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姐,你有钱吗

　　陆小鱼皱着眉头。
　　善于察言观色，在赵晗的“后宫”中杀出重围，脱颖而出，成为正房的邬氏，心急如焚，声音颤巍巍问道：“仙子，我家老爷怎么样？还……还好吧？”
　　好不容易熬死了大的，轮到她来享福，结果不到半年，就碰到这么个事儿，想去庙里祈福，这大齐王朝的神仙庙宇都被斩妖司给拆了，走投无路，只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到剪水派的仙师身上。
　　陆小鱼无能为力，摇摇头，但没有把话说死，而是安慰道：“赵大人身上的气机已经所剩无几，我没有办法将他的神魂拉回来，不过，我有一法可以先稳住他的心脉，等我回去找师父来，他或许有办法。”
　　“嗤——”
　　傅金仁笑了出来，“我说什么来着，赵老头没救了你们还不信，都说了让我一刀斩了他身上的小鬼，你们偏偏要拦着，早死早超生，你们这样僵着，他的神魂无时不刻不在受煎熬。”
　　傅金仁说话口无遮拦，倒不是他心肠歹毒、盼着赵晗早点死，而是斩妖师一向如此，口直心快，有什么说什么，不跟你搞些弯弯绕绕。
　　毕竟不归朝廷管，论地位，斩妖师在民间百姓心中，甚至超越了神灵，就算傅金仁咒赵晗早点死，清远县县衙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师爷垂着眼皮子，当做没听见。
　　邬氏狠狠瞪了傅金仁一眼，回头看着陆小鱼，央求道：“请陆仙子速去请师尊大人，只要能把我家老爷救活，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接受！”
　　陆小鱼又摇了摇头，“今日不行，我师父出去了，回去不一定能找到他，唯恐白跑一趟，再者，稳住心脉之法，手段复杂，需要筹集三样东西，且等我护住县令大人的心脉，等明天再去请师父来。”
　　邬氏还想哀求，师爷在她耳边小声劝说几句，才让她安静下来。
　　跟在赵晗身边多年，吕寒自是识时务者，知道专业问题听专业人士的，便问道：“仙子所需之物，是哪三样东西，可需要小的做点什么？”
　　“嗯，你们县衙人多，这件事确实需要你们去做。”陆小鱼缓缓道：“那三样东西分别是鸡血、狗眼、胎毛，东西虽常见，但还有附加条件，鸡血要子时杀的新鲜鸡血，狗眼要自然死亡的黑狗眼，胎毛要六月出生，不到半岁的男婴胎毛。”
　　“这些东西越早凑齐越好，明日中午之前必须凑到，否则，县令大人命不保矣。”
　　闻言，邬氏难过得又开始掩面抽泣，“你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妖气呢，前天夜里还生猛得很，突然就……呜呜……”
　　陆小鱼也觉得此事蹊跷，如果是师傅所说，妖气从青崖山飘过来，侵袭县城，而赵晗身为一县之主，最先受到妖气的侵蚀，那么大妖已死，妖气应该越来越淡才是，怎的会如此严重，大有雪上加霜的意思呢？
　　询问傅金仁，问他有什么线索，对方的脑袋跟拨浪鼓似的，一问三不知。
　　没办法，在师父到来之前，陆小鱼也找不出答案，眼下，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住赵晗的心脉。
　　那三样东西是关键。
　　师爷心领神会，告辞一声，立刻夺门而出，安排人手去办。
　　琦玉听着女人的哭泣，看着床上头发花白的老头，面容枯槁，如同一截雕刻在树桩上的人脸，他看不到赵晗身上的小鬼，但能感受到他身上垂死的气息。
　　有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虽然能一拳打死强大的怪人，但很多时候，依然无能为力，比如现在，万事只能靠师姐，自己只是一个陪衬。
　　要是自己修炼有成，是不是能在这种时刻帮上点什么忙呢？
　　这让他对修道之路愈加渴望。
　　于是，他看向傅金仁的时候，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无动于衷，突然想到斩妖师只会杀人，跟自己一样，只能看着人痛苦的死去却无能为力。
　　突然，一种找到同类的归属感，让琦玉对傅金仁又生起了一丝同情。
　　原来，这个世界上与我一样的人，还有很多，真好。
　　傅金仁只感觉光头的眼神不对劲，从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是如此，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房间不待也罢，便匆匆走了出去。
　　东西没凑齐之前，大家只能干等。
　　陆小鱼和琦玉也出去了，县夫人说要留在房间内，继续服侍老爷。
　　但陆小鱼劝她，说夫人虽是健康之人，但县令大人身上的妖气太重了，所谓近墨者黑，你在房间里待久了，妖气可能会缠上你。
　　于是，俏美夫人立刻擦干眼泪，提起裙摆，比谁都走得快。
　　……
　　衙门给两位远道而来的仙师准备了房间，在东西找齐之前，陆小鱼和琦玉可以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傅金仁已经离去，有了所谓的山上仙师把关，他已经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先前守在这，无非是担心被妖气侵染的赵晗会变成妖傀，防止他伤人。
　　至于救人？正如他自己所说，县令大人积重难返，一刀劈了才是对他的救赎。
　　离开斩妖府多日，得回去报道了。
　　临走前，傅金仁忍不住多看了那光头一眼，越看越觉得奇怪，年纪轻轻掉光了头发，不当和尚当道士，指不定哪里有点大病，也就释然他刚才看自己的奇怪目光，这种人，少接触好。
　　趁着衙门去找东西的间隙，琦玉闲着也是闲着，便打算去拜访老板，以谢当时收留之恩。
　　老老实实与师姐报告一声，本以为师姐会以“救县令是正事，容不得分神”来压自己。
　　不料她说了句“行，反正你派不上用场，留在这里也碍眼，早去早回吧。”
　　琦玉站在陆小鱼房间的门口，满脸尴尬，不挪脚步。
　　“怎么了？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去了？”
　　“不……不是，那个，师姐，你有钱吗……”
　　去拜访人家，总不能空手去，特别是霓虹国特别看重伴手礼这种东西，总觉得不带点什么东西去人家里，哪怕是一点用不上的小玩意也好，都不好意思进人家门。
　　说起来，跟女孩子借钱可真让人为难呀。
　　琦玉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只有在老板那里打工挣了点零碎，但这么久，钱早花光了，剪水派包吃包住，说是新来弟子没有供奉，如今他空空如也。
　　一谈到钱，陆小鱼跟被摸了屁股似的，一下子坐直了，开口就是：“没有。”
　　琦玉张张嘴，手足无措，苦着脸，难过死了。
　　男人没有钱，命比纸更贱。
　　无奈转身，低着头，背影无比凄惨落寞。
　　身后，陆小鱼喊住了他：“不过嘛，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借你点，但是，记得要还啊。”
　　说完，抛出一粒碎银。
　　琦玉一手接住，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