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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隐家隐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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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差继任巨子之后,因为身份和地位,这些年始终战战兢兢,日常更是如孤家寡人一般。没有人在敢和他说笑,因为百家圣贤的身份,甚至没有人敢不尊敬他。其实他的性格喜闹不喜静,更是无视礼法之区分。
  首先他是人,随后才是墨家巨子。墨差也渴望朋友,也渴望江湖百家的热血和情义。得到的同时也意味着失去,多年孤家寡人的日子早已让他“窒息”。
  不久前碰到白天歌,墨差居然意外发现,此子才情盎然且性格豪迈。颇有兵家的热情壮志,又不执著迂腐的礼法,再加上天资聪慧的思想,实在太符合他的“胃口”。如果算上白天歌的雄厚背景,算是这些年他碰到最杰出的少年。
  因为看好,所以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带在身边好好调教,以免日后走上歧途。
  蒙骜坐在中央首位,闻言举起青铜尊爵,对墨差笑着点头道:“巨子费心了,我这侄儿自小精灵古怪。如今家中突遭巨变,让一众长辈担忧不已,如今看他这开心的样子,我们也算放心了。”
  墨差历经人世起伏波澜,素问蒙骜与白起不和,但是他的双眼却看的出真情假意。蒙骜的关心和爱护不假,双眼和神情充斥着疼爱,显然对这位子侄极为喜爱:“蒙将军客气,这小子一直在照顾我老人家,算是忘年交的情谊又谈何照顾。”
  “敬巨子——”众将士举杯共敬,感谢墨差对白天歌的照顾。
  “若他日巨子有何差遣,可以书信相邀。只要能做的到,又不违情义原则,蒙骜定然为巨子完成。”
  墨差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是秦国上将军的承诺,也是他照顾和保护白天歌的报酬。若非如此的话,哪怕墨家巨子的身份再高,权利在大又如何。别人想尊重你,敬佩你,你才是墨家的巨子。
  别人若是不想,又避而不见,墨家巨子又算是什么。
  “蒙将军客气了,这小子也让老夫受益匪浅。”
  众人共同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大家也懂了,点到即止为最好。众人极在饮酒时,墨差突然看向白天歌,眼神和神情很诧异的道:“小子,你怎么也在喝酒。”
  蒙骜和一众将士又是一阵轻笑,白天歌也是笑着解释道:“巨子,白家人速来喝酒,即便是稚儿也能饮酒,吾三岁已能陪曾祖畅饮。平日里吾不喜欢饮酒,今日索性陪着长辈和巨子。”
  墨差闻言心中暗道,这白起好大气魄,这武安一族不愧为当世第一氏族。不但举族尚武,更是性情豪迈爽朗,更深的老秦人的风骨。听到白天歌如此说道,墨差也不在多说什么。
  就在白天歌以陶罐倒酒,欲敬众位一杯酒水时。身旁的穿着甲胄的铁鹰剑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锋芒直指其心口要害之处。这番异变早已惊呆了众人,也失去了出手的最好时机。
  所有人中修为最高者,就是手持尊爵的墨差,但他距离白天歌的位置太远。若是在身边的话,这名铁鹰剑士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合道境的修为可是能动用天地之力。
  墨家的武道最能感受气息,尤其是墨差这种,已经武道铭刻于骨子里的巅峰强者:“千变莫名,无名无姓,又能幻化众生,这是隐家的手段。”
  隐家是诸子百家中的刺客,甚至罗网也曾学习过隐家。他们又与罗网截然不同,罗网只是杀手,出手经过精心布局,必要时无所不用其极。隐家则截然不同,刺客追求一击必杀,因地制宜的配合天时地利。
  隐家的道乃“千变莫名”,世间没有什么人,他们不敢伪装的,即便是一国君王亦是如此。潜伏于黑暗之中,追求最好的时机,若是一击不中即刻远遁。
  隐家只是刺客,并不是杀手。三次无法击杀,日后也就放弃了,这也就是事不过三的典故。
  杀手则不同,目标不死不休。
  隐家的道太过极端,历来传人很稀少,有时甚至一脉单传。武道又极为难以修炼,想要请动隐家的人,代价绝对大到难以想象。历任的隐家之主,修为都不算太强。最强也不过是天人境巅峰,奈何手段太过诡异阴毒,历来能逃过其刺杀的也不过一手之数。
  隐家人出手掌控时机,如同他们的招数,追求一击必杀的效果。
