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人语 上

　　话说长城有个叫方栋的书生，为人轻佻，不招人待见。这日，他行走于长郊外，偶遇一绝色女子，瞬间勾了双眼，痴痴尾随其后。不不觉，方栋跟至一片树林内，他匿于林中，看看这女子跑到荒郊野岭来甚。见那女子绕了两转，于一株大槐树下驻足，遂从怀内掏出一匹白绢，望树干上一挂。
　　“莫非要自寻短见？！”见状，方栋了两分色心，继续观望。
　　“好大的气力！”方栋见那女子不从哪搬来了一块大石头，垫于树下，踩上去将那白绢挽作个圈儿，是要寻死！
　　“你，过来！”忽听那女子冲方栋这边叫喊。方栋一惊，将头缩了树后。
　　“树后面的，躲了，说的便是你！”女子喊道。
　　方栋见行迹戳穿，咳嗽一声，理了理衣冠，从树后走将出来。“姑娘，在下偶然过地......”不待方栋释，女子断道：“以为我不晓得你跟了我一。”
　　“这......”刚到喉咙的借口他咽了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要搁平日里，哼。罢了，你过来！”女子道。
　　方栋老老实实上前，施礼道：“不何事能为姑娘效劳？”
　　“待我挂上去后，你帮我把石头挪开。”女子语出惊人，如悍然的自缢法，方栋还是头见。
　　“罪过罪过，姑娘，你这不是在下为难么。我看你还是下来，有甚不开的同我讲讲，兴许我能替姑娘排遣排遣。”方栋好言劝道。
　　“我犯了天大的错，不死不足以补过。你休得多言，快来帮我挪开！”女子倔道。
　　方栋自然不能照办，这可是间害的重罪。他刚多说两句，就听那女子不耐道：“既然你不肯，那我自己来！”
　　方栋闻言好奇，要怎么个自己来法，却眼前的一幕吓丢了魂。“妖，妖怪！”见那女子竟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是将方栋扇飞了出去，而后将脚下的石头弹开。
　　“厄咳……”女子的玉颈瞬间白娟紧紧勒住，双脚不住晃动，两眼渐渐翻白。
　　“不可，不可啊！”方栋一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面跑至树下，用肩将那女子顶将下来。
　　“哎呦！”女子顺势砸在了方栋背上。方栋感着背部的柔软，伴随着一阵香风入鼻，他渐渐忘了疼痛。
　　“咳咳。”女子咳了好一会儿，这缓过气来。
　　“下！”女子起身，翻手给了方栋一巴掌。
　　“哎呦！我救你，你怎的还我？”方栋委屈道。
　　女子白了一眼，问道:“你不怕我？”
　　“言道‘救人一胜级浮屠’，妖也是，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方栋冠冕堂皇道。其实他也怕得紧，奈何如色要死在他面前，他实属不忍。
　　“哼，以为我不晓得你在些么。”女子可不吃这套。
　　“难道会读心术？”方栋赧然一笑，瞬间敛了心。
　　“姑娘，敢问你犯下何等过失，竟至以死谢罪？”方栋问道。这女子没有避而不答，见叹了口气道:“我弄丢了小姐的定物，你说是不是死罪？如今我又罪加一等了。”
　　“为何？”方栋不。
　　“我族定下规矩，不得在凡人面前显露身，否则要罚削去年修为。你还是将我挂上去罢，我已经罪无可恕了。”女子神色黯然道。
　　“地我二人，天地你我，要我不说，谁又晓得你露了身？至于你弄丢的东，不失落何处，我与你同去找找，或有获。”方栋道。
　　“你肯帮我？”闻言，女子神色亮了几分。
　　“在所不辞！”方栋一脸肃然。
　　“哼，你肯定又在图谋不轨。”
　　“岂敢，岂敢。”方栋汗颜道。
　　“好，你胆敢骗我，我就杀了你，然后自缢！”女子甲忽然变长，抓向了方栋。
　　“能与姑娘殉，是在下的荣幸。”方栋没有闪躲，紧闭上了双眼。
　　“呸！谁要跟你殉！还不快走！”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方栋睁眼一看，已经走在了前面。
　　“嘿嘿，还未请姑娘芳。”方栋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你不应该报上自家姓么。”
　　“对对，是在下失礼了。小生方栋，家住长，今年二十有，喜爱吟诗作对……”
　　“哎呀，够了够了。我叫江萍。”
　　“江……萍，好字啊，我能称呼你作萍儿姑娘吗？”
　　江萍不禁加快了脚步，忽然觉得，倒不如死了净。
　　……蜣泽内:
　　“萍儿姑娘，你慢些走。”方栋捞着裤腿，奋力踏过泥泞，反观江萍则如履平地。他二人一来到了一处为蜣泽的水泽内。
　　“要到了么，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两人又走了一段，方栋累得气喘吁吁。
　　“没用，我竟然还望你帮我。那，到了。”
　　“我一介凡躯，又怎能同姑娘比。”方栋丝毫不觉丢脸，听闻到地方了，他心头一喜。
　　二人面前的是一处湖泊，湖水澈透亮，风轻云淡，不时有飞鸟窜入水中捕食。
　　方栋顾不得欣赏景致，试探性地问道:“萍儿姑娘，你莫非把东落在了湖内？”
