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林静山一宿都没睡好，早上刚睡着一会儿，隔离病房房门打开的声音就把他给吵醒了。林静山不满地咕哝道：“谁啊？我才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他的双眼还紧闭着不愿意睁开。
　　“老林，有客人来看你啦！”传入林静山耳中的是严默默带着笑意的声音。
　　一听到严默默的声音，林静山连忙把眼睛睁开，说道：“默默，是你来了呀？”
　　严默默说道：“我和孙主任今天只是陪同，正主是从B市赶过来的这两位。”
　　孙毅杰接着说道：“林先生，昨天我跟同学打电话说明了你的情况，结果他居然连夜就赶过来了。要不是我拦着他，他三更半夜的就要来找你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孙毅杰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了“老孙，我就不用你来介绍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和这位严女士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和林先生之间的谈话属于机密内容，二位请回避吧。”
　　林静山朝说话的那人看去，只见此人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他没有戴口罩和护目镜，样貌和身材都比较普通。这人也没有穿医院的隔离服，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还戴着一副墨镜。此时他正在把手伸向房门，对孙毅杰和严默默下逐客令。孙毅杰知道他这个同学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不好说些什么，耸耸肩便往外走去。
　　但严默默却说道：“林先生现在还是病人，病情仍不稳定。我作为他的护理医生，认为他现在并不适合单独和你们进行谈话，我要求留在病房里进行陪同。”
　　戴墨镜的男子说道：“他不是已经安插了各种监控设备吗？你们在外面也能了解到他的详情情况，再说他晚上不也是一个人呆在这里吗？哪里需要人陪护了？而且他的气色看起来比昨晚熬夜的我好多了。严女士，你就不要找借口来留下了，乖乖地出去吧。”说完他又对严默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严默默看了林静山一眼，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戴墨镜的男子又不耐烦地说道：“严女士，请你快点离开，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林静山见这个戴墨镜的男子这样对待严默默，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便哼了一声说道：“你是谁啊？还真是厉害啊，我全身的皮肤都是通红的，你还能看得出来我的气色好？我告诉你，我现在十分不舒服，只想好好地休息。我是不会单独跟你们谈话的，请回吧。”
　　戴墨镜的男子说道：“诶哟，这有点意思啊。”他反复地看了几眼林静山和严默默，然后用非常夸张的语气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们俩……嘿嘿嘿！”
　　被戴墨镜的男子调侃，严默默脸上一红，幸亏她有戴着口罩，别人看不出来。不过她却没有出言反驳这个戴墨镜的男子，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林静山见严默默没有说话，他便也没有挑明，只是说道：“你知道了就好，请回吧。”
　　戴墨镜的男子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算我输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不过我得把话说在前头，今天我们和林先生之间的谈话属于机密内容，严女士，请你不要把今天的谈话内容透露给别人。”
　　严默默兴奋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这时已经在门外的孙毅杰说道：“嘿，我也可以保证不会说出去，我是不是也可以留下来？”
　　戴墨镜的男子朝孙毅杰挥了挥手，说道：“老孙头你就别来凑热闹了，医院里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吗？赶紧走吧你，顺便把门给关上。”
　　孙毅杰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外面把隔离病房的门关上，独自走开了。
　　戴墨镜的男子朝跟他一起来的另外一人说道：“陆上校，准备开始了。”
　　被称为陆上校的那个人从进入隔离病房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林静山这时才开始打量这个人。陆上校看起来年纪和戴墨镜的男子差不多，他的身材不是十分高大，身姿却非常挺。他穿着一身淡绿色的军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毫无表情的脸上隐隐约约地流露出一丝逼人的气势。
　　陆上校来到林静山的病床旁边查看了一下，然后把床头的紧急呼叫麦克风给切断了。严默默张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陆上校紧接着从他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电子装置，按下上面的电源开关之后，把它放在了林静山旁边的桌子上。林静山好奇地问道：“这个东西是干嘛的？录音设备？”
　　戴墨镜的男子笑道：“这是声音干扰器，作用范围是两平方米。我们的谈话需要在这两平米内进行，超出两平米的范围，声音就会收到干扰，无法听清。使用这个装置可以防止我们的谈话内容泄露出去。”
　　听到带墨镜的男子这样说，严默默连忙走近了两步，站在林静山的床边。戴墨镜的男子和陆上校也围拢在声音干扰器的旁边。
　　戴墨镜的男子从西装内兜里拿出一本封面印有国徽的证件，朝林静山晃了晃，说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惊鸿，是国家安全部的工作人员。”他指着陆上校说道：“这位是陆战华上校，可以说是我的同僚。”
