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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奇听后不仅没有感到兴奋或者惊讶，反倒开始谨慎。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更是摆出一副呆滞的表情。
他推敲过按照精神病人的思维，该怎么回答，想到最后，还是装傻充愣最为合适。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床上休息去了。”
毕竟407号这句话信息量太广，也说不清他是真的发现自己的秘密，还是——“作者”派来试探他的。
其他病房仍是忙碌的局面，只有他们这里相对安静。
除了401号在窗户周围来回走动，摇头晃脑，“滴答滴答”报时。
“下午五点三十分，吃饭时间到！”
本来被这诡异的气氛憋得有些难受，听到401号报时，不由松了口气，一般这个时间点就有护理过来送餐。
他暗暗决定，还是换一间病房为妙，至于407号的情报，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再收集下去了。
可是等了好一阵子，都没有护理进来送餐。
“闹钟，你确定现在五点半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401号病人的精准报时“下午五点三十分三十二秒……滴答滴答……”
然后他便看到407号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本子，撕下一页，向纪奇走来。
他走的很慢，平框眼镜在顶灯照射下有些反光，更别说看清他的神情，反正脸部是没有任何表情，脚步却很稳健。
纪奇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那道信息。
407号，原名柳元，怀疑有人要杀他，重度臆想症患者，原本收留在单独病房，后因病情缓和，下收至集体病房。
“这是其中两个人的情报，因为在这里关押得比较久，也没有和其他病人接触过，所以在你收集情报的时候被你漏掉了。”
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接下的那张纸条，原本是他在暗地里调查407号，现在反而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而且，你刚才的反应很不专业，精神病人你要么就一直保持呆滞，要么就跟正常人看起来一样，总之不要在关键时刻露出马脚。”
现在看来，他来到这个病房不只是病情缓和下收那么简单，很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回过神来，407号将纸条交给他，前后就说了两句话，直接转身回去了，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纪奇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卡进裤腰带上。
进来的是三位年轻护理，没看清另外两位长什么模样，只察觉其中一位面相精致的护理提着饭盒向自己走来。
“我是来实习的护理——纪馨敏，我们同姓，本来你和407号都是邓雅专门照顾，她临时有些事情，我是代班。”
因为柯心年已经被带走，纪馨敏直接坐到二号床床边，面带微笑，她的样子是精致小巧类型，看起来很像瓷娃娃，与纪奇交流时却落落大方。
不过，院里的护理差不多都是这种性格。
“谢谢，我知道。刚才楚医生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可以把饭盒放在这里，不用照顾。”
“我还是看着你吃完吧，看你们吃饭也是件幸福的事。”
显然，护理来之前做了功课，自然知道纪奇在臆想症患者中不算严重类型，交流起来也比较放松，至少医院档案里是这么记录的。
纪奇也不好一直拒绝，没怎么看今天是些什么饭菜，只管吃就行了，埋头之余也借机看了一下其他两人。
“啊——张嘴，吃饭是很有必要的哦，只有好好吃饭，时钟才不会坏……”
看来那边的护理也是做了功课，知道怎么让401号病人停下吃饭。
至于407号那边，也是让护理在喂他，目光呆滞，全然没有之前和自己交流时的样子。
“那个，真的不需要我喂你吗？”
身边护理忍不住询问，目光收回，恰好看见她担忧的模样。应该是有一些硬性标准告诉过他们，需要这样和病人交流，比如喂饭这种小事。
实习生，应该是这样吧，新人总会尝试去学前辈，哪怕像她这样大方的女孩。
“真的不用，难道你觉得我是病人吗？”
纪实本来是想草草拒绝，想到刚才407号说的最后那句，就面不改色的这样反问。
“当然没有，你比任何人都健康，只是因为有些问题还没有想明白而已，我相信你会很快离开这里的。”
尽管护理掩饰得很好，也没有逃过纪奇偷偷关注，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让他心里一喜，这个效果确实挺好。
