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一上午都是半伤感半兴奋的状态，下午调了杯咖啡，准备把销售工作计划写一下。QQ一直在跳，点开原来是保密局老大：
　　“晚上请我吃饭！晚上请我吃饭！！晚上请我吃饭！！！”
　　保密局老大是在一个论坛认识的。她当时的ID很疯，叫穷穷的丑妇。那会也正是我准备离职的时候，一下子整个人放松下来就到处论坛去逛。这么另类的人当然比较引人注意，于是我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她说话，天南地北的海侃。到最后比较熟了就加了QQ。有段时间我经常问她什么工作之类的，她精明的很，基本不漏任何口风。我也没在意转手就叫她保密局的老大。跟她是什么都聊，按我这性格，其实也不是要弄个艳遇什么的，也不好那口，所以无欲则刚，有说话就侃上一阵，几天没说话也不在意。吃饭的事我提过好几次，她都不置可否，我只好说你随意吧，要有空就出来吃吃饭，我请的起的。
　　“你这是什么情况今天，我敲了几个字过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时说八台大轿请你都请不来。”
　　“请我吃饭，介绍个美女你认识。”
　　“还有这等好事？”
　　“如假包换。”
　　“行，地方你定，弄好了告诉我。”
　　我随手把我的电话号码发过去。她的情况我大致能猜的出来，首先年纪不会小，因为从之前的交流看她阅历不浅，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一针见血，反应特快。从聊天说话的风格看，应该是老网虫。更何况之前说请她吃饭时，她一直说跟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吃饭的，而且她要找的又不是吃饭的是要找开房的。有一次我加班，她看我在线就问我忙什么，我随口说忙着看爱情动作片，要不要一起看。那边彪悍的来一句，发过来瞧瞧。弄得我赶紧说开玩笑的在加班呢。
　　快下班的时候小戴又跑过来问晚上是不是安排一下。我只好说约了网友见面，还是两个，我打头阵漂亮我介绍给他。他听了大笑说用不着我介绍，他那边一茬一茬的等着他去收割。他确实没说错，这小子当时做夜班主管的时候聊了不少网友，他挺自豪这事的，时不时会把人家女士的照片给我们看，介绍一下情况。我偶尔跟他讨教一下经验，他很体谅的跟我说，叫我得提高文学水平才行，他的女友有一半是吟诗作对聊来的。所以每次我都笑他那个一手好湿。他也自得其乐，有次年会的时候亲自上台朗诵了一首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把他自己弄的热泪盈眶。
　　鹭城下班高峰期还会堵车的，我故意在公司多待了一会，也是为了等保密局老大的电话。QQ上问了几次，快6点时告诉我一个菜馆名。本帮菜。我看了下地址，规划了下怎么开车在脑海里把路过了几次，要了她的电话，才慢悠悠的从公司开车出来。
　　等我停好车时已经快7点了，我怕她们已经先到，一边走一边给保密局老大电话，嘟了两声那边接起来，
　　“车祥？”
　　我去，鹭城普通话啊，
　　“我到了，你们到了没有啊。”
　　那边换成普通话，一个有点尖的声音说要过一会，正走路过来了叫我先进去找个地方坐。
　　靠门站着一个黑西服的迎宾女孩，问我几个人，我说有没有包间，那边回说没有了。菜馆还挺大的，一楼大厅，二楼估计是包间，全部中式风格，我跟迎宾开玩笑你该穿个旗袍比较搭。要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一会，想想还是先去趟洗手间。刚站起来，手机响了，我往门口看去。前面走着一个短发中年妇女，正拿着电话一边四处张望，后面跟着一个比她高的年轻女子。我赶紧小跑过去，走到近前赔笑着打招呼是保密局老大吧，还没等我说完，短发的就噼里啪啦的说你怎么没在门口等害的她们在门口看了半天没看到人。。。我赶紧说我怕人多占个位置同时让开身子让她们先走。走在后面的年轻女子看了我一眼有点脸红红的低着头从我身边经过。落座后我赶紧把菜单递给保密局老大叫她点菜。她们一边翻菜谱一边用方言说了几句，我猜是吃什么之类的。
