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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知死,焉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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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听闻此词,只觉心中巨石缓缓沉于水中,只觉心湖一片宁静,人慢慢放松开来,环绕着道士的手也缓缓散开,
  老者轻声道:“我们不怪你,真的,你肯定有你的难处,是不是,任曦?”
  在千年前,曾经作为一名读书人,字为任曦的道士轻声道:“嗯。”
  老者的声音越走越低,如一个泄了气的皮袋:“任曦,当年的事,是不是现在已经黄到只有咱俩知道了?”
  道士闭起了眼,心中浮现出那个模样像人其他什么都不像人的少年耕田时的场景,嘴角微微翘起,道:“余家不是还有个小子吗?”
  “是吗?任曦,我可看不到那一天了。”老者吃力地伸出手,道士轻握着老人枯瘦的手,老人感受到那份温暖,微笑道:“那竹筒饭,好吃不?”
  “好吃。”
  老者心中的巨石在沉重的轰鸣中悄然落至湖底,手再也扬不起来。
  道士静默当场,却并未施法挽回老者本就已经因痛苦而支离破碎的神魂,任由他在天地罡风之中化为乌有。
  “走好。”
  道士耳边传来一阵银铃声响,叹了口气,散身为气,离开了柳家院子。
  “爷爷!”哐啷,竹筐落在了地上,柳家正屋里传来柳妹惊慌的哭泣声。
  当天,白头村上空黑云滚滚,雷霆闪烁,轰轰作响,时不时落下几道惊雷,劈得山中精怪四下奔亡逃命,虽山中混乱,却没有一头精怪惊慌逃到白头村中。
  村中仅有百余人不到,乡邻里就算不是血亲也相互熟络,听闻柳老爷子去世,也都纷纷来帮忙安置老爷子。
  柳伍希头系白带,带着柳妹一齐跪在坟前,看着新立的坟墓连墓碑也只是一个木牌,只觉生死恰似叶子的正反两面,在这飘零的世间正反凌乱地飞舞着,爷爷的死,就似秋风吹动落叶一般,平淡无奇,却又如此痛彻心扉。
  柳妹早已哭软了身子,摊在柳伍希的肩上,仍不停地抽泣着。
  柳伍希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模糊间见到的都是相似的人影,朦朦胧胧地晃荡着,就如水中浮影般飘忽不动起来,随即大号一声,扑地不起。
  混沌之中,无数的杂音贯彻着柳伍希的耳朵。
  “李豫已经伏诛!”
  “堵住那个人!”
  “皇上有令,李家人一个也不能留!”
  无数德黑影倒映在窗户上,来来回回,还是个儿童的柳伍希瑟缩在房间内,紧紧捂住三岁柳妹的耳朵。
  突然,一个高大的男人闯了进来,一把将两个小孩揽在怀中,随即外头地追杀声,刀马声,越追越近,男人一声大喝,单手拔剑对地一矗,在惊天动地的动静中,整个李家豪府外带所有的追兵全飞上了天去,男人吐出一口瘀血,随即便硬撑着疾掠而去。
  一定,一定要赶在那个人脱困之前离开皇城!
  柳伍希抬头望向男人的面庞,却只有一片模糊。
  爷爷?
  柳伍希缓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转头望向窗外,天朦朦地灰黄着脸,千里云卷云舒,变化莫测,丝丝冷风吹抚,床边,余姚道:“醒了?”
  “我昏了多久?”
  “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妹妹怎么样了?”
  “我不方便去陪她,就叫上了崔婶。”
  柳伍希支起身子,道:“小时,我便没了爹娘,当时不懂事,如今,爷爷也去了,我觉得......余姚,你懂的多,你说,人怎样才不会死?”
  余姚答道:“你猜猜那道长多少岁了?”
  柳伍希一口喝完余姚递给他的温水,只觉心暖了许多,脑子也活络了些,猜道:“二十岁?”
  余姚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
  “十岁?”柳伍希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却又回忆起爷爷,又耷拉着脸起来。
  余姚摇摇头。
  “百岁?“柳伍希皱了皱眉,心中慢慢有一颗希望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余姚摇摇头。
  ”一千岁?“
  余姚点头。
  柳伍希瞪大了眼,似乎在掂量着活一千岁的重量。随即便两眼放光起来,心中淤积的悲痛转为动力,却觉得拜师人家可不会答应,心中的激情又如开败的花儿般谢了下去。
  ”可是,我觉得那位道士,哦不,道长很讨厌我啊,第一次见面就拿那么大的东西吓我!”柳伍希皱眉,只觉得难上加难。
  余姚淡笑道:“只因你那时修为早已达到真人的层次,享三元之寿,且体表自发清光,凡人见不着,可别人道士见在眼里,你就是站在那里发光的太阳一样刺眼,他不敲打敲打你,哪还有礼数之分了?还有,如果是你向他拜师,他一定会答应的。”
  柳伍希听闻,心生希望,又吃惊自己已经成了真人了,又问道:“余姚,我怎么又成了什么真人了?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余姚不答,道:“以后问你师父去。”
  柳伍希又担忧起自己拜师求长生后妹妹怎么办,突然柳妹就从门口冲了进来,一下抱住正坐在床上的柳伍希,眼眶仍肿着的柳妹道:“你吓死我了,你要是也,也出了什么事情,我就不活了!”