  藏匿的剑锋很锋利,虽不是传世的名剑,但经过匠人的千锤百炼,淬火之后更是如剃刀一般稀薄锐利。不同于武道强者的长剑,也不同于庙堂文武佩戴的短剑,更不同于士卒携带的中等长度兵刃。
  隐家的短剑更为细小,犹如匕首一般的长度。配合诡异邪魅的角度,出手必是直击人体要害。
  刺出的剑锋快若闪电,直袭白天歌的胸口。若是被击中即便不死,人也会变为残疾废人。他人早已恐惧乃至骇然,甚至五官扭曲的颤抖。白天歌却是一脸的淡然,神情无悲无喜无色,仿佛早已料到隐家的计划。
  隐妄乃隐家嫡系传人,这一代共有两子,算是破了赢家一脉单传的先例。这次也不知父亲接受何等条件,居然要对白起后人动手,哪怕他极力反对也必须执行。得到消息其将往韩国,必定途径函谷关。
  他埋伏此地三天,暗中观察武安族人,这才有能力伪装铁鹰剑士。无论气息话语,无论行为举止,以隐家秘术模仿至惟妙惟肖。毕竟只有武安族,才最有资格接近白天歌。
  隐妄自问绝无破绽,但为何白天歌如此平静。此人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另有后招等待。
  荒野一战震动天下,杀道崛起举世皆惊,难道白起双剑还能破了自己的一击必杀。世事沧桑如白驹过隙,时间无不可能之事。一时间心中七上八下,隐妄的心思也不禁复杂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白天歌无任何反应,恍若石头一般呆滞,甚至剑锋刺入血肉而不自知。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后手,若不是剑锋反馈的感觉,隐妄自己都不敢置信结果。鲜红且炽热的鲜血飞溅,滴落在地发出声响,大音希声的沉静宛若寂静。
  白天歌神情毫无变换,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举起尊爵畅饮一杯。
  此时隐妄才发现,一击必杀的剑锋,其实早已偏离的位置。原本应该刺入胸口的剑锋,此刻刺入的却是胸膛,尽管入木三分却不会致死。
  白天歌没有任何的内力,更没有丝毫的修为境界。他不是不能修炼武道,也不是天资根骨不够。作为当世的帝子,天资可谓当世无双。
  作为容器,用以封印杀道,他失去了所有的可能。这也造成他尴尬的境地,空有一身强悍肉体的蛮力,此生只能从文却不能练武。
  由于自小对曲乐的喜爱,双耳通过不同的练习,早已对声音敏感清晰。隐妄的隐家秘术的确震撼,即便杀意也隐藏的很完美。当他伸手入怀掏出匕首,青铜的声响最为特别。其他人或许听不出来,但白天歌听的即为清晰。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刺杀武安少君——”
  “刺杀族长,我武安族与你不死不休——”
  蒙骜、王齮、以及在坐的一众武安族纷纷出口。尽管隐家以钱财为目标,行天下刺客之道。既然敢出手,那必须承受其后果。以军中的审问手段,哪怕青铜铁骨也必然开口。荒野一战死了那么多人,诸如名家更是濒临分裂。
  从隐家出手就可看出,天下还有很多人是不怕死的。
  就在隐崇欲再次出手,蒙骜率领一众将士持剑而立,唯有白天歌和墨差始终保持平静。前者兴趣盎然的看着,而后者持尊爵独自饮酒:“蒙将军,众位将士,要不要听听老夫的建议。”
  蒙骜这才示意众人停手道:“请巨子指教。”
  “既然隐家的目标是这小子,那不如让他来决定。”墨差注意到从头到尾,白天歌神情都很自然,似乎早已了然于胸。显然此刻心中早已清楚,必然有什么谋划和布局。
  众人这才发现白天歌的笑意,而他也对众人点头道:“之前吾在宛城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此后一路跟随吾和巨子到了函谷关。想必诸位叔叔知道我说的是谁,也请她出来一起说个清楚吧!”
  蒙骜这才发现,曾经的少年,其实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他了。白天歌其实早就推测到一切,只不过一直配合众位长辈演戏。若不是隐妄突然插手,只怕他不会揭穿这一切:“蒙骜请少公主现身。”
  战国时期的君王的女儿与军爵一般,称呼公主且有着自己独有的封号和称呼。从夫嫁人之后,以夫人为尊号。
  赢诗曼乃秦昭襄王的孙女,安国君赢柱的幺女。与白天歌辈分相同,两人年龄也相毗邻,所以一直称呼为少公主。
  秦昭襄王四十五年,白起攻占韩国野王,杀韩人总计十五万。同年秦国以郢为南郡,封秦国武安君,白起担任兵家巨首。这一年也是白家最风光,最荣耀的一年。因为白起撼动国家的军功,白天歌享有尊荣自由出入秦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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