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凤兮凤兮今安在

　　“三月初五，宜开光祈福求嗣出行解除伐木造屋起基忌纳采动土开市交易安门，看来我今天可以去城隍庙去上柱香。”
　　封不修拿着日历看了看，从门房里面走出来。
　　今年是封不俢来到恒灵剑派的第三年，打从年前来到恒灵剑派，便被安排做了一名看大门的弟子。不过封不俢本来也没有打算学到上乘武功的打算，只是觉得恒灵剑派风景很美，剑派里面的师姐师妹更美。
　　“余师伯，早啊。”封不俢看到刚刚登山的中年人，晃动着手臂。
　　“封师侄。昨晚睡的如何？”余生一道。
　　“托余师伯的福，就是这床太硬！余师伯啥时候能跟掌门师父说说，让他给换个软点的床。要不然我这那天贼人来袭，我都四肢僵硬的走不动道。”
　　“你虽然是外门弟子，你也是掌门的徒弟，这事，你还是跟你师娘唠叨唠叨吧。”
　　“好主意啊！多谢余师伯。”
　　“孺子可教也。”
　　“余师伯，尝尝这酒，昨天我搁山下买的百花酿。”
　　“诶，使不得使不得。”余生一一边摆手一边把酒藏进袖口。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恒灵剑派位与情长山颠倒峰之上。进入门派大门之后便是校场，校场后面是演武场。一般有些比武就在演武场进行。
　　而在演武场的西边是恒灵剑派的藏经阁。里面书籍秘籍可供弟子随意翻阅，也可为其补充。
　　演武场的东边则是一片竹林。连着演武场的，是会议厅。在会议厅之后便是祖师堂。在东北角是弟子们居住的地方。西北角则是厨房药库和用餐的地方。
　　恒灵剑派一共有七个长老，每个长老带着自己的弟子居住在恒灵剑派的剩余七座山峰之上。余生一则是恒灵剑派其中一位长老。为人性格洒脱豪迈，弟子们没事都爱听这小老头讲故事。
　　不过让这小老头讲故事可得要带一壶美酒，不然什么也不说。游之义和余生一素来脾气相投，不是游之义偷偷摸摸的摸出去给老头偷酒喝就是余生一偷偷的带酒给游之义喝。
　　尽管门派里面三令五申的不让弟子们在平时喝酒，但是这大小酒鬼道：“你也没见到我喝酒，那我便是没喝。看不见，就不算。”
　　封不俢整理好衣服，打开小窗，看着远处的怡然峰，长叹一声。
　　“不知道游之义什么时候回来，怎么才走没几天老子就这么想他。还有那个刘二子，读书读着就把书读死了。”
　　弟子们熟悉的练武声又传了出来，剑刃破空，那声音倒是美妙的紧。
　　“封师弟！想我了吗？”
　　封不俢转头，正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游之义。不过游之义身上满身泥泞，手里拎着一大兜子药，另一只手扛着长剑。剑上挂着包裹。
　　游之义旁边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刘玄器。他俩身后跟着一名黄衣女子。女子长相甚美，女子身边还有一名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孩。
　　“封师弟。”刘玄器道。
　　“叫师兄！我比你俩兔崽子都打。游之义这个小混蛋就不说了，刘二子你咋回事，嗯？也跟你师兄一起了。”
　　“拜师有先后…”
　　“嗯？”
　　“封师兄。”
　　“诶，这才乖。咋了，还受伤了？”
　　“这说来话长。”
　　“那一会放完东西过来细说。诶，这位姑娘是谁啊，游之义你这身上埋里埋汰的，掉粪坑了？哦，我懂了，你定是求那屎神君赐你一个媳妇，然后这个姑娘就啪的变了出来。不错不错，还白送你一个儿子。”
　　“你快给老子滚。这位是孙秀秀孙姑娘，这是她的弟弟孙超然。他们二人有事今日要暂住我们恒灵剑派。”
　　“原来是这样，我这破嘴，失敬失敬，两位海涵。”
