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少年狂

　　五年级的寒假，当其他小伙伴潜心于游戏和打牌时，阿V却如痴如醉地阅读着从堂哥堂姐们那里借来的历史和地理书籍，有中国的也有世界的。
　　而这已经是他读第二遍了，因为早在四年级寒假时，他已经读过一次了。
　　想来也是有趣，大抵相同的生长环境，但是少年们的爱好却是截然不同，天生不同，很多时候也注定着将来命运的不同。
　　上了初中，阿V没有像小学那样蛰伏了四年多才后发制人，而是直接先发制人，一炮而红。
　　初一开学还没到一个星期，一中的数学学科组长虞赢水老师（和阿V的小学恩师虞再根老师是本家）搞突袭，想要检验一下99届学生的数学功底，为日后他负责的数学竞赛工作挑选苗子，他直接拿出一份数学奥赛卷给新生们做。
　　那天下午数学考完走出教室，整个初一二楼炸开了锅，同学们的怨难之声冲破云霄，惊碎秋日的晚霞。
　　“太难了……”
　　“为什么这么难？”
　　“好多我们好像还没学！”
　　……
　　“你觉得难吗？”一个聒噪的同学问靠在围栏上的阿V。
　　“还好啊！”
　　旁边想要插话的同学都转身离开了阿V，估计是觉得这孩子好装，毕竟当下几乎所有人都在歇斯底里地抱怨着卷子难。
　　隔壁班站的同学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似乎在说大话的同学，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黄昏时分，晚饭时间，一些心急的同学就成群结队跑到数学老师也就是阿V所在1班的班主任吴衷爱的办公室看分数。
　　其他班也差不多。
　　阿V却是没事人似的正常吃饭赏斜阳，憨憨少年似乎总是觉得一切的发生都是理所当然。
　　远方的夕阳抛洒进走廊，把一切渲染的金黄。
　　少年依偎在走廊围栏上，看着远方，像是把自己看丢了一样。
　　不一会楼下一群初一的同学哗啦啦一片吵吵闹闹地向教学楼跑来。
　　“91，太牛了！”
　　“第二名88，第三名62，全班就三个及格的……”
　　楼道上传来了同学们的议论声，还有急促地跑楼声。
　　“杨瑄91分，全校第一！”之前那个比较聒噪的同学跑到阿V跟前通知到，大口喘着粗气，搞得很正式。
　　“我靠，最后一题应用题，全校只有你一个人做全对。”考第二名的查子山笑着补充道。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不就是一场考试吗，不至于……”阿V在心里不习惯地诧异着同学们的反应。
　　其他班的同学，尤其是女生们手挽着手都看向少年，她们都想一睹这位数学第一名的风采。
　　“我们班竟然没人及格……”
　　……
　　很显然，阿V火了，一炮而红，火的有点突然，少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晚自习之前，吴老师一边一个挽着他的两个得意弟子，杨瑄和查子山，豪横地走在学校办公楼前的广场上……而负责出卷兼带3班数学的虞赢水老师看了之后，苦笑着连连摇头……
　　因为他当初之所以敢把奥赛卷子拿出来考，就是因为升学考试的入学成绩，他们班的数学高分是最多的，包括和阿V同村的另一个老牌天才少年杨少华。
　　算盘打空了……
　　对于阿V来说，这不是巅峰，只是开始。
　　新科学霸上线，又岂能数学一枝独秀？
　　第一次期中考试英语年级统考，阿V和2班同样在年级声名显赫的孙奕雯并列第一。
　　但是英语课上发试卷的时候，英语甘露琴老师非但没有夸奖阿V，而是当着全班揪着他的耳朵——“你说你多粗心，填空题这个Is都知道大写，你偏要小写，你说你这题要是不错，不就超过孙奕雯了吗？”
　　说是揪耳朵责备，其实一点也不痛，似乎还挺舒服的，对于阿V来说从小妈妈赵小兰就是一个在他面前很高冷、寡言少语的一个人，有这样一个温柔的女老师时常督导他，阿V在心里反倒感到丝丝温暖。
　　当然了，甘老师也和吴老师对自己的得意门生爱护有加，经常喊着阿V等几人到她家中做客，借给他们很多课外辅导资料。
　　这个年代，课外辅导资料还是极其稀罕之物。
　　甘老师晚上给大家上英语自习时，偶尔还会把自己还在上小学的女儿带到班上自习。
　　甘老师的女儿是个小美人胚子，非常漂亮可爱。
　　阿V经常做题做着就回头看一眼甘老师女儿，还故意不断地冲女孩眨眼睛放电。
　　不一会，甘老师给其他同学讲完题目后，走回她女儿旁边。
　　“妈妈，他，坐第一排穿咖啡色毛衣的那个男生总是朝我眨眼睛。”
　　阿V立即转过身，还是被甘老师发现，走到他旁边，轻轻地揪了揪阿V的耳朵。
　　“你哟，又开始皮了，第12课专题做好了吗？”
　　“做好了……这么快？！”
　　“做好了，再做专题2！”
　　“啊，老师，专题2我们还没学。”
　　“没学也得做，谁让你不认真自习，快点，做完给我检查。”
　　“Yes，madam。”
　　……