“嗯……谢谢，我会的。对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纪奇示意性的抬头看了护理一眼，怕她不明白，还朝407号撅了下嘴，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第六感告诉他，407号也在观察这边。
“你是说407号吗？”
护理顺势也向407七号看了一眼，见他面向这边，就微笑着点点头，又将目光平缓地移了回来。
这才说道“之前一直是邓雅在照顾，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之前在2011房间也有过激动行为，最近这段时间就突然这样了。主任说他没什么危险性，才把他下放到我们组。”
可是这不是纪奇想要的情报。
“我的意思是说，他最近一直都是这种呆滞状态吗？”
“对啊，一直都是这种呆滞状态，你大可放心，医学证明，短时间内他不会有行为意识，更不会存在危险性。”
是了，这就是纪奇想要的情报，407号是装的，或者就是自己情报有问题，根据所获情报推断，他觉得有人要杀自己，对他的医学判定要么是精神分裂要么是臆想症状。
如果是精神分裂，医学报告就不会作出臆想症状判定。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楚医生，就说我现在感觉很不舒服。”
关于407号自己也无须对他再过研究，自己无非就是想判断三点，一、他是不是精神病；二、他是不是“作者”的监视手段；三、如果以上都不是，那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而且他说的那一句“还有几个人和我一样”又是什么意思。
那么开始吧，处理办法。
片刻间，纪奇又主动补充道“是407号的问题，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护理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听他解释赶紧跑了出去。
期间，纪奇一直埋头吃饭，吃光了仍然装着吃，怎么都不愿多看407号一眼。
他百分百相信407号已经有了关于他的信息，而一个单独病房的人，如何得到这些信息，仅仅只是通过照顾他的护理，这些显然不够。
既然他心思缜密，那就不能以外在情绪表现上，让他得到更多情报。
直到房间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面前。
“护理说你不舒服，能给我说说是为什么吗？”
医生面色温和，轻轻握着纪奇的手，显然，他认为这种沟通方式是目前最有效的。
纪奇差点脱口回应，脑海里又想起407号的那句话，才状似谨慎地环视四周，等医生挪动身子，挡住别人的视线，他又故作松了口气。
全程没让医生看到他的眼神，他不确保医生会不会看出问题。
“你过来点，我给你说个秘密。”
纪奇向医生那边微微靠去。
等医生也靠过来后，才附耳说道“我发现……407号看我的眼神像是监视我，他应该是‘作者’派来的卧底……”
医生不像之前那位护理，应对这种情况也比较有经验，并没有去看407号，而是选择同样的方式，附耳过去。
“我觉得……应该是你想多了，407号一点行为意识都没有。”
问题就出在这里，纪奇不能告诉他407号的异常，好在他谋划的也不是暴露407号。
见其他护理都离得比较远，这个角度也刚好合适，低声说道“在我的随身物品里放有部分黄金，给我安排一个单独病房，不要让我服用过量药剂。”
“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我远离这个病人，做到了那笔黄金就是你的，事后绝不揭穿。”
纪奇说完放下饭盒，偷偷观察着医生的手，和他预想的一样，医生果然轻轻摆弄着手表，这是他的习惯，想事情时下意识有这个动作。
医生很清楚，这种沉默不能持续太久，毕竟身边还有三位护理，大家都是心理学出身，这种破绽太容易发现。
也不见他有何解释，走到护理旁边“小敏，你把406号病人带去2104房单独看护，保持原有药量，每三天记录一次情况。”
说完更是隐晦地看了纪奇一眼，便出门离去，护理紧随其后。
这就是纪奇的处理办法，如果407号真的是针对自己，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再次接触自己，做的事情越多就越容易漏出破绽。
到时候或许真的可以搞清楚，407号如何掌握到自己信息。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是“作者”眼线，假设让“作者”知道407号被发现了，自己明显防备他，“作者”定会换一个人再找机会接触自己。
如果没有就能排除前面的猜测，那也不用担心接触407号有什么问题。
“纪奇，刚才楚医生让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舒服点的地方，我们把你扶过去。”
“好的，谢谢。”
两位医护人员从门外走进，和他说话的便是刚才那位实习护理，纪奇点头后，两位护士便一左一右地将他搀扶出去。
纪奇微笑着，笑得很开心，他现在不用伪装，他要让407号看见自己的表情。
那是一种嘲笑“作者”的笑容。
如果“你”连这些都可以看到！
那我，纪奇，正式向“你”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