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银幕之下

　　丽姐在入口等我。
　　之前排队的人已经进场，入口处只剩下丽姐和两名检票的工作人员。
　　说着“久等了”，我把学姐给的“海盐苏打”递了过去。
　　丽姐接过苏打水，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两眼，小声的说了“谢谢”。
　　丽姐的表情舒缓了些，看来确实如学姐所说很钟爱这个口味。这次扳回一城，让我对接下来的战斗增添了几分信心。
　　进到放映厅，照明灯已全部关闭，大银幕上放着广告，我和丽姐借着银幕的光寻找自己的座位。
　　放映厅的人不算多，我们顺利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座位左右都空着，看样子也不会再有人来。学姐选的不是当前热门作品真是太好了。
　　“丽姐平时看电影吗？”
　　丽姐坐在我的右手边，我侧过头看向她。她白皙的脸映着层淡淡的光，仿佛浮在黑暗中，就如初见时那般美丽。
　　“有时候会看。”
　　“是吗？”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如受到牵引般的加速，同时又生出一阵无力感和距离感，我很快从丽姐的脸上收回目光。
　　“丽姐一般看什么类型的？”
　　“动作片。枪战片很喜欢，有一些科幻元素最好。战争片和恐怖片也喜欢。丧尸题材的看得也很多。”
　　“那......爱情片呢？”
　　“从来不看。”
　　“呀嚯......丽姐的第一次爱情片鉴赏，我就收下了！”
　　“别说奇怪的话。”
　　丽姐面无表情的盯着大银幕，我悄悄的又看了她一眼，捏紧手中的电影票。
　　学姐，你选的和丽姐喜欢的根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你是别有深意还是又一次情报不准啊？
　　“丽姐，答应我一件事。”
　　“嗯？”
　　“至少别睡着。”
　　“我会认真看完的。一部电影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晶。”
　　“嗯，加油！”
　　我相信丽姐，她可是对食物都怀有敬意的人。问题只是，我该如何发挥？
　　来之前我查过电影的相关资料，包括原作小说和导演、主演等，一方面是打算作为和丽姐闲聊的话题，另一方面是查找这些信息能让我过于期待的心平静下来。
　　然而我现在有着强烈的预感，用这个作为话题丽姐一定不会有兴趣。
　　——丽姐身上很多地方都让我像是中了邪一样着迷，但是我对她根本没多少了解。
　　对话一旦中断就很难再找到话题。我偷瞄着丽姐浮在黑暗中的侧脸，担心着她会不会觉得我木讷无趣。想到学姐可能就在后排的某个位置看着我，这份沉默就变成夏日里难耐的焦躁在身体四处翻腾，连放映厅的空调也无能为力。
　　“丽姐。”
　　“嗯？”
　　“我第一次和女生来电影院。”
　　“这样啊。”
　　对话再次中断。
　　放映厅极佳的音响效果本来就给交谈增添了困难，周遭的黑暗又让我难以确认丽姐与我的距离——我只是知道她坐在我的右手边，除此以外一无所知。我小声的叹了口气，心甘情愿的任凭沉默继续下去。
　　“要开始了。”
　　“诶？”
　　听见丽姐的声音，我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她。
　　“电影马上开始了。”丽姐微微嘟着嘴，“大佛还叫我别睡觉，结果自己一点也不专心。”
　　丽姐被光线勾勒的轮廓过于迷人，我呆呆的发出“啊”的一声。
　　“别看我，看电影。”
　　似乎是对我的目光不堪其扰，丽姐伸手把我的脸推向正前方。
　　虽然光线很暗，但我瞥见她的脸有些许泛红。
　　“丽姐，”我下意识的开口，“你该不是在紧张吧？”
　　“没有。”
　　丽姐微微仰起脸。
　　我眨了眨眼，收回偷瞥去的余光。
　　有点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丽姐总是在自己的步调中游刃有余，怎么会紧张？我为什么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说到底，不过是跟我这样的学弟一起，丽姐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值得紧张的因素。
　　“我只是......有点期待。”
　　丽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集中注意才能听到的低声细语。
　　“因为，是第一次看爱情电影。”
　　“哦。也对。”
　　我点点头。
　　立马觉察到自己这反应够蠢。
　　“所以——”
　　“所以？”
　　“大佛也要认真一点，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和男生来电影院。”
　　“是、是吗？”
　　“我只和爸妈还有琪琪一起来过电影院。”
　　“哦、哦。”
　　感受到丽姐看来的视线，转头看见她像是生气的严肃眼神。
　　“我可以说一句奇怪的话吗？”
　　“请、丽姐请讲！”
　　“呀嚯，大佛的第一次和女生看电影，我收下了......”
　　“丽姐......”
　　“对不起，请忘了吧。”
　　丽姐迅速的把脸转了回去。但是没用，她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但是我从慌张中回过了神。
　　我的脑中不断回响着着丽姐刚才那声音越来越小的发言。
　　——我不是一个人坐在这里，丽姐就在我的旁边。这不是谁为了讨好谁的“战斗”，我们只是相约在这里看一场电影。
　　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我却到现在才察觉。
　　“丽姐。”
　　“又怎么了？”
　　丽姐的嘴又不高兴的嘟了起来。
　　我低下头，看着她放在扶手上的左手，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相邻的扶手上。
　　“你的‘呀嚯’比我的怪多了。”
　　“......别说了，赶紧忘掉！”
　　“有兴趣来做搞笑艺人吗？”
　　“没兴趣，别再说了，好好看电影了。”
　　再说的话我真的生气了——丽姐给了我这样的一个眼神。我回头看向银幕。
　　电影序幕是以波浪翻涌的大海为背景，正显示着制片人、导演的名字。我想起了原本收集来用于卖弄的知识，却没有说出口的想法。
　　安静的沉默，也没什么不好的。
　　*
　　不得不说，电影很吸引人。
　　男主和女主是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女主个性认真又有着很多与众不同的独特想法，男主经常用自己的小聪明辩得女主哑口无言。
　　故事的展开就如主角们所在的海波小镇一样，风平浪静，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两人在日常的互动中增进感情，从懵懵懂懂逐渐变为习惯对方的陪伴。几乎是察觉到内心情感的同时，男女主有默契的用“最初之吻”交换彼此真心。
　　大概比起丽姐，我看的电影更少些。我不懂该怎么评价电影的好坏，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故事很能触动人心，男女主角的情感经历温馨甜蜜、令人向往。
　　“这就是青春啊”——电影大概想表达的就是这样的主题，我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很多对原著的评价也是这样。学生时代的爱情青涩、单纯，同时也因为不成熟而留有无数遗憾，这就是一部用来怀念这些记忆的影片。
　　放映厅内大多都是成年人，有成对的情侣也有零星的孤身一人。和他们不同，我现在正值影片叙述的“学生时代”，而我的身边就坐着我所憧憬的女孩。
　　对于影片中的爱情，我现在只有向往。
　　“丽姐。”
　　我小声的呼唤道。
　　电影中，男女主在海边清澈的天空下相吻，我怦然跳动的心忍不住幻想与之相近的画面。
　　“嗯？”
　　丽姐没有回头，用鼻音轻应了声。
　　我看到她的唇泛着淡淡柔光，唇瓣的线条柔软又美丽。
　　身体内的血液躁动起来，大脑就像是轻微缺氧般晕眩。心脏在快速跳动。我低下头，眼前不知是黑暗还是幻梦。
　　“我可以不可以......”
　　屏住呼吸，我的内心反复告诉自己必须拿出勇气。
　　“和丽姐牵一会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