　　保密局老大肤色比较黑，穿的衣服也是偏暗，短发，薄嘴唇。跟我之前的想的形象差不离。她带过来的女士上身一件蓝T恤，下身牛仔裤。露出一点肚皮，我脑海里跳出一句肤光胜雪。撇了一眼不敢再看。我叫小妹过来，保密局老大将菜报了。我将桌上的茶水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年轻的女子轻声的说了句谢谢。
　　“介绍一下，我妹妹，林巧，灵巧的巧。”保密局老大指着年轻女子说。“你叫我老林就好了。”
　　我在聊天的时候就告诉老林我的名字了，不过我还是跟林巧自我介绍我叫林俊，
　　“名字是我爸起的，我这长相不搭名不是我的错。”
　　林巧笑了一下不说话，手里一直拿着我殷勤的给她们倒的茶。
　　“你怎么那么闲啊一天到晚在QQ上，老林一边问一边侧过头跟林巧说，他啊每次跟他说话他都立马回复，那不是闲是什么。”
　　“我这工作一天到晚盯着电脑不是，哪有闲啊，而且老大你找我，不能怠慢不是。”
　　“哈，男人就是嘴甜，”老林打了个哈哈，又跟林巧说，“看到了吧，那像你这么自闭，一天到晚就是不吭声不吭声。”然后又是几句方言。
　　我不说话赔笑着看着她们。林巧一直不敢看我，我胆子大了一点，目光稍稍往她那里侧，她的眼睛比较大脸型是瓜子脸，鼻子挺直皮肤白皙真是配的上俏这个字。她稍微侧脸的时候，那个娴雅气质，我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加速。今天菜馆其实人不多，大厅都没几桌。上菜很快，没一会菜就全上了。老林点了一个清蒸龙胆，一个青菜，还有两个炸的类似春卷这种。我问她们要不要喝点酒，老林叫我们喝她不喝。林巧低声跟她说几句方言。老林才抬起头说算了都不喝了，我听了有点失望，还是跟老林说那我也不喝了还开车呢。留了个尾巴说要喝回头再说。
　　中间我接了个电话，是小戴他们打来的，他跟徐二还有几个工人在喝酒，问我要不要过去。我跟小戴说我这边刚开始呢，有个美女长的不错。小戴说打这个电话就是打听一下这事叫我们好好喝嘱咐我招呼好一点等他出手。席间大部分是老林她们在说话，而且是用方言，我也听不懂，只好低头吃饭偶尔偷瞄下林巧。
　　老林会给我说说她见网友的事。她说有一次她约了一个人吃饭，她先来，人家说快到了。结果她等半天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忍不住打电话问到底什么情况，那边支支吾吾说有事走不开了。这时候我找到跟她聊天的状态了，打击她说，
　　“人家肯定已经来了啊，一看你这样，直接吓跑了。”
　　旁边的林巧吃吃的笑起来，老林气哼哼的说，
　　“我又不缺吃饭就缺个开房。你，晚上我们去开房。”
　　我还没说话，林巧又笑起来。
　　没喝酒吃饭就比较快，才8点多点，基本就吃饱了。我提议还早，不然去海边的酒吧坐坐。老林说她没事，林巧不知道。我问林巧说小林你要没事就一起去吧。林巧美丽的脑袋轻轻点了一下嗯了一声。我大喜赶紧叫服务员过来买单。
　　鹭城的海边酒吧我只去过海湾这里，还是小夏带我们去的。我们到的时候靠环岛路一排的酒吧已经亮起了灯，一整排的小木屋一座连着一座，每排小木屋前面是座位，刚好靠着环岛路的路边摆开。
　　林巧挽着老林的胳膊，我走老林边上稍靠前一点。顺着环岛路往前走，我努力的想了半天要说点什么，最后回一点身问林巧是不是穿内增高鞋了，
　　“怎么感觉比我还高，我都170了呢。”
　　林巧说哪有，她身高就是170。然后我又没话了，心想怎么提这话题。
　　老林还在跟她说方言，我干脆不说话。走到尽头到我要去的woof酒吧的时候，里面还没什么人。我挑了个靠外面位置，让她们坐着我去吧台叫3杯大口杯的扎啤。正常这里是有歌手的，可能因为不是周末，9点了还没看到乐队表演。喝了几口酒，老林兴致上来了，跟我说以后我要叫她老大，还有个妹妹比林巧大，今天开火车去了，没空来，那就是我二姐，林巧算林妹妹，我排第三是三弟。我想问问什么叫开火车，看她那个戏弄的眼神忍住没说话。找机会跟林巧碰了两次杯，正想说点什么。听到她手机响了，林巧拿出手机一边站起来接一边往旁边走。
　　“她啊，每次都这样，说个电话就要躲起来，”老林看我看着她背影对我说，
　　“怎么样，三，我这妹妹漂亮不？”
　　“漂亮！”我忙不迭点头。
　　“想追不？”
　　这那跟那啊？我没答话
　　“女人没男人很可怜的，我这两妹妹，一个在泡男人，一个在躲男人，傻乎乎的。”
