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快乐的幕后杂工

　　战略司在龙子明到后的十多天时间，顺利拿出了一个约2万字的《党的十6大以来中国文化复兴战略实施情况及未来十年中国文化复兴战略实施意见》初稿。龚琦向顾长安汇报时，特意将龙子明承担的未来十年中国文化复兴战略实施意见中的内容进行了介绍。
　　顾长安在小组碰头会上对龙子明提出了表扬，说他参与的那些内容有些观点和建议虽有待商榷，但“格局大、思路新、有见底，有很强的对中国未来负责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出国归来的文化战略司副司长章政也对龙子明也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看得出，在战略司这种环境下，确实需要真能做事的人，不像人浮于事的一些单位和部门。龙子明想起此前在工厂、在县报、在市电视台、在市委宣传部助勤、还有后来在汉华电视台工作，入道这每一个环境，很长时间内自己所做的事，领赏的往往是直接上司，自己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杂工。这种被一下子推倒幕前的意外，让他获得了久违的感动。
　　按照司里商议的结果和一贯的做法，顾长安提议由副司长章政负责牵头，组织部内外有关单位及专家学者，先小范围征求意见后，再以签报形式上报国家文化复兴部领导，请领导指示，然后再按照程序上报上级，向社会发布。
　　国家文化复兴部给一般公众的感觉无非就是搞一些文化艺术活动的国家部委，“复兴”两字加在文化之前，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实际上自该部成立以来，运作成效也的确如此。因为，推动一个国家的文化复兴，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系统工程，会涉及到国家多个层面，并不能立竿见影获得实质性业绩。
　　“对十年来文化复兴总结和未来战略勾画，是一次中长期的战略基础工作。这项工作的质量高下，长远讲不仅关系着中国文化的走向，决定着中国发展的未来。功利地讲，是我们文化复兴委树立良好社会形象的重要时机。我们一定要反复研讨修改，直至打磨成一个精品，向部党组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意气风发的章政要求一定要尽快尽早高质量修订好这个报告。
　　龚绮组织战略处，就国内比较知名的文化学者，有侧重点拉了20人的一个名单，章政精选出具有代表性的11人，其中，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2人，大学校长2人，大学教授5人，民间独立学者2人，并确定了公共关系部、教育部、外交部等7个部外单位及国家文化复兴部3个司局和中国文联、中国作协等5个文化艺术团体为参会单位，决定以文化战略司和中国文化战略发展研究室的名义邀请其参会。
　　这项工作虽然重要，但也只是战略处众多工作中的一项而已，他们每天被各种各样的事缠绕。能摆到桌面的事往往是这样的：不是这个省市报来文化项目需要审批，就是那个地方省市邀请参加论证项目；不是这个司局通知一起开会研究工作，就是那个部委发函要求去参会；不是这个领导批示指示要落实某项工作，就是那个领导要听汇报要检查。
　　摆不到桌面的事情那就更多了。总之，大大小小，婆婆妈妈，劳力劳心，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每一个人在各种链条上繁杂运转，很难静下心认真做一些在龙子明看来真正服务中国文化复兴的“大事”，似乎有一半的精力都浪费在发文、开会、检查、验收、评估等这些形式的环节上了，而忽视了最本质的东西，这与他之前对国家部委的想象很不一样。
　　但仔细推敲，龙子明又觉得一切都很合理很必要，在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十多亿多的人口，蔓延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置身其间，处在当代日新月异地发展中，任何人、任何组织难免陷入这种形式的复杂之中，但难能可贵的是，在满足这种难以避免的形式之下，国家文化复兴部整体工作还是有很多扎实的内容，这种在既要有形式，又要有本质内容的工作感知下，确实让一些领导和机关工作人员付出着超过职务定额的工作量。说得高大上一些，就是奉献。
　　只不过龙子明常年在媒体机构的一线忙碌，不容易太多感受到这些形式的直接影响，这些类似形式的复杂其实已经转换为一种隐性的合理之中，让他们忙乱其间，不容易觉察。
　　战略处的工作复杂和繁重，在日常工作中通常是项目化管理的。在龙子明没来之前，龚琦把这个文化复兴战略十年规划具体事项交给副处长陈有道负责的，随着龙子明的很快进入，加之处里又有新的工作重点工作布置下来，这项工作就顺势交给龙子明具体联络负责。
　　会议的时间、地点、会期、研讨内容等基本事项敲定后，在陈有道指导帮助下，龙子明制定了会议预算，报告办公厅财务处，联系会务处确定会议室和参会人员住宿就餐的宾馆，起草完成会议通知和邀请函，按照职位和职责次序，邀请函经陈有道、龚琦和章政修改，由顾长安确定后，龙子明花了大半天时间，发给了20多个单位，并费尽周折打电话一一沟通确认，生怕发生疏漏。
　　虽然确定会期只有一天，并且是个小会，但复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大会。接下来，龙子明穿插其他工作，见缝插针完成章政副司长的主持词和顾总的总结讲话，收集报名参会人员信息，印刷会议材料入袋，印制参会人员桌签。到国家文化复兴部下属的复兴大厦确定宴会厅的布置、就餐人员座次，休息房间安排、餐标、会议人员礼品等事项。
　　后经章政逐项过问，仔细修改、调整，直至完善。之后，龙子明又联系办公厅保卫处，办理好参会人员进文化复兴部大门的出入手续。
　　会议终于如期在国家文化复兴部主楼三层一个中型会议室召开，会场布置成一个宽宽的“口”字型，顾长安坐在会议领导席正中间，章政列居其旁主持会议，知名的专家学者和各单位领导围拢而坐，屋顶上镂空的两条长长的龙形灯盏，散发出银白混合橘黄色的光亮，与会议室里树立的国旗以及墙面上巍峨的长城画布，营造出了一种庄重和深沉的气氛。
　　会议材料现场发放给了各位与会人员，章政首先向与会人员通告了会议议程，对当前中国文化的现状、上级领导对文复兴战略的新要求以及报告的起草过程，进行了简要介绍和回顾，顾长安以征询的口气谦和地请各位专家学者和领导，广开言路，认真负责地提出建设性意见。
　　因此次会议的属于部门性会议，按照部办公厅会议处的规定，会议服务组不提供倒水等会场服务，这项工作就由战略处的翟羽和他负责，另外他还要负责会议录音整理。
　　龙子明穿梭在这些参会者中间倒水，如此近距离看到一些他仰慕的文化名人、文化界腕级的人物，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梦幻感，要是会后能和他们合张影该有多好，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反观龚琦、陈有道等人的言谈举止，对名人感觉好像司空见惯一般。龙子明心里想，或许对于他们这些见惯各类名人的官员，只有现任的更大领导来到面前，他们也许才会有像他现在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