
“那是自然。”
“你会解方程吗？”
“九章算术所言的方程？”
“正是，”方略看向旁边的菱倩，毫不客气地指使道：“笔墨纸砚。”
这种地方，笔墨纸砚肯定是有的，毕竟谁知道哪位风流才子才欢愉之余就会留下千古名句？
方略不知道古代是怎么表示的，于是只能和薛致潇边聊边问，只见他自信道：“简单的，天元术和开方术而已，小爷我自然是手到擒来。”
“厉害了，”方略觉得有戏，于是问道：“那你会解三角函数吗？”
“那是什么？”
“就是……算了你看我手绘吧。”
方略在宣纸上画了个最简单的直角三角形，然后道：“已知一边之长与一角之大，求第三边。”
“哦哦，这个啊，”薛致潇一脸的“不过如此”，道：“此乃「三角算法」。”
“你会？”
“会，不过有些角需要对照算表。”
“正弦、余弦、正切、余切你知道吗？”
方略觉得自己遇上了个数学“高手”，当然，指的是古代的普通人之间。
薛致潇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知道啊，我还知道正割和余割呢。”
“嘶，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前朝徐光启编撰历书的时候就确定了的，此前不叫这些。”
好家伙，自己捡到宝了——武勋后裔，家境优良，数学不错，富有正气……
这不妥妥的炮兵指挥官？
“仲玉（薛致潇的字），”方略颇为赞许地点点头，“你算术不错，去当一个粮草官也太不合理了。”
“没，我只想清闲些，而且算术好很适合管辎重呀。”
“那如何能行！太屈才了，”方略试探道：“我的营缺个炮队队官，来不来？”
曾经于陇西受方略指挥的炮队队官叫唐成，不过他是边军的，不属于神武卫。
“一个队官才七品，我萌个荫官少说也得……”薛致潇说话说到一半卡住了，“好吧，也是七品。”
“就问你，来不来？”
“此事，大抵得和家父通个气。”
“也好，那聊会别的。”
知道面前这位武勋之子懂得远比自己起初所想的要多之后，方略和他闲聊的话题也愈加广泛了。
多好的炮兵指挥官人才，只要稍稍补训即可。
方略觉得今天得不惜成本让这家伙折服于自己，否则到嘴边的鸭子飞了可就追悔莫及了。
“你知道阳光是什么颜色的嘛？”
薛致潇疑惑道：“白的啊，怎么了。”
“非也，太阳之光有七色，分作红橙黄绿蓝靛紫。”
“……”
“彩虹见过吗？”
“见过两回，也是五颜六色的……”薛致潇回忆着，“兼才兄，这与阳光有何关系？”
方略淡淡道：“雨过天晴，空中湿润，阳光明媚，阳光经过雨汽导致色散与反射，如此便精妙地形成了彩虹。”
“可是我见过的彩虹…第一回记不清了，当时年幼，可第二回，那彩虹只有五种颜色。”
“不明显罢了，因为环境条件不够充分。”
薛致潇好奇的盯着方略，“这些奥秘你是从何得知的？”
“以前在山上，师傅们教授我的，”方略忽然想到了玻璃，于是道：“甚至有法子可以随手召出彩虹。”
“真的假的？”
…
顺着“光”的话题聊下去便到了各式各样的透镜，方略发觉薛致潇的悟性极佳，若是放到后世，大抵也是个学霸。
“光居然如此神奇，透镜之理也格外有趣，妙哉！”
方略偷笑，试着问道：“格物致知之学博大精深，饱览世间万物，怎么，有兴趣吗？”
但是薛致潇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边，“凸透镜可放大景象，亦可作老人之眼镜，还可聚光取火，小爷我回去便试试。”
“且慢且慢，”方略疑惑道：“你家有凸透镜？”
“不是说老人之眼镜即为凸透镜吗，我家自然是有的。”
“水晶的？”
“是啊，否则如何透光？”
水晶很贵，而且透光率比不了玻璃。
“我近来在捣鼓一个琉璃窑……”
薛致潇断然道：“琉璃不行的，不怎么透光。”
被打断了话的方略恼火道：“我话还未说完！”
“我寻到了制造西洋玻璃的法子，打算试做一下。”
“西洋琉璃都是劈波斩浪船运而来，天价之物，你怎么寻到的？”薛致潇惊讶道。
“其实原料很寻常，不贵，就好比我朝的瓷器，远销西域却能卖出高价。”
“若真能造出来，那你只需比西洋低一成两成，都足以赚的钵满盆满了。君不见，一块一尺长宽的通透琉璃，能卖出几十两银子的高价。”
这么贵？要知道现在一石稻米才七钱银子。
方略耸耸肩，“没事，等我试制成功后即可交由工部量产，价格自然而然的就降下来了，那时就不再是什么稀奇玩意了。”
“啊？”薛致潇仿佛自己幻听了，“兼材兄，奇货可居啊，你不打算赚钱？！”
“银子太多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方略不打算跟他讲经济学问题，“以后顶多制些玻璃器皿啥的赚点小钱，然后把法子交给朝廷，商议好每年从利润中抽些给我，以作日后研究之用。”
“你这…”薛致潇觉得自己看不懂面前的这个六品官了，叹道：“实乃高义，我佩服。”
“下个月休沐时就可以开工了，你若有兴趣可以来瞧瞧。”
“那我必然到场，”薛致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假使品质无错，想要兜售的话，我这有门路，必然能售个好价钱。”
方略点点头，看向外面，见天色已晚，便说道：“嗯，来，上菜吧。”
“所以，你可愿来我的营中？”
“这…”薛致潇看着方略有些戏谑的眼神，心虚道：“家父应当会答应的。”
完美！
今日机缘巧合捡到一个炮兵指挥官，方略心情大好，举杯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