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坑

　　两岸青山环绕，路途崎岖蜿蜒。
　　一个拐角后，浮现眼前的石桥流水让胡裴颇有些感慨。
　　仿佛眼前还能看见小伙伴在桥下玩水的画面。
　　可斯人已去，现在徒曾伤感。
　　这是第一次，胡裴亲身经历过死亡。所以他没办法不记忆犹深。
　　“原来死亡离我们一线之隔。”
　　耳边环绕着汩汩流动的水声，走近一看，水质虽然清澈，但失去了承载它的水蛇，这河，已经“死”了。
　　万物皆有灵。
　　若强行抹杀寄宿其中的生灵，会导致该物失去“灵魂”，变成一副躯壳，甚至是被其他灵类寄生。
　　所谓“寄生”，可就不再是“寄宿”下的平等共生羁绊，而是属于强制“侵略”的强盗行为。
　　这是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结合一路所见，不由让知识自己解开了锁，打开了。
　　“羁绊，这个词造得真好。”一念到它，就感觉浑身被暖流“醍醐灌顶”，流过胸膛，流过脚趾。整个人都变得温暖起来。
　　走进林间，温度骤然下降，后背爬满了阴气。胡裴踮着脚，好冷好冷，连山里的土著都抵挡不住的寒冷。
　　脚尖如锤，在地面上“咚咚”点击。活动间，让气血活络，热了。
　　半刻钟过后，胡裴忽然瞥见萤火虫起舞。
　　萤火虫！？
　　恐怕是存活于记忆里面的生物了吧？长大后，根本没有见过了。山里污染轻的地方都没见过了，更何况哪些污染严重的地区。
　　胡裴用冰手去揉眼睛，眼睛受冷清醒，不该再看错了吧。他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见山林里如繁星璀璨，如萤火翩翩。
　　松树遮挡的地方偶尔有天光倾斜，这更像是为它们粉墨登场而打的舞台灯光。
　　“喂，你们快看。”他忍不住去拍胡浩的肩膀，“是萤火虫！”
　　众人都被吸引，顺着胡裴指的地方看过去。
　　“哇！！！”女孩子们不顾形象地张大了嘴巴，竭力丹田之力发出最合时宜的尖叫。
　　“真的是耶。”
　　“那么多，下面多半是萤火虫的窝。”
　　“哇！窝！”
　　越说越兴奋，让她们忍不住向萤火虫的窝前进。
　　“可我怎么觉得，她们是去拆迁的阵仗？”胡裴嘴角抽搐，他有点后悔告诉这群“土匪”了。
　　赤木小声嘀咕：“哦，在这儿啊。”说着，折回队伍，对接近窝的女生们大声喊道：“你们小心点，刚才提醒过你们，哪里有个坑。”
　　坑？胡裴心头一震，我怎么没听见，但面上并不显露。他跟着赤木老师，踩着满地的松针向目的的慢慢行进。
　　山林里的路很崎岖，并不好走。在松针的掩盖下，一脚踩下，可能…也是个坑。胡裴拔出腿，横在他面前的是最后一道难关——略比人高且斜的山坡。
　　胡裴左看右看，看见赤木老师找了个较低的坎爬了上去，但是松针打滑，赤木老师一个趔趄，男神的影响差点不保。
　　胡裴待赤木上去后，迅速溜到他走过地方。跟着爬了上去。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萤火飞舞下的黑坑。
　　露出一角，犹如凝视着胡裴，要将他深陷下去。脚下一个不稳，胡裴就从边缘跌了下去，摔了个肉疼。
　　胡浩站在山坡上，叉着腰嘲笑胡裴。结果，他也十分幸运地扑在了胡裴身上。
　　“祸从天降，我太难了。”胡裴被扑倒在地，他抚额回想道：“这个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今天的梦里。”胡裴恍然大悟，可是疑问跟着来了。
　　“可是，我怎么会梦见它？”胡裴灵光咋现，自恋地心想：莫非是我的血脉所赋予的异能？
　　关于血脉的异能传递这种说法来自：
　　第一次灵气复苏时，从天而降的流陨里携带着远古再次馈赠给人类文明的礼物——数以千计的孢子。
　　降临到地面的那一刻起，它们争先恐后地寻找可以寄生的生物，如花鸟鱼虫，如百灵之长的人！它们扎进皮肤，融入到血液里，然后枯竭，死去。因为，它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它们是壮烈的牺牲自己，成功地改变了寄生种的基因。
　　只不过在这过程中，有一部分的寄生种，因为排斥现象（打个比方说，两种血液不相融）而无辜惨死。
　　而幸存下来的寄生种，血脉里则多了一种超凡的能力。小到意念、读心、透视，大到金刚不坏，泅水、点石、弹指神通。
　　这种能力，是可以通过繁殖传递给下一代。
　　也正是因为如此，旧世界结束后，现在的人们对于结婚也更加慎重。甚至，隐有癫狂的迷信。
　　“什么！我女儿属水，她对象却属火？这门婚事我坚决不同意。不妥、不妥，这样的结合会害死我外孙的！”
　　“水火不容！生出来也是个怀胎！”
　　甚至，在孩子出生时，大人也习惯给他们算八字，算五行，看命中缺啥，好用名字来补。身边就有活脱脱的例子，例如：胡铃缺金，胡浩缺水。
　　“我的大人？”
　　胡裴陷入沉思，关于父亲的记忆已经碎得如尘，想不起来了。至于母亲，好像只是一个平常的家庭主妇。
　　“偶尔会谈起我的小时候，关于我如何调皮，如何机敏。至于父亲，我妈她只字不提。”
　　“可是，我从她缅怀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得到，他们是真爱，我只是个意外。”
　　“而关于一些我父亲的故事，则是偶尔从村长的感叹中可以听到。”
　　“胡来是除老祖以外，最有机会成为大能的天才。”
　　胡裴至今也忘不了村长老眼中闪过的光芒，犹如这世上最锋利的剑，是劈开混沌茫然的光。这种光，是赞许，令听者充满力量。
　　胡裴收回思绪，从地上站起来，重新爬到山坡上。
　　他抿紧嘴唇，往黑坑哪里慢慢走去。
　　班上的大部分人已经端坐在黑坑边缘的稍远处，他们盘腿打座，运转图腾，在淬炼灵。
　　胡铃盘坐中，突然睁开眼睛，偷偷瞄头顶的繁星点点，真漂亮。她侧头，朝迟来的胡裴、胡浩两人眉开眼笑，招招手，道：“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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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时间从指尖悄悄流逝。
　　过得真快，感觉一闭眼，刚淬炼到佳境，赤木老师就已经开始拍掌提醒到：“到下课时间了，快回家吃饭，下午不要迟到哦。”
　　胡裴没有动，他听周围的同学一哄而散后，林里顿变寂静。
　　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五脏六腑都干净了。
　　“似乎不需要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