　　孙秀秀本来精神恍惚，看见封不俢贱兮兮的笑脸，扭过头去，打心底的厌恶。而孙超然更是因为刚刚出言不逊狠狠瞪着封不俢。
　　游之义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封不俢。不过还好刘玄器出来打个圆场。
　　“封师兄，这次发生了许多事，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要和诸位长老商量，还劳封师兄通知一下。”
　　“好的，你们快点去吧。”
　　封不俢看了看后面，并没有看见曾照和其他人的身影，心中有些觉得不太对劲。
　　游之义和刘玄器走进校场，看见正在练习剑法的师弟们。近些年来，慕名前来拜师的约莫已经有了七八百人。现在整个校场约莫有半数，剩下的应该在各自峰头练功。
　　大约每有数十人便有一位外门师兄教习恒灵基础剑法与运功法门。
　　弟子们见游之义和刘玄器四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道：“见过大师兄，二师兄。”
　　游之义挥挥手：“继续练啊，东边那个小子，就是你，下次练老龙挂钟时候要用力，下盘得稳。继续吧，继续吧。”
　　孙秀秀被众人一声问好弄的有些惊吓，而孙超然看着游之义的眼神逐渐炽热起来。
　　“二师弟，你先去议事厅，等着诸位长老，我先去带着孙姑娘和孙弟去休息，再让杜老给你熬上药，便去找你。”
　　“好的。那，孙姑娘和孙弟弟去歇息吧，之后会给两位一个交待。”
　　“小女子告辞。”
　　孙超然只是抱拳。这孩子似乎真的不善言语。
　　刘玄器穿过演武堂，进入议事厅。
　　恒灵剑派的议事厅不像林府那般奢华，虽然老旧却很整洁。
　　其实大家都知道，师父是个念旧的人。断了的剑，破掉的衣服，师父都会一件件的收好。这整个恒灵剑派，师父从小就在这长大。每一处对师父来说都是意义非凡。
　　刘玄器站在议事厅之中，静静等着七位长老到来。
　　封不俢放了信鸽，便起身朝着议事厅走去。封不俢是恒灵剑派里面比较奇怪的一名弟子。三年前突然来此拜师，来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他说自己只是为了能够看大门。据说是山下找不到活干，不能养家糊口。后来每日只是看大门，但是谈吐不凡。没过多久，在所有的长老那里都混了个熟，就连曾照，也说封不俢是个妙人。
　　游之义带着孙秀秀和孙超然到了客房，便转身去了厨房。恒灵剑派的厨师有许多，负责弟子们的饮食。不过要说资历最老的，当属游之义口中的杜老。在游之义拜师之前，杜老便已经在此。没事时候，游之义常常来找杜老聊天。
　　“杜老，忙着没。”
　　“呦，游小子，咋突然回来了。你师父也回来了啊？”
　　“你先把这些药熬了，我慢慢跟你说。”
　　杜老接过药，矮壮的身体在灶台前转来转去。一头白发上面还有些许油污。杜老样貌不丑，却也有些褶子。
　　“怎么了？谁生病了？”
　　“我的二师弟。”
　　“玄器？这怎么回事啊？”杜老手上动作不停。
　　“林盟主被奸人杀害，正巧被我师弟撞见。然后他们没抓到奸人，反而冤枉我师弟。还把他打成重伤。然后我们找了情花谷吴谷主给我二师弟看病。说我师弟再晚上个把月，可就没救了。这药还是吴谷主开的。后来我们去买药，林家的人为难我们。不让我们买到药。我二师弟的病也不能拖啊，师父就让我带着二师弟晚上偷偷走，他留下来拖住他们。”
　　“那掌门他？”
　　“能打过我师父的能有几个？这点我倒是放心。”
　　“那我这就快点熬药，不能耽误了。”
　　游之义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那我先去跟长老们说这件事。”
　　“快去快去。”
