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是规外之蛇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益县古城。
　　古城的南面有一座山，此时正值初秋，云雾缭绕，穿洞而过，犹如滚滚波涛，此起彼伏，时隐时现，将山顶庙宇托于其上，虚无缥缈，宛若仙境，谓之“云门山”。
　　云门山山顶处有一座道观，坐北面南，大门上书四个朱色大字：玉皇大殿。
　　在大殿前面，一位衣着道袍的中年人，席地而坐，深邃而清澈的眼眸望向东北方向，那是一座名叫凤凰山的小山峰。
　　他全身享受着初秋阳光的沐浴，面色更是在阳光映照下，显得十分安详，宁静。这样的姿势，他保持了整整一个下午。
　　太阳将近落山的时候，只听一声“大事不妙，神霄派的英名不能毁在我无极子手上”。循着无极子眼光的方向，凤凰山接近山顶处，一条火蛇喷薄而出，更为惊奇的是，伴随着小火蛇的是一个金色的太极图，两者在空中不停的缠斗着，不分上下，一会儿小火蛇口吐火焰烧向太极图，一会儿太极图吞吐大水涌向小火蛇。无极子立即起身，从大殿中拿出酒葫芦，桃木剑，以及一个印有太极图的简易包裹。踏着云门山上的松柏，穿越淡薄依稀的云雾，似大鹏般飞奔到凤凰山前。
　　“你到底是什么妖孽，还不速速归去。”无极子剑指小火蛇道。
　　一连问了三遍，不见任何的回应。
　　只见凤凰山上，一条小火蛇和金色太极图已经缠绕在一起，彼此已经不能不开，不久，这条小火蛇佩戴着这个太极图，向北方急窜而去，留给无极子一个无情的背影。
　　“福寿无量天尊”一句道号念出，紧随着无极子手握桃木剑，踏空而起，紧追小火蛇而去。只见无极子一边追，一边从简易袋中掏出一道道符箓甩向小火蛇。“孽畜，还不速速归位”无极子拿出腰间的酒葫芦，打开葫芦盖，往空中一抛。“收”声音未落，只见酒葫芦在空中射出万道金光，将前面飞奔的小火蛇团团围住。但仅仅是围住，似乎酒葫芦对小火蛇身上的金色太极图有很大的顾忌。在围绕几分钟后，竟然自行收回金光，落到无极子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连酒葫芦都不能收复，真是奇怪啊”无极子心中默念着。脚下依然加快速度，准备将着小火蛇拦截，不然一旦到了山下居民区，那就会有大麻烦。“现在连这小火蛇的来历都不知道，着实让人难以有应对之策，还有怎么会出现一个太极图呢？太极图可是我道门中的法宝，这是怎么了？”一连串的疑问在无极子脑海中闪过。“管他是好是坏，先把他封印起来，以天下苍生为重。”无极子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于是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用手指一弹，弹向小火蛇，只见铜钱在空中立起，从方孔中射出丝丝气息，此气息略微带着女子胭脂水粉的味道，沁人心脾，不免引人想入非非。不久，这气息形成一个四方形的类似水晶体的屏障，将小火蛇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不是很能跑吗？跑啊，呵呵”无极子对着小火蛇说。
　　“这又不是你的本事，嘚瑟什么啊？”无极子一愣，因为他听到了小火蛇传来的腹语，而且传来的这些腹语还这么有时代的气息，完全不像一个老古董啊。
　　“你不是哑巴啊，刚才我问你，你怎么不答话啊？”无极子说。
　　“刚才我怎么会说话啊，我说蛇语，你听得懂吗？臭道士。”小火蛇腹语道，身子朝无极子方向扭了扭，而且瞥了一眼，表示相当不屑的样子。
　　“不跟你废话了，说什么来历？出来干什么？你佩戴的这个金色太极图是怎么回事？”无极子厉声说道。
　　“你真以为我怕你啊，还真把自己当灵界的警察了啊？我出来散散心不行吗？”小火蛇腹语道，同时向无极子吐了一下舌头，将头一扭，闭上眼睛，俨然一位幼稚的孩童。
　　“天有天规，我作为天规在人间的执行者，理应规劝你速速归位，免得破坏人间的法度。都像你这样，时不时出来散心，人间岂不是乱了纲常？作为修行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你不归位好好修炼，乱了人间纲常，就是我放过你，天罚迟早会降临。我规劝你是我对你的好言忠告，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无极子严肃的说道。
　　“哼，凭什么告诉你，凡夫俗子，你祖师爷来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吧，你这乳臭未干的臭老道，竟然这么教训我？”这时，无极子大惊失色，一位穿着红色肚兜，头上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女童俨然站在铜钱所产生的水晶气罩中，而且女童的脖子上挂着那个金色的太极图。
　　“好香啊，好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小女孩眯着双眼，鼻子嗅了又嗅，显得很陶醉的样子，不禁自言自语起来，“还是出来玩好啊，这枚铜钱散发出来的香气怎么这么熟悉呢，想不起来了，不想了，反正我喜欢”。
　　这时，无极子已经张大了嘴巴，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被铜钱所罩住的小火蛇不仅没有受到封印带来的痛楚，反而看起来相当的享受，而且竟然这么快成了人身。这是他几十年来只有从道教典籍中所看到的情节吧。
　　“乳臭未干的臭老道？你这是形容人的话吗，我到底是小啊还是老啊，看你这模样，应该比你大吧”无极子现在已经找起小女孩言辞中的毛病来了。
　　“哼，懒得理你”小女孩嘟哝着小嘴说。
　　“那你是选择封印在这里，还是选择回去修炼啊？”无极子慢悠悠的说道。
　　“封印？就你这铜钱把我封印吗？小老道，你看着啊”说着小女孩向无极子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轻松地蹦跳着走出铜钱所释放出来的水晶气罩，时不时地回头向无极子笑笑。“怎么样？能封印住我吗？我还不是来去自如吗？”
　　这时候轮到无极子吃惊了，“那你为什么在水晶气罩中啊？”无极子问道。
　　“小女孩嘛，自然是被香气陶醉了呗。这枚铜钱借给我吧，小老道，你不会吝啬的吧？”说着，也不等无极子回答，跳起来用太极图收起铜钱，向云门山北继续飞奔而去。“小老道，我见识下人间的盛况，会马上归位修炼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清脆悦耳的童音环绕着整个山谷。
　　“休想，只要有我无极子在，你休要放肆，天规面前，众生平等，你不是规外之蛇。”无极子踏空而起，朝着小女孩飞奔的方向穷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