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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悠远敦煌 / 第二十五章 中原离乱簪缨散

第二十五章 中原离乱簪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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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宸霏一行三人,因心中焦急,一路都是餐风宿露,日夜兼程。除去在沙漠中耽搁的时间,一入关,那是快马加鞭,无暇歇息的。如此,仅用了月余时间,便抵达长安。一别半载,离开时,柳叶嫩嫩;此时的柳叶,也不过将要发黄。可是,长安,却不是他们离开时的那个长安了。
  城门,已经只剩残砖败瓦。宸霏纵马跨过颓圮的城门,举目望去:
  目之所见,尽是荒凉颓废。昔日高大威严的城门,早已是废砖烂瓦;昔日成排成荫的柳树,早已是残叶断枝;昔日鳞次栉比的高屋大厦,早已是残垣断壁;昔日到处飞扬的清歌曲笛,早已是销声匿迹;昔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市,此刻就如同酆都鬼城一般凄惨冷寂。
  昔日繁华的长安城啊,如今千里无人,万里哀鸿。
  无暇四顾,几人匆匆往齐家大宅而去。
  远远地看到那道熟悉的暗朱红色的大宅门,宸霏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宅门依旧,似乎确实是并没有受到战火摧残的样子。
  宸霁先行下马,扣动门环。过了半晌,隐约听到轻柔的脚步声,大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从门缝中探出婵芬的脑袋,一见是宸霁、宸霏,立刻惊喜地叫道:“哎呀,公子姑娘,原来是你们!”
  兄妹二人进入院中,婵芳在中庭接上了,病区通报方夫人。婵俐与婵芬去放置行李,并准备热水,待一时沐浴洗尘。
  路上,婵俐问道:“芬儿,怎么是你来应门?门童子呢?”
  婵芬闻言,一张小脸立刻拉下来,说道:“你有所不知,自你们走后,便起了战乱,短短几月间,好好的长安被糟蹋得不像样子。都城给人家攻破了。叛军来得迅疾,皇帝都跑掉了,更何况百姓呢?现如今,宅子里只剩下我与婵芳,和几个无家可归甘愿留在宅子的老婆子,其余请求回家与家人同生共死的,夫人都许他们归家了。唉……”
  二人一路说着,一路去收拾。
  进入正堂,方夫人已经等候着了。兄妹二人行过礼,方夫人吩咐宸霁坐下,招手示意宸霏过来。宸霏积攒已久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一下子扑到方夫人怀中,啜泣起来。方夫人轻抚宸霏的后背,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许久,见宸霏情绪平稳了,方夫人问道:“霁儿、霏儿,这一路,万千辛苦。如此匆匆唤你们回来,一是因为你舅舅时日不多;二是因为战乱频频,我一人独立支撑,实在艰难。还望你们二人能体谅舅母。舅母已然年迈,精力不复当年了。”
  宸霁闻言,跪倒在方夫人面前,说道:“舅母何出此言?本是孩儿无能,一去连月。不仅一无所获,还折了婵伶的性命。请舅母责罚!!!”
  宸霏见状,亦跪倒在地。方夫人见此,也是心头酸楚,忙示意二人起来说话。
  重新坐定,宸霁说道:“舅母,孩儿心忧,可否现在便去看看舅舅?”
  方夫人说道:“三个月前,你舅舅突然清醒过来,说是你们兄妹二人已经找到了他留下的东西,而且油灯被点燃了,那盏油灯中,有他的一丝心头血,因此,油灯被点燃,就唤醒了他。”
  宸霏忙问:“那舅舅此刻是否清醒?”
  方夫人悲伤地摇头,说道:“我倒宁愿他不醒来。他醒后不久,便再度沉睡。而且形容日亦枯槁,我想,必定是那次苏醒,耗尽了他仅存的气力。”话音未落,泪珠便接连滚落,一旁的婵芳递上绢帕,方夫人掩面拭泪。
  片刻,方夫人接着说道:“他清醒时,说你二人此去凶多吉少。说你们的对手,远比想象的强大,让我赶快叫你们回来,他有话要说。”
  宸霏问道:“舅母,我舅舅有什么话对我们讲?”
  方夫人摇头,说道:“他还没来得及说,便再度沉睡。”
  宸霏想了片刻,说道:“舅母,我二人此去,并不是全无收获。您且听我讲来。我们进入了一座洞窟,洞窟链接着三界之外的虚无,人一旦进入虚无之地,肉身便与魂魄分离,魂魄被囚禁,而肉身不腐。我们遇到一对姐妹,自称无往、无来,她们为了从三界之外的虚无之地拯救她们的娘亲清娘,设计令我二人进入虚无之地,我二人寻到了娘亲的肉身与魂魄,此时,无来到来,娘亲为了我们,便依从那无来,将自己的魂魄与清娘交换。娘亲的魂魄被囚禁在敦煌遗书中,藏在那座隐藏的洞窟里地一尊娘亲模样的人形雕像中,而清娘的魂魄,进入娘亲的躯体。之后,无来与清娘,在沙州城中寻求百家供献,打算建一座虚无海的塔寺,并打算用我的情根镇塔,通过虚无海,她们便能脱去肉身,比肩神明。”
  方夫人一时听得入迷,说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舅舅说要你们回来的原因。”
  宸霏接着说:“舅母,我在梦中得到指引,已经挥剑自断情根,她们的计谋失算了。对了,舅母,你随木函送来的那把短剑,是何用意呢?”