　　“杜老我走了啊。”
　　“看着点道。”
　　游之义到议事厅之时，八位长老已经到达。刘玄器正坐在中间。而那封不俢，则站在门外
　　在八位长老中间，有两把椅子空空，这两把椅子正是曾照和朱慈的座位。
　　从左到右，依次是持剑长老古剑通，戒律长老沈三梦，药丹长老魏巍，金刚长老乾元盛，祭礼长老陈晟，四名供奉长老蔡岚芸，严瀚文，许弘文，余生一。
　　“之义，在林府发生的事情，玄器已经和我们说了。这次林盟主一死，恐怕咱们南方武林要大乱。”古剑通道。古剑通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长相虽然不出众，整个人宛若一柄出窍的利剑，让人不敢直视。
　　“古长老，我还是担心掌门师兄的安全。我想去接接他。”蔡岚芸年过三十，仍像少女一般。身着一身白袍，不过却依然婀娜。一副鹅蛋脸，杏眼流转，轻轻蹙眉，十分的担忧。
　　“蔡长老，曾掌门的武功厉害的很，你就不用担心了。那林家给咱们使绊子，假以时日，估计也会找个借口打上门来。”余生一道。
　　“余长老说的有理。玄器这件事，正是他们的试探所在。”陈晟是一位头发洗白，已知天命的老人。这些年来一直负责门派之中的祭祀典礼。
　　“说实话，林狂徒和林曦玉的武功我真的不放在眼里。哪怕他们二人有所奇遇，我们也不用畏惧。林盟主一死，他们哪还有战力呢？”乾元盛道。乾元盛是个光头，令人惊奇的是，他却是所有长老中最为英俊，年龄最小的长老。只有三十五岁。这个年纪成为一门长老，可谓天才。
　　“乾长老看的浅了，现在林狂徒是南方武林的盟主，我们也在他的管辖之内。哪怕林寻风已经不在，但是他的威名还在。林狂徒若是狐假虎威诬陷我们让别人来对付我们，怕是耗也被耗死。”许弘文身穿儒衫，轻轻摇扇道。许弘文被称为曾照的军师，昔日与曾照是师兄弟关系。
　　“这就很奇怪，林狂徒的兄长去世，他若是真的一心为了捉拿凶手，我们自然会配合。会不会只是林曦玉让人刁难我们，而与林狂徒无关呢？”魏巍疑惑道。魏巍身着道袍，鹤发童颜，真是像那神仙。
　　“不会的，林曦玉虽然为人乖张，却很听林狂徒的话，这点是武林上有目共睹的。既然林狂徒已经当着曾掌门的面子承诺会治好玄器的病，那么林曦玉就不会为难玄器。除非之后林狂徒又吩咐林曦玉去做这件事。”沈三梦是个平平无奇，像个庄稼汉子。但话语声中气十足，气息浑厚均匀，其内力是门派内最高者。
　　“这就奇怪了，林狂徒当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这是一场针对我们的阴谋？若是阴谋用一个林寻风做为代价，这也赔本了吧。”严瀚文道。严瀚文四十岁左右，脸上带着半块面具。据说曾经一场大火，使严瀚文烧坏了半张脸。在报仇之后欲了断此生，正巧遇见了曾照。两人痛饮三天三夜，与曾照回来做了长老。
　　“这件事不简单。但肯定的是，林家肯定是有意图对付我们恒灵剑派。我们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看来只有找到凶手了。”沈三梦道。
　　“这样吧，我下山一趟。去找找线索。”许弘文道。
　　“许长老不能走，你是咱们恒灵剑派的智囊，我去吧。”封不俢突然道。
　　“你？嗯，我看可以。大家觉得呢？”古剑通。
　　“我看行。”陈晟道。
　　“嗯，没有名气，行事机灵，我觉得不错。”蔡岚芸道。
　　“那就这样吧？诸位长老，好不好。”沈三梦道。
　　“好。”
　　“好。”
　　……
　　封不俢背着行囊走出恒灵剑派，好久没有游历江湖了。上次还是三十年前。师兄啊，我已经为你守了三年的灵，也该重新去看看了。
　　“凤兮凤兮今安在，已随日月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