　　林静山说道：“孙医生说他跟你做了几十年同学，他都不知道你在什么单位工作，原来你就是在国家安全部工作啊。”
　　华惊鸿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却没有正面回应林静山的话。林静山见状恍然大悟道：“原来国家安全部只是你表面上的说辞，看来你的真实工作单位真的是不可说啊。”
　　华惊鸿对林静山的看法不置可否，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拿出一支录音笔打开了开关，说道：“林先生，我们开始吧。虽然老孙跟我说过你的梦境，但是我想听你从头到尾再说一遍。以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得了这个病？进入医院之后你对身体变化有什么样的主观感觉？我想请你把每一个细节都说一遍。”
　　林静山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他在梦里看到的景象已经他生病的详细经过和感受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华惊鸿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提出一些疑问，挖掘出更多的细节来。陆战华则仍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林静山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个哑巴。
　　华惊鸿听完了林静山所有的讲述，他思考了片刻，忽然对严默默说道：“严女士，作为一名医学工作者，你认为林先生身体发生这样的变异是正常的吗？或者说在科学的角度上，这种变异是合理的吗？”
　　严默默说道：“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生物发生变异一般分为遗传性变异和非遗传性变异。遗传性变异通常是由基因突变、基因重组、染色体变异引起的，此类变异可以遗传给后代。非遗传性变异则一般是由于环境因素的影响造成的，不会把变异遗传给后代。根据我们对老林的血液样本检测，他的变异应该属于基因突变变异。但是基因突变往往只是DNA的碱基序列发生了改变，碱基对出现增添、减少或改变的情况。像老林这样DNA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基因突变是完全不符合当前已知的科学理论，也就是说他发生这样的变异，是完全不科学、不合理的。”
　　华惊鸿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感谢严女士的详细解说。”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林先生身体发生的变异，已经不能用地球上已知的科学来解释了。”
　　严默默说道：“难道说，你认为外星人、地外高级文明是可能存在的？”
　　华惊鸿笑道：“没错，林先生身体发生的变异，再结合他在梦境里看到的景象，外星高级文明的存在不是挺合理的吗？严女士，刚才林先生讲述的过程中，有提到你曾说过他的梦境可能就是通过TLV-3病毒传递过来的外星高级文明信息，我对你的这个看法也是十分赞赏啊。”
　　严默默皱眉说道：“那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但是作为一名理性的医生，我实在是没法相信一种病毒能够承载这些信息。”
　　华惊鸿说道：“也许只是我们目前的知识体系无法解释得通而已。”
　　林静山忽然说道：“我记得前几天收听热点新闻，有提到这个TLV-3病毒可以侵袭中枢神经，那就是说它会侵袭大脑，对大脑造成影响？我们平时做的梦，其本质不就是大脑释放的一些神经脉冲吗？”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接着说道：“假设这个外星高级文明真的存在，并且他们可以监听TLV-3病毒的发展情况，那是不是说明TLV-3病毒里面有某些载体可以承载信息的传递？而这些载体里面包含有外星高级文明的一些信息，当TLV-3病毒侵袭到我的大脑时，这些载体里面的信息通过生物电释放的方式传递到我的大脑，于是我就能看到这些景象了。”
　　严默默愣了一下，苦笑道：“老林你说的这些话也不科学啊。也许华先生说得对，以我们目前的知识体系还无法解释得通。”
　　华惊鸿听了林静山的话却两眼发光地说道：“老林，嘿，我也叫你老林吧。你的这番话对我很有启发，你也是个人才啊。我要先跟总部汇报一下，然后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进行。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再来找你。”他转头对陆战华说道：“陆上校，我们走吧。”然后他收起了录音笔，把隔离病房的门打开了。
　　陆战华一言不发地收起了声音干扰器，和华惊鸿一同走出了隔离病房。
　　隔离病房里只剩下林静山和严默默两人，林静山想起刚才华惊鸿对他们俩的调侃，感觉有些尴尬，他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严默默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耳机，对他说道：“我把小七给你带过来了，我给你戴上吧，如果你无聊了，还可以跟小七聊聊天。”
　　林静山笑道：“我都差点把小七给忘了，幸亏你还记得。”
　　严默默把耳机戴到林静山的右耳上，说道：“过来之前我已经给你充过电了，应该够你用好几天了。现在的病人特别多，我不能在这里陪你太长时间，我现在就要走了。”
　　林静山点头说道：“嗯，你忙去吧。”他目送严默默离开之后，却无心跟小七聊天，心里想道：刚才华惊鸿调侃我们的时候，默默她为什么不反驳呢？难道她心里也喜欢我？可是只剩下我们俩人的时候她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也许只是我想太多了吧。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试探她一下。
　　然而严默默一直都很忙，这一天都没有再过来看望林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