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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噬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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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天下不大,只有一国,国中有一商贾巨富,姓敖。敖家主为富心善,盛世匡扶社稷富国强民,乱世散财济民保地方平安,天下君民无不感其恩眷。后由皇帝牵头,主张万民为其修庙塑身,以香火侍奉。不想金身落成之日,敖家主于家中顷刻毙命。可说是毙命,却是面色红润,心跳呼吸俱在,与常人无异。恰有游方道人来访查看,确是丢魂无疑,可不论如何施法招魂皆无果。无奈之下,引燃寿元向天求得解法:只道需将庙宇金身破除,静待三年其人自醒。众人将信将疑,照做。果不其然,三年后敖家主自然转醒。如此,数十年后,敖家主方在弥留之际道出失魂原委。
  原来其人前身乃天上龙王,司调控风雨之职。只因贪杯醉了一日,地上一年大旱,颗粒无收,导致无数凡民饿死。后玉帝降罚,革去司职由他人暂代,入人间轮回受苦,期间不得食受香火,这对于神灵来说,无异于挖骨剜肉。没曾想机缘巧合之下,因万民立庙塑身,其魂又被拘往天牢受了三日刑罚。好在其心本善,幸己所为此生堪堪弥补几分过错,心无怨念。死后魂归天界,官复原职。
  这是关于丢魂最早的故事,而在历史长河中,孩童外出受了秽.物惊扰,归家后啼哭不止,只得请来道人方士招魂引魄之事亦不胜枚举。
  看着眼前的姥姥,我不禁想起年少时杂书上看过的这些东西,不由向寻爷爷问起是否可以通过招魂之法将她唤醒。
  寻爷爷却笑道“招魂之法是有,可你姥姥的魂招不回来,只有一途,抢!”
  直至这时,我才知道,姥姥的魂不是丢的,而是被拘了!
  顿时,心下无比惊愕。
  虽说入这魂界才短短几天,经历的异事也不多不少,可越是深入越觉得姥姥深不可测。心底自然不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才能将姥姥伤了,连魂也拘走!
  而后又询问解救之法。
  寻爷爷只说静待帮手,显然即便是他也无法独自解决这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寻爷爷让孙女安排众人休息,老妈坚持要在姥姥身边守着,却被寻爷爷一顿呵斥,只说年轻人在这,轮不到她来受此煎熬。在老爸跟我的劝诫之下,只能红着眼睛休息去了。
  而后寻爷爷又让大个去休息,大个却坚持询问田靖与公文包的下落。
  寻爷爷无奈,只好将他所知的一一告诉我们。
  千万年传承至今,魂界中人少之又少。除了官家所设的镇魂人一职,以普度往生为本。还有如他们这样的传承猎魂人,以驱邪镇魔为要,有些像是仙侠小说里的散修身份。
  而随着时间的流转,却因为某些利益关系衍生出第三种魂界之人。用他的话说,人的欲望是无尽的。魂界之中善者恪守本职,心存恶念者则会在这个常年不见日光的阴暗面走向歧途,利用招魂引魄之便,罔顾人伦,将他人亡魂私自拘押,再以邪法练就。或融入自己神魂进补,用以治病、长寿;又或养成邪物傍身,只为增长实力,谋求更多私利。
  这类人有着共同的名称:噬魂者!