  柳伍希赶忙安慰着正在怀里发抖地柳妹,心中对是去而拜师还是留下照护妹妹这两者之间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崔婶听闻柳伍希醒了,紧忙将热过的吃食端来给柳伍希吃下,柳伍希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崔婶又安慰了柳家小子几句话,转脸叮嘱了余姚要照顾好他云云,便转身端着盘子出了门。
  “伍子,一起去见见道长?”余姚道。
  柳伍希回绝了余姚的提议,示意余姚先出去,余姚领意,随即便起身离开,转身关上房门,房中只留兄妹两人。
  柳妹明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眼神变得敏感起来,没等柳伍希先开口,便抢着开口道:“哥,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柳伍希被柳妹的未卜先知刺激得干咳了两声,理了理思路,随即看门见山道:“你觉得余姚那家伙怎么样?”
  柳妹见哥哥提起余姚,想了想答道:“还不错,怎么了?”
  余姚站在院中正望着远处残阳似血,万丈光芒一齐回到太阳的怀抱中,火烧云似红似紫地翻滚着,突然心生感应,便知屋里的二人正在谈论他,却没有顺着因果探寻过去,只是呆呆地望着夕阳落入山中,在那天地间的最后一缕光芒消散时,余姚随即拔地而起,朝那光芒消逝之处瞬息之间便腾挪万里,在余姚的眼中明明已经落下的太阳却在天空之中缓缓升起,转眼间太阳又回到了如夕阳般的景象,此时的余姚立于群山之顶,云海起伏,衬托着巨大的缓缓下降的红日,陪着早就站在此地的道士,看着太阳又缓缓落下,道士早知余姚跟了过来,开口道:“当年,我与另外三人同行时的夕阳是那么的美,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余姚劝慰道:“道长节哀。”
  道长眯着眼道:“我自认早已看穿阴阳造化,视天为鼎盖,地为鼎底,四方互为鼎壁,熊熊业火为炉火,众生之欲望为柴薪,众生自身为炉料,外面烧鼎的人觉得柴变少了,就往炉子里加点猛料......然后无数生灵便于苦乐中生,于苦乐中死,不辨大道,不识大体,终究化为点点尘土。”
  道长顿了顿,又开口道:“可我得道后,还是主动跳入了这炉子之中,却不去把炉顶掀开来看看,外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搞的。”
  此时,天地似乎凝滞了一般,时间在万物上的流逝变得逐渐缓慢,九重云霄之上,重重楼阁高耸跌宕,虚幻飘渺的光晕缭绕着,在那楼阁之中,仰目而不可直视的极高之巅,似乎有人轻笑着,又似乎有人轻语着古老而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似乎有人浅唱着不明含义的歌谣......
  道士抬头,突然朝天大笑,笑声逼上云端,生生震散了云霄之上正在凝聚的气运,所有如仙境般的景象开始飘忽不定起来,天上传来一道闷哼声,似乎在恼怒着道士的行为,天地随之也逐渐恢复着正常。
  道士回头看向正在随天地逐渐恢复正常的余姚,眼神复杂,终究没下的去手,抹掉这之间最重要的一环。
  余姚此时已经完全正常了起来,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只觉得道士似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一会儿。
  道士叹了口气,道:“走吧,余家的小子。”随即拔地而起,朝蜀山方向奔去。
  余姚怔了怔,却也只好跟上。
  道士御风而行,却背对大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天空之上,如卧在河中小舟上一般。
  五十年前,幺落山,一个普通的山洞。
  面貌与五十年后几乎一样的道士面着壁,闭目养神,却直问身后的年轻的三位家主们:“请回吧,小道我不敢参与这谋反之事!”
  “柳家家主,当朝宰相,柳相卿拜见天师。”柳姓男子上前一步,开口。
  道士不为所动。
  “柳姓人柳相卿,请见道士。”
  道士不为所动。
  “你在那看什么?把墙看破了你就能得道了?”
  道士不为所动。
  “你他妈倒是看我一眼啊!”
  道士睁开眼,回头,轻笑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自己骗自己,说然我见你我就见你一眼呗。”
  这一望,代价便是五十年的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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