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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中西部崇山峻岭的黎明来得格外晚,东八区都已过七点,而这里东边的天际才刚刚露出鱼肚白。
一场秋雨过后,由几十辆6×6中型卡车与少量越野车组成的绵长车队行驶在这湿润的山路上,这是正在进行大规模跨区演习的、海军陆战队某旅所属勤务保障营的运输连。
于山区潮湿的狭窄双车道上行进是一件让所有汽车兵都提心吊胆的一件事,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或许也仅仅只有更恶劣的川藏线了吧。
车队中部的一辆东风猛士中,刚毕业不久的中尉作战参谋方略心神不宁的望着七扭八拐的车队,前段时间才就职的他在这第一次参与大规模演练时、就因为上呼吸道炎症掉了链子,只能从一线单位转到医疗队休息了两天,最后才搭上了运输连的顺风车,继续向演习区进发。
见他紧张,坐在一旁的上尉拍了拍他的肩膀,尝试找个话题来舒缓下紧张的方略,“沪宁杭的我见得多了,像你这种吃点辣都能去卫生队的还是头回见。”
但实际上,上尉的神色也轻松不了多少。
方略无奈的笑了笑,正欲开口…
这时,车载无线电响起了前卫车的声音:“报告,无人机发现前路两公里有大型民用车辆相向而行。”
“通知各车,减速行驶,注意避让。”上尉答道。
几分钟后,一辆油罐车缓缓驶在这狭隘的双车道上,方略看着车窗外,那臃肿的油罐车几乎是与6×6的军卡擦肩而过。
恍然间,异变突生,在通过一个大弯时,似乎是由于打滑,亦或是转向不灵,那辆油罐车碰上了车队中后部的27号车,最后撞上了紧跟着的28号车。
流淌下来的燃油立刻被剐蹭迸发的火星引燃。
“全体注意,有车辆相撞起火,执行应急预案!”
方略推开东风猛士那厚重的车门,一跃而下,却差点摔倒在湿润的路上,上尉也紧跟着跳下了车。
几十米外,两个士兵拉开了车门,把撞得七荤八素的油罐车司机从已经燃起大火的车上拖了下来,其余的人正在拿灭火器。
“燃油起火、弹药运载车起火,用干冰灭火器!”方略喊道。
摇晃瓶身,拔掉插销。
几道白茫茫的二氧化碳气雾喷出,本就只沾上少量燃油的27号车很快熄灭,但在旁边,面对熊熊燃烧的28号车和油罐车,这几支灭火器如同蚍蜉撼树。
奔到了起火的28号车前,方略绝望的看着不可阻碍的烈火,问道:“同志!这辆车,运的是什么?!”
“燃料瓶!喷火器的燃料瓶和其它弹药……”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防化连的02式火焰喷射器的补给,虽然有抗燃处理,但这要是殉爆了……
方略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正拎着灭火器狂奔而来的士兵们,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身为军官,自当以身作则。
被使命感驱使着,他义无反顾的拉开了已经有些烫手的28号车的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决不能在这出事!他想。
“下来!你不要命了?!”
“同志,停车!停车!”
外面,是战友们的呼喊声。
方略偏头,向他们抱以微笑,然后目光一凛。
关车门、挂档、轻踩油门、打方向盘,他驾驶着已是一团火球的28号车直直冲向了护栏。
责任感在飞速消散,胆怯在迅速增加。
此时此刻,方略彻底领悟了那句“英雄只是比别人能多勇敢五分钟”的真正含义。
“这得有个三等功吧?”
他边想着、边拉动门把手试图跳车,但或许是因为热胀冷缩,也可能是别的缘故,车门卡住了。
电光火石间,他的脑中下意识的蹦出了这么一句:“看来,老天要给我个一等功。”
那刹那,他的脑海中空白一片。
被烈焰笼罩的28号车撞烂护栏,冲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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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的拂晓时分,金陵城。
熹微的晨光划破天际,黑暗在迅速褪去,经过一夜休息的帝都再度繁忙起来,冷冷清清的大街将迎来第一批赶早出行的人们。
肃穆的皇城之中。
“看来朕确实是乏了,”中年男人躺在床上,问道:“朕睡了多久?”
“回陛下,从昨日算起,得有十个时辰了。”
但男人还是感到无力,他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覆在伤口上的白布看着是不久前刚换的。
望着门边等候着的众多大臣与公主,他微叹了一口气,喘息道:“至此,卿等可同意了?”
一众大臣惶然跪下,直呼不敢。
“拟旨吧。”
明亮的蜡烛映照着男子惨白的脸,他说着:“朕以绵薄、膺天命,时至今日足十一年矣。古往今来,一国之君,无不以敬天法祖、怜民爱民为要事,然朕起于四战之地,当是时,狼烟四起、赤地千里,朕夙夜忧患…
…皇嗣尚在襁褓,难承大统;亲王世子年幼,亦难继天命…
…值此,长公主筱竹伶俐仁明,宜登大位…
…待皇子及弱冠之年,方可效仿古之尧舜,行禅让之事…”
待长长的遗诏拟订完成,筋疲力尽的男子轻声道:“列位爱卿退下吧。”
他望着一旁的长公主,怜爱道:“筱竹,事已至此,你且…好好准备,”男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朝中忠贞者,要妥善用;离心者,要警惕、却也不能贸然下手……”
周筱竹哽咽着,圆滚滚的泪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地,发出“啪嗒”的声音。
“大楚立国不过十余载…内忧外患皆未扫平,倒是委屈你了,”男子自嘲的笑了笑,递给了她一块小小的金色令牌,“我征战了大半辈子,结果却是如此,不可谓不遗憾。拿着这个,也算是我最后能留给你的了。”
“父亲,我……”周筱竹跪倒在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男子的声音变得飘忽,“要坚强,记住你的名字。竹者,弯而不折、柔中…带刚…”
长公主含糊地应答着:“记得,我一定记得……”
“我乏了,又想睡了,你…且去吧。”
“父亲?!御医!御医!!”
守在殿外的几名御医急奔入内,可没多久,当惊呼与哭泣声传出时,所有人都明白,皇帝去了。
在一片跪倒的大臣中,首相最先起身,他对周筱竹郑重道:“请殿下顺天意,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