  世间万物都具有两面性,有了光明就有黑暗,人心善恶最为常见。
  噬魂者的可怕,并不在于修行邪法之后的无尽寿命和超高实力。而是在于他们表面上与常人无异,难以察觉。即便被发现,还能以远超常人的修为,躲过正道追杀。只要一次没拿住,后续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报复,防不胜防。
  除了这些,噬魂者还有三个特点:
  其一,扰人心智。
  以阴邪之法将他人带上歧途,当然,只能是魂界中人。
  其二,专挑至亲下手。
  因为血缘的关系,得手后不论是噬魂夺魄,还是塑炼傍身邪物都极为方便。
  其三,对于魂魄的要求。
  必须是刚刚往生的新鲜魂魄最佳,此时新魂初生,一来魂力充沛能力极低,二来极为纯净,不受阳气阴风沾染,不像山野之间的孤魂野鬼,长时间不食香火,神魂涣散,不堪大用。
  说到这里,寻爷爷将口中烟气长长吐出,那对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像是失魂一般暗淡下来,随后仅仅瞬间又恢复往常的光彩,想来是想起什么旧事。
  他叹了口气,只说了声“你姥姥与我当年都吃过这噬魂者的大亏,时至今日,我们都心有余悸,无法忘怀。”
  接下来,话锋一转,说起这次姥姥的遭遇。
  
  两天前的上午,也就是我跟大个火场出事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姥姥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里说,近日查探到噬魂者的踪迹,凑巧又拿到合适的新魂为饵,足有三个之多,机会难得想去试试。
  放在常日,只要有人往生,必是魂使最先到场,毕竟不论从人手还是信息网等方面,作为官家机构的镇魂人稍胜一筹。一旦新魂让魂使收了,碍于行规戒令,猎魂人不得出手抢夺。
  听了消息,寻爷爷心下自然是欢喜异常。只叫姥姥静候他回来,一起行动比较稳妥。彼时,寻爷爷人在南方鹭州办事,最快都得两天才能回来。
  没想到姥姥却将我得了肺癌,被景尧引入了魂界,收为魂使之事说了一遍。只说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时间长了恐怕连我也得牵连其中。
  因此,不顾寻爷爷劝阻,姥姥执意先行行动,只留下一个位置让寻爷爷回来后去找她。
  待两日后的今天,傍晚时分,寻爷爷刚从鹭州回来,然后便直接前往姥姥留讯的地方。
  那是城东郊区陈留镇所在的一个破败小庙,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想来荒废了很久。
  待他进去,庙里小院一片狼藉,再往里走,十数丈见方的厅堂,堂桌残破倒在地上,其上一层厚厚的积灰,桌前地上则是一堆残土,却始终不见姥姥的踪迹。
  本来,以他们猎魂人的身份,习惯了将这种山间偏僻破庙作为落脚点,寻爷爷进去之后没有多想。可这一路过来,姥姥的电话打不通了,这破庙却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一时间只觉得事态不对,没有眼前所见这么简单。
  因此,他只能耐着性子将这小庙翻了个底朝天。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有了收获。
  照他观察,这小庙属于民间私立祭奠那种,也不知多少年岁,失了信徒,香火断绝。长时间无人看管之下,就连神像亦倒在堂前化作土块。
  本觉得没什么怪异之处,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土块?
  两堆土块!
  虽说不大,寻爷爷那对眸子可不一般,其中神光连我这样的年轻人都比不过。
  随后,将精神聚在眼中,那两处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土块上竟泛着油光,那是烛油!
  事出无常必有妖,立马凝聚心神,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随后向那土块奋力一掷。
  砰的一声,当掷出的物件触及土块之时,火光炸裂,随即烟雾涌起,仅仅数息便将整个庙堂罩住。
  寻爷爷双手向前齐挥,两袖带起狂风,忽的一下将周身所有烟雾吹散。
  眼前情景变换,早已不是方才场景。
  一间十数平米的古朴小屋,四面白墙,墙上皆以黑墨画着些许图案。四下没有其他物件,只是两个公文包与一具身着白色衬衣淡蓝色牛仔裤的女尸,面相绝美,却少了左耳,其人身上余温尚存,想来身故不久。咋眼一看那两个公文包,却是典型的魂使之物。
  没有半点迟疑,他再次将灵光运至双目,环顾一周,嘴角稍稍上扬,口中暗哼一声,手上又一次摸出物件,向左侧那面墙掷去。墙上之画,一名老妪手持孤灯,灯上火光四射,却被一个漆黑手掌自上而下死死罩住,老妪向下躬着身子,极力抵抗。
  没有巨响,也没有烟尘,寻爷爷手中掷出的物件触及墙面之后,那墙面若活了一般,瞬间打开一个大洞,任由那东西穿墙而过。
  而他没有丝毫停滞,脚下奋力一蹬竟也跟着穿过那个黑洞。
  物件与人身,一前一后。一个直指那只黑手,另一个径直跃至老妪面前。站定之后,手上没有停留,双拳齐出。随着物件触及手掌,双拳亦接踵而至。伴着一声闷响,硬生生将那黑掌击退数丈!
  “锁老婆子,好日子过久了,连气力也丢了?”寻爷爷头也不回,双眼死死锁住那个黑掌,口中却不忘嘲讽一声。
  “哼,若不是想生擒此獠,我还需费这番功夫?”身后传来姥姥的不忿之与。
  而后,不待他俩再次对话,周边响起一个极为怪异的声音“哈哈,寻道、锁心,别着急,今日入了我这虚芥石里,你们俩的魂魄都归我有!”
  风随语后,话音方至,拳风已然冲到面前。寻爷爷正要出手接掌,却被身后姥姥一拽,一个踉跄,差点没躺倒在地。好在堪堪躲过那一击,并未受伤。
  不等寻爷爷开口臭骂,姥姥干瘦的手指从她耳边掠过,直直指向对方扑空后收回的那只手掌。
  细细一看,掌中附着四道魂魄,此时正受着抽魂取力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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