　　“喝酒喝酒，”
　　我只能叫她喝酒，这种情况我接不上话。
　　一会林巧回来了，坐下来用普通话说她大姐在叫，那边催了好几次叫她过去。我看老林的意思是让她走，有点不舍的叫她这把这杯喝完就再走。林巧看看了这一升的大口杯，才喝了三分之一不到。有点犹豫。我后来才想明白她是在权衡是不是要一口气喝掉。
　　“你分一点给三啊，你少喝一点。”老林在旁边制止。
　　我把杯子伸过去，林巧把我的杯子倒满，自己剩不到三分之一。
　　她把杯子拿起来跟我碰了一下说了句谢谢然后一口气不停的喝完了就站起来，我站起来问要不要我送她一下，老林叫我坐着，她送她去坐车。
　　沿吧台围坐着几个外国人，他们一晚上我估计就手里那一小瓶啤酒，哪像我们，跟他妈的大排档拼酒一样。老林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我站起来迎接她回座位。她倒安静了，身子往椅子后面靠住没说话。
　　“你说你上班，但你也很有空啊。”
　　我看她好像不怎么想说话，林巧走了我们都若有所失，思量了下还是调侃她“闲”。
　　“我都快退休了，别人那会管我。”
　　做什么的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是小学老师，”老林看了我一眼，然后说，“林巧是幼儿园老师，反正我们都是老师。”
　　我哦了一声，说难怪你这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不充裕还能咋样？像林巧，没离婚前我都难得见上一面，现在不用做人家保姆不用赚钱养家了，时间当然充裕了。”
　　这个信息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长这么漂亮人家还愿意离婚啊我随口说。
　　老林喝了口酒大概说了一下，林巧的前夫原来是公务员，后来自己出来做生意，在外面花天酒地，后来外面借了不少钱，亲戚朋友能借的全部借光了，各种骗，房子也偷偷卖掉。还骗林巧是换房子，搬完才知道就是租了个房子。不管是银行的还是高利贷的天天找上门来，老林知道这情况后立马劝林巧跟他前夫离婚。
　　“他妈的怎么这么渣。”
　　我骂了一句，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如果不离婚还得替人家还债，还得当保姆伺候老人啊，我们原来在一个学校，觉得她那时候很幸福，最早开车上班的就是她，人又长的漂亮……等我知道这些事已经是很糟糕的时候了。那男的自己躲起来了，留个小孩跟两个老人还有林巧在家熬着，那也不叫家了，就是租的房子。我一看这样不行，欠那么多债，不离的话这辈子都要赔进去，然后就这样净身出户了。”
　　我有点喘不过气了，那娴雅的面容后面还有这么狗血的事。
　　“我这两妹妹都运气不好，找的男人啊，呵呵，他妈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嗓门大了一点。
　　“你家的也老房子着火了？”
　　“天天信息发的那么欢，何止着火了。他妈的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德性啊。”
　　这话题不好接，我选择不作声。
　　“你老公的年纪也不小了吧，这还能咋样呢？”
　　我意思是还能跟她离婚跟外面的过不成，我说的比较委婉。
　　“我不摁住的话谁知道会咋样，我也想通了，劝我这两个妹妹，有合适的男人就处吧，结婚不结婚的，谁在乎呢。结婚了又怎么样。女人还是要有个男人，没个依靠会憋出病的。你去追林巧吧。”
　　我愣神的功夫老林自顾自继续说，
　　“你估计没戏呢，人家很多人追的，对她好的人多了去，她都看不上。自闭着呢。你要能追上倒是帮了忙了……”
　　从座位看出去，环岛路上的人比较少了，老林喝完最后一口酒幽幽的跟我说三我们走吧。谢谢我的酒啊。
　　我们又顺着环岛路往海湾公园的外面走，霓虹灯闪烁着的酒吧慢慢的落在我们身后，环岛路的灯光比较暗，人也不多，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偶尔听到一点海浪的声音。我们都没在说话就这样慢慢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