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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星梦本纪 / 1.2 心事

1.2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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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最后一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对周星云来说颇为新奇,他第一次发觉原来周围的人内心隐藏着如此复杂的情感,而即使是喜欢这一种情感,其表达方式也会因人而异,甚至是大相径庭,这让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的心事。
  最初几年,那个女孩因为无法表达情绪而被周围的人孤立甚至欺凌,明明事不关己,他却莫名地能够感同身受,对她怜惜不已,时常盼望着能够来到她面前,在可以彼此触碰的距离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其后便是那个噩梦般的日子。她失去了世上仅有的疼爱她的双亲,那些哽咽着说出的自责与祈愿谈不上有什么逻辑,却令他心如刀绞;当她哭着求他不要离开时,他在心底发誓要找到她,然后永远陪在她身边。
  被父亲托付给同事照料之后,她的处境似乎变得好了起来。长辈们严肃而忙碌,对她却照顾有加;生活虽然有些孤独,但至少不会再有人幼稚到用故意欺负她的方式来验证她是否真的不会流泪。
  按理来说,她的生活变好,他应该为她高兴才对,最初他也确实是这样想的,然而随着她对他说话的频率逐渐降低,难以言说的寂寞开始侵蚀他的内心。
  更让他烦躁的是,虽然大部分人因为她那能够看透人心的能力而对她敬而远之,但终究还是有人在努力地向她靠近。
  最初是那个名叫“叶正行”的少年。按照她的说法,叶正行是她父亲上司的亲传弟子,也是他们那群孩子中的领军人物;此人胸襟坦荡、没有一丝阴霾,因而敢于毫不避讳地向她敞露内心,对她就像兄长一样关爱有加,很快就成为了她最信任和依赖的人。
  后来,她又收服了一只怪物。那只怪物天生仇视人类,一直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监牢中,她听说后因为同情而前去探望,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与对方交流,结果那只怪物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拜倒在她脚下,甘愿化作人形、接受那个什么《修行者公约》的约束,只为追随守护她。
  虽然很感谢他们对她的关心与帮助,但周星云难免会想,这真的很不公平。
  凭什么他们可以毫无阻碍地向她表达心意,而他却只能是她世界里一颗不会说话的星星?
  他曾问过父亲,修行者们究竟都在哪里,得到的回答是“我就一搬砖的我哪知道”。
  或许是因为心里藏着相似的不甘,虽然反感童玉的做法,但他其实也并非不能理解童玉的心情。
  当然,站在被爱慕者的立场上,他更喜欢白芷蕊的做法。
  虽然无论白芷蕊怎么说、怎么做,他的心意都不会改变,但真要面对一个梨花带雨或者纠缠不休的漂亮女生,他也难免会感到有些棘手。
  好在白芷蕊并没有那样做。即便明知她的放弃与祝福很大程度上是在逞强,周星云还是由衷地感到轻松。
  至于余仁的做法,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了。
  说来也算有缘,从幼儿园开始,那个人就一直与他同班,但两人之间一直没有什么来往。
  这当然不是他的问题,毕竟余仁在学校从不与任何人来往,包括那些尝试过主动接近他的人;那条毒舌,还有那副凶相,无疑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利器。
  毕竟是让自己一次都没拿到第一的“罪魁祸首”,就算再怎么不在意排名,周星云也难免对那个从不听讲却全科第一的怪才有过关注,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言行举止,硬要说的话甚至颇为反感。
  这种困惑在今天达到了顶点。
  默默看了一个人三年,却因为确信对方不会喜欢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与对方有任何接触,这究竟是自负还是自卑?难道说他和那个女孩一样,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他为何知道周星云心有所属了,可周星云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
  ……
  循着熟悉的路线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周星云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打开家门,油烟的香气扑面而来,周星云抽抽鼻子,嗅出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红烧猪蹄,不禁嘴角上扬。
  他并不是馋嘴的人,真正让他高兴的是父亲专程赶回来祝贺自己毕业的这份心意。
  这些年,周寻乘着房地产行业兴旺发展的东风,先后做过装修、建材,最终凭着多年积攒的人脉真正跻身地产圈,虽然只是跟在大老板们身后做个小股东,但收入却依旧上了好几个档次,相应地,他也变得越来越忙碌。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像一般的有钱人那样请个家政来家里帮忙,好在周星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照顾自己,这些年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需要他操心,而每逢特殊日子,他都会尽量推掉应酬,回家亲手做顿饭,陪儿子聊聊天,就像今天这样。
  放下包,洗过手,周星云走进厨房,开始帮父亲打下手。
  尽管近年来难得一起下厨,父子俩的默契依旧让他们无需太多言语,沉默中酝酿着难以言喻的温馨。
  没过多久,饭菜上桌。
  一碗一看就知道弹牙黏嘴的红烧猪蹄,一盘清爽鲜嫩的扬州青,以及满满一瓦罐炖得肉烂油亮、近乎胶质的黄豆猪蹄汤,简简单单,却令人馋涎欲滴。
  父子俩没有二话,吃!
  ……
  ……
  一荤一素一个汤,分量刚好合适,很快便被父子俩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吃饭时,父子俩一般不说话,因为把吃饭和说话这两件事情混杂在一起虽然能够放松精神,但必然导致两件事情的效率都不高,对于同样理性的父子二人来说,这是很不值得的事情。
  虽然并非亲生父子,但周星云一直觉得自己跟父亲很像——当然不是指长相,而是指某些更内在的东西。这固然可以用家长对孩子的天然影响解释,但实际上,从周星云幼年开始,父亲就一直忙于工作,父子俩相处的时间在彼此生活中占据的比例远低于一般水准,而周寻也并非那种喜欢说教的家长。
  吃完饭,周星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跟父亲讲了下,原本只是父子之间很寻常的分享,有关冲突的部分他都直接略过不提,没想到父亲的脸上居然罕见地流露出几分为难。
  犹豫了一下,周寻开口说道:“星云,之前首都那边的高中不是想让你过去么?你联系一下那边,我们下个月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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