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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大雪纷飞。
炎煌道院地处火枫谷,四面环山,周围都是无尽森林,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味道,此际却显得分外冷清。
精致小巧的院舍之中,灯火通明。
“你们从哪里找来的红纸?”
林琅一直不喜欢过年,因为每到过年的时候,别人都是与家人团聚,充满欢声笑语。而他,过于不过,没什么区别,反正都只是他一个人。
当他闻到美食的飘香之后,就很自觉地从套间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游廊上糊了红纸的灯笼。
“清涟用红丹染的。”
石泽将手中的两盘配菜摆好,紫檀木的大圆桌上,几乎不剩多少空隙,有荤有素,有熟食,也有生食。
桌子最中央,还架着热汤滚沸的铜暖锅,石泽刚刚端着的两盘配菜,就是用来烫暖锅吃的。
“今儿个是除夕夜?”
正房两侧的台柱上,贴着大红色的对联,一看就是出自石泽之手。
“太岁兄不知道?”
清涟端着一盘刚刚切好的野猪肉片,放到桌上最后的空位,也坐了下来,说话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拘束。
“没注意,一不留神就到除夕了啊!”
林琅朝着通暖锅一指探出,火光乍现,本就滚沸的热汤顿时咕咚咚冒气泡来。
三人手都不闲着,将桌上摆放的配菜给锅里各夹了几筷,又多放了些薄肉片进去。
“很久没有吃过这般热闹的年夜饭了。”
桌子有些大,三人分三个方向而坐,看起来稀稀疏疏的,石泽却是如此感慨。
“你一个人?”
在林琅的记忆中,真正热闹的年夜饭还是在孤儿院吃的。听到石泽这般感叹,林琅难免会这般猜想。
“嗯,一个人。”
石泽从沸汤里捞出烫好的肉片,轻轻吹了吹,冒出的热气遮住了朦脓的双眼,
“也是我走运,跌跌撞撞来到了这里,还进了这道院,不仅有吃有喝,还能学些本事,以后好歹可以混碗饭吃。”
“就不想去道场看看?”
门外飘得是鹅毛大雪,门内吃着火辣烫嘴的暖锅,林琅一脸的满足,心情很是不错,趁着捞菜的空隙开口。
“不瞒你们说,还真想过。只不过,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想要拜入道场,实在是太难了!
道院士子过千人,最终能拜入道场的,很少会超过一手之数,每次都是那些大有来头的子弟,哪里能轮得到我们!”
“我记得,参加道场考核的资格,不过是养气六层的中士而已。观你气息,应该距离突破养气六层也不远了吧!
不试试?”
“试,当然得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就算真的不成,三年之后还有一次机会。试过了,至少不留遗憾。”
别看石泽之前还一副泄气的模样,这会儿又斗志昂扬起来。他的语气显得比较轻松,可目光里却透着坚定,
“据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人,可以飞天遁地,长生不老。就算不能成为神人,能见识见识也行啊!”
“我也想见识见识。”
一旁的清涟跟着附和了一句,她的目光里透着强烈的渴望,像锁在笼里的金丝雀渴望自由的天空,像天生失明的人渴望光明,比石泽更甚。
“我也是。”
林琅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只不过相比两人,他显得更为自信,更有信心。
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到,除了做饭!
一顿年夜饭,三人吃到了很晚。
林琅难得没有一吃完饭就离桌,与石泽和清涟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感觉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过得还不错,终究比他一个人守着电视看联欢晚会好得多。
三人聊天烫菜,默契地守到夜半子时,等来新的一年,这才各自回房睡觉。
翌日一大早,新的一年到来,天光放晴,阳光明媚。
哒哒哒哒——
整齐的马蹄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车轱辘的转动声。
“吁——”
马夫一声轻喝,并头行进的两匹枣红色骏马停蹄,齐齐打了个响鼻。
“父亲,母亲,到地方了。”
镀金镶边的花梨木车厢,四周垂着玉珠串成的流苏。平纹暗花的春绸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素白大手掀开,显露出马车内里的景象。
宽敞舒适的车厢内,摆放着一张红木茶几,围坐着一对衣着华丽的中年夫妇,一名清秀俊美的白衣青年,以及一名低眉顺眼的青衣丫鬟。
“这时候竟有人来?”
炎煌道院留守院门的是两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们躲在门房里喝着烫过的热酒,一脸惬意慵懒的模样。
他们听到马车声,也只是随口念叨了一句,丝毫没有出门的意思,只是扯着嗓子问道:
“做什么的?”