　　调皮少年又岂会止步于自习，课上也必是少不了。
　　“对吗？”
　　英语课上，江厚闻指着自己在黑板上默写的“little”的比较级“less”和最高级“least”，轻声问着坐在第一排的阿V。
　　“写反了。”
　　阿V一本正经地提醒着。
　　“啊，真的吗？”江厚闻继续挤眉弄眼。
　　“嗯。”
　　江厚闻听完立马又改了过来，然后开心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待到甘老师检查到江厚闻的默写时，指出了他的错误。
　　江厚闻欲哭无泪。
　　坐在第一排的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老师，江厚闻刚开始写的是对的，杨瑄后来骗他说写反了，他又改过来了。”一旁的班花汪润笑着解释道。
　　甘老师听完又跑过来揪住阿V的耳朵。
　　“你哟，你们班最坏的一个。”
　　……
　　少年在英语上的机灵，源于自己的有恃无恐，而他恃的便是自己的成绩和英语老师对自己的偏爱。
　　我时常在想，生于斯，长于斯，同一起跑线学的英语，少年没有一本课外辅导资料，没有上过一节辅导班（这年代，找遍整个宜城估计也找不出三个辅导班），家里更没人会英语，妈妈赵小兰小学二年级学历，爸爸杨树直学历比妈妈高点——小学三年级。
　　是什么让这样一个少年爬到了一中的英语制高点？
　　我觉得应该就是他超强的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
　　初中一篇英语文章，早读读一遍，他就可以把文章滚瓜烂熟地背下来。
　　一个学期下来，别说英语课本里的文章，封面上的出版商和印刷批数都给你背下来。
　　英语尚且如此，而自己起家的老牌强项语文更是如此，至于历史地理也自然不在话下。
　　所谓数理化不分家，数学好，理化又怎么会差，到了初三后，阿V只在第一次月考时让一个中考复读插班生跟自己并列了一回第一，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其他人机会。
　　他也一人身兼物理和化学课代表。
　　学霸，老师都是喜欢的，吴老师，甘老师，胡老师，校长也不例外。
　　从初一下学期李校长调到石镜一中以来，他就经常跑到教室找阿V说话。
　　“好好努力，考取宜城一中，你家要是读不起我出钱帮你读。”
　　或者在校园里撞见。
　　“听说你最近又调皮嘞……”
　　老校长摸着少年的头，像慈祥的老爷爷。
　　当然有时候老校长也会展现他严厉的一面。
　　就好像初三上学期的寒冬里，语文老师有事请假，语文课变成了难得清闲的自习课。估计是太冷了，一向以“自习课杀手”著称的理化老师都没来征用这堂自习课。
　　前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校园里寒气逼人，而教室里因为学生们的聚集却是暖意熏人。
　　阿V趴在一本《红楼梦》上睡着了，哈拉子流在了第六回的标题上。
　　刚好此时李校长在教室外巡班，发现并拍醒了正在酣睡的阿V，校长简单地教训了几句后，便拿了一把大扫帚递给了阿V。
　　“把教学楼前面的雪都给我扫了，不扫完中午别吃饭。”
　　阿V只好拿着扫帚，一个人孤独地清扫着教学楼正前方早操场上的积雪。
　　孤独倔强似憨又狡的身影……
　　不一会语文课下课，整个教学楼的同学都看向雪地里的“少年环卫工”，不由地笑了出来。
　　“这不是杨瑄吗？”
　　“他就是杨瑄啊！”
　　……
　　熟悉地不熟悉地都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
　　“怎么啦？”也有隔壁班的同学问。
　　“上课睡觉，被校长逮住了。”
　　“太残暴了，竟然这么对待我们的学霸。”
　　……
　　说到刚刚那本红楼梦，就不得不提另一个初中阶段喜爱阿V的老师——语文老师胡继宝。
　　因为真的很少会有老师托着一个学生的脸，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们班将来最有出息的肯定是杨瑄。”
　　“老师在说什么啊？”阿V在心底疑惑着。
　　师徒两人都喜欢看《红楼梦》，经常在班上一起探讨故事人物，听得其他同学云里雾里。
　　少年还做了一件十分疯狂之事——
　　他把《红楼梦》前二十回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少年并没有刻意去背，实在是看完之后，脑袋自动就背下来了。
　　真是“天纵英才正当时，谁敢媲我少年狂”。
　　如果不是胡老师和班主任担心影响他学习，及时收走了那部红楼梦，少年估计会把整本红楼梦给背下来，以他的记忆力是完全可能的。
　　“收走了也好，我自己正看的起劲很难主动舍弃的。”杨瑄对同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