  方夫人闻言疑惑不已,说道:“我并未寄出短剑给你啊?”
  宸霏心下一惊,转头看向宸霁。宸霁说道:“短剑?我在木函中只看到小笺啊?”
  宸霏连忙稳住心神,勉强地笑着,说道:“哦,那大概是我睡得不好,将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了吧。舅母,您可要给我炖一盅安神的汤羹呀。”
  方夫人连连点头,说道:“那现在去看看你舅舅吧?”
  兄妹二人随方夫人进入内室,越过屏风,看到卧榻上的齐圭,仍是旧时模样,但明显颓唐下去。宸霏、宸霁走到塌前,一起跪拜。
  宸霁又将在沙州城的种种经历说了一遍,对着齐圭说的。舅舅听不听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他说一说,自己也就心安了。心中为能带回遗书救舅舅的自责也能减轻一分。
  天色尚早,宸霏、宸霁二人沐浴洗尘之后,用过膳食之后,宸霏提议,不如出去城郊齐家的祖坟中,拜拜先祖,再去婵伶的衣冠冢上,烧几张纸,祭一壶薄酒。宸霁欣然应允,婵芬、婵芳、婵俐三人也都想跟着去,宸霏考虑到城中方经过叛军肆虐,人民非死既伤,此时必定有亡命之徒趁火打劫,因此,若五人同去,且四名年轻女子,必定会引起不怀好意者的注意。考虑之后决定,今日宸霏与宸霁先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宸霏、宸霁准备了一些祭品,宸霏换上宸霁的旧衣装,扮做男子模样,避免引人注意。二人出门,再次面对这战火肆虐后的惨像,二人心头都无比沉重。
  到得祖坟,祖坟已经有所损坏,看来战争是不会区别对待活人与死人的。
  在婵伶的衣冠冢前,一边摆放香烛祭品,宸霏一边问道:“哥哥,你说,这场战火,会不会是无来无往之前所威胁我们的?她说她有的是能力挑起战乱。”
  宸霁说道:“她们姐妹是以佛魔自居的,无往说她是佛,无来说她是魔。佛是希望人间太平的,魔是希望人间大乱的。你说这战争,虽然中原战火纷飞,但那沙州城中,却是太平繁华。莫非她二人意见不统一,所以战乱与和平共存?”
  宸霏点上香烛,说道:“我看未必。我这几日一直在思量,无来无往并非出生即是佛魔,是佛魔选择了这一对双生女。为什么呢?我想,如果没有魔,那么,人们也就不会信佛了。正是由于魔带来今生的苦难,人们才会被佛所构造的美好来生所吸引。今生苦难越多,对佛的信仰越虔诚,所以,佛,从来都不是与魔对立的,相反,佛就是魔,魔就是佛,双生女无往无来她们是两位一体的,佛魔也是。佛魔是合作的。佛魔在合作,在交易,而赌注是天下苍生。舅舅可能最后就是发现了佛魔的本真面目,才激怒她们,被她们折磨成这般模样。我们追随舅舅的脚步,正中她们下怀,她们将我们当做玩物,为她们千年的寂寞无聊带来一抹不同的亮色,是她们漫长岁月中的少有的娱乐。”
  宸霁听了,默默思量。宸霏已经摆放好祭品,注视着婵伶的衣冠冢,喃喃说道:“婵伶,委屈你了。你的遗体,暂且在沙州瘗窟安息,待来日,我定会带你回家。”
  祭拜已毕,兄妹二人即刻返回。路上,宸霁问道:“月牙儿,你说这战争,到底是什么?”
  宸霏说道:“在我看来,战争也好,瘟疫也好,一切天灾人祸都一样,都是佛魔操纵人类的一种手段。或者说,是人操纵人的一种手段。只要人存在,战争就不可避免,因为人人心中都有魔,一旦释放,非死不休。而后人吸取教训,将战乱归于魔,将盛世归于佛,不过是手段,目的是让人有所敬仰,有所畏惧,而压制自身的天性,从而容易被操纵。就像太上老子在《淳德》中说的“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人们一旦信仰鬼神,便会寡智,便能通过鬼神操纵人民。”
  宸霁点头,宸霏接着说:“无来无往她们,为了享受人们的供奉与敬畏,是绝不可能让天下太平的。她们非常明白,一旦天下太平,人人不用求神拜佛也能安居乐业,佛魔就没人信了,她们就会被遗忘啊。因此,她们先制造苦难,再构造美好幻境,使人们获得心理慰藉,从而更加用心用力供奉她们。那日,卖香料的小贩,就因为能将姓名画像题在曹家家窟上作为供养人,便将价值不菲的香料拱手相送,这难道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听到宸霏提到曹家,宸霁百年问:“月牙儿,你和曹雁北,到底是?你年纪也不小了,为兄看曹雁北这人甚好,你意下如何?”
  宸霏心无波澜,说道:“哥哥不必操心此事,我已斩断情根,不再想这些红尘俗事。”说罢,便吆喝马儿纵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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