“舍妹清涟是炎煌道院的士子,不知为何没有回家过年,家里人都放心不下,特来看望。”
听到有人问话,白衣青年上前几步,透过窗看到是两名醉醺醺的老者,恭恭敬敬地回答。
“哦,那你们去吧。”
听到是来看望士子的家人,另一名老者不大耐烦地挥挥手,重新闭上眼睛小口抿起酒来,好不惬意快活。
白衣青年面带恭敬地应了一声,领着中年夫妇直奔士子住处,却扑了个空。
晚间准备的配菜太多,哪怕吃到半夜也没吃完。清涟索性又弄了些,大年初一的第一顿继续吃暖锅。
反正无论是林琅还是石泽,都爱吃这个。
大雪过后,碧空如洗,屋顶上的积雪渐渐融化,给房檐倒挂上尖锐剔透的冰棱,雪水顺着流下,滴滴答答个不停,宛若断了线的珠帘,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顿午饭吃得有几分沉闷,无论是石泽还是清涟,都比平日里沉闷得多,连吃饭也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怎么了?”
难得过了个不错的年,林琅的心情原本很不错,刚开始注意力都在吃得上,吃着吃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清涟的卖身契上约定的日期是大年初一,她没有回去,恐怕会有人找来。”
听到林琅出声询问,石泽沉声回答,眼里带着忧色,
“就怕他们强行动手,带清涟回去。”
“清涟的家人,还是郭家的人?”
林琅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明白两人的担忧。有卖身契在,就算是道院也不好干涉。
在这个世界,妾室以及妾室的子女,是允许被买卖的。清涟被自己的父亲卖与人为妾,也不违法,谁也管不着。
“应该是前者,郭玉在你这里吃了教训,估计是不会冒头的。”
石泽眯了眯眼,猜得八九不离十。
“孙师长,清涟真的住在这里?”
白衣青年一行人终究还是找了过来,一同到林琅院舍的,还有一名道院的新晋上士师长。
“不相信又何必问我。”
孙师长单手负在背后,看向白衣青年的目光带着几许轻蔑。若不是因为郭玉,他是懒得理会白衣青年的。
不过一个为了自身前途,毫不犹豫卖妹求荣的家伙。
“你!”
白衣青年倒没露出任何不快,中年夫妇却是一个沉了脸,另一个更是怒不可遏地指着孙师长,差点破口大骂,还好被白衣青年给制止了。
“嘁——”
孙师长嗤笑一声,脸上的不屑更甚,趾高气扬地开口,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指的路我都指了,告辞!”
“孙师长不进来喝杯茶吗?”
白衣青年等人靠近院舍,林琅就听到了动静。他听到有道院的师长专门来给人指路,心下不悦,冷声邀请。
“被听到了?”
孙师长刚抬脚要离开,就听到院内传出林琅的话语。
他面色阴晴不定地变了数变,有心拒绝,却见脚下的土地突然变成万丈深渊。
只看了一眼,他便觉得头晕目眩,似乎随时都要向前倾倒,当即惊得连连后退数步,满心恐惧。
而这时,白衣青年等人已经走进了院门,绕过影壁,出现在了林琅三人的面前。
“你个小贱蹄子,口口声声说不愿与人为妾,却在这里下贱,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孽障,还不快跟我们回去!要是你敢做对不起郭公子的事,为父必打断你的腿!”
不知是不是在孙师长那里受了气的缘故,还是本来他们就憋了一路的气。
中年夫妇,也就是清涟的生父与嫡母,一见到清涟,就开始破口大骂和训斥。
“父亲母亲息怒,妹妹痴迷于修行,定是为了请教修行才来这里的。”
白衣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正面对着他们的林琅,他想都不想,就认定林琅是这院舍的主人。
他是云岩道院的士子,比中年夫妇更为清楚道院的事情。
他见林琅穿着和清涟一样的士子服,却住着跟孙师长一般的院舍,立即猜到林琅身份不一般,连忙按住火冒三丈的父母,为清涟说好话道。
“请教?我看是勾男人来了!”
中年妇人死死地盯着清涟,没看到白衣青年使给她的眼色,张嘴又是一句难听至极的话。
“母亲,说话要有证据。”
清涟再也按奈不住,铁青着脸怒声警告了一句,眼底深处透着一抹拒绝与疯狂,心中暗暗恨声道:
“若你们敢强行将我塞给郭玉,我就送你们一具尸体!”
“清涟,我们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郭公子一表人才,又倾心于你,哪里不好?”
相较中年妇人,中年男人倒是很有眼色,张嘴就站在理上,口口声声为你着想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