　　“我昨夜在露宿，之后宝物便不见了。”江萍忆道。
　　“敢问那宝贝是怎个形状？”方栋问道。
　　“是玉镯，于一个匣子内。”江萍答道。
　　“我们且在岸边找找。”方栋出主道，江萍点头。虽然江萍之前就找过了一遍，但为免自己遗漏，还是与方栋沿岸仔细搜寻起来。
　　怎奈二人找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莫不是野兽叼走了？”方栋推测道。
　　“不可能，普的野兽感到我的气息是不会靠近的。”江萍摇摇头道。
　　“那不会是……在湖里吧？”方栋望向江萍。
　　“也，也不是不可能。”江萍避开了方栋投来的目。
　　“咕噜~”方栋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眼下昏黄晚景，已到了他平日晚饭的时候了。然而趟出行远在他之外，他半块干粮也没带。
　　望着波粼粼的湖面，方栋道:“萍儿姑娘，不若我抓条鱼来，咱们吃饱了作计议。”
　　“也好。我来生火。”江萍恰好也饿了，说罢去拾柴火。
　　不多时，江萍堆好了树枝，掐个决，见一团火焰从手中射出，将柴堆点燃。
　　江萍拍了拍手，向湖边的方栋问道:“鱼呢？”
　　方栋卷着裤腿儿，纂着磨得倒来不去的树枝赧然一笑，吃鱼他在行，捕鱼的事儿他可没干过。
　　“唉，还是我来吧。”江萍翻了个白眼，走向水边，但见右手成爪，眼睛隐隐透出绿芒，逮住时机，望水里一抓，一条鱼便出现在手中挣摆。
　　“好。”将鱼扔给了方栋，方栋一阵手忙脚乱。
　　……是夜:
　　二人已经吃饱了，围坐在火堆旁。方栋望着火照映下，对面那张精致的面庞，愣愣出神。忽然江萍开口道:“多谢。”
　　“啊！萍儿姑娘言重了，助人为乐乃天经地义的事儿。”方栋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到临死前，陪着我的，竟是一介凡人。”江萍苦笑道。
　　“灰心，昊天佑，明日我们定能寻见！”方栋鼓劲道。
　　“明日便是明，是小姐婚的日子。三天前小姐托我去来物，如今婚将近，我已没有时间了。”江萍摇头道。
　　“这……”方栋一时不该如何宽慰。忽儿天响起了一声闷雷。
　　“不好，要下雨了，我们快找个地方避避。”方栋急道。这明前后，正是雨季。
　　“哗啦啦！”二人还未找好地方，雨水便落下来。方栋赶忙脱下他的外衣，将江萍罩住，江萍心头一暖，没有避开。能与人挨得如之近，方栋觉少了几分淋雨时的寒。
　　“有！”二人突然见到不远处有亮。迅靠近后，发现是一间山洞。
　　“里面的人……”江萍忽然警惕起来。
　　“来是我们一步避雨的，待我去同他声招呼，正好可以借火烤烤。”方栋心喜道，径走入了山洞，见状，江萍好紧随其后。
　　“叮铃。”洞内传出铃铛的声音。入目之处，一长相普的青年正坐于火堆旁，攥着个葫芦喝酒。
　　“晚辈周萍，拜见前辈，不前辈在，冒昧搅扰之处，还望涵。”周萍忽然正色道，之前对方栋谎报了姓氏。方栋正傻傻分不状况。
　　“你是……”洞内的正是蒲逸尘，他可不记得见过眼前这小狐狸。
　　“晚辈乃是周家府上的女眷。”周萍道。
　　“原来如。这是……”他曾去过周家，周萍见过他也就不奇怪了。
　　“在下方栋，见过兄台。”方栋一揖道。
　　“叫前辈！”周萍急道。
　　“无妨，他是尘中人，没这么多讲究。二，坐。”蒲逸尘摆摆手道。
　　“谢前辈。”周萍规规矩矩。方栋心中则略有芥蒂，周萍竟对隐瞒姓氏。不过看一眼那张容颜，姓的事儿好似又不重要了。
　　“你二人为何结伴，又为何至？”蒲逸尘看着这人妖组合，问道。
　　“说来惭愧……”周萍不敢隐瞒，一一十把前后表白。
　　“呵呵，那还是凑巧。”蒲逸尘听罢笑道。
　　周萍不，但从这话中，好似察觉到一丝寻物的希望。
　　“我行正是去会芙蓉城主郎。一来他近日成婚，发帖与我，二来我也让他帮点小忙。”说着蒲逸尘拍了拍绑缚好的魔刃。等凶物断不可落人间，需寻神人销毁，也算一桩功德。
　　“地非去往芙蓉城的必经之，前辈何故绕行？”周萍奇怪道。
　　“我访得间有多宝金蟾一，欲些宝贝，也好赠与郎。”蒲逸尘可不会说是因为他穷的缘故，去人婚礼哪能两手不是。
　　“多宝金蟾？！”听到这个字，周萍眼睛一亮。
　　“太好了，有望了！”周萍激动地拉住方栋的手。方栋从刚起便未发话，他也插不上嘴。
　　“哈？”方栋是疑惑，而后感着掌中的柔夷，不禁猥琐一笑。
　　“下！”
　　“啪”的一声，周萍反手又给了他一耳。
　　“这……我……”方栋心头叫苦，可是你自己把手伸过来的喂！
　　“咳咳。”蒲逸尘咳嗽了一声。
　　周萍瞬间乖巧坐好，哪还有刚那副模样，方栋看得是暗暗咂舌。
　　“不错，多宝金蟾喜集宝贝，你那玉镯应是它劫去了。”蒲逸尘道。
　　“外头这场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我们该去何处寻那么金蟾？”方栋担忧道。
　　“不急，间正是它的穴巢之一，不出外，明晨它便会过来一趟。”蒲逸尘道。
　　“我们守在洞内，不会吓跑它么？”周萍问道。
　　“无妨，多宝金蟾智性不高，虽善于感宝物，却不善辨生灵气息。我到时自有手段。你二人可行歇息，时机成熟，我叫醒你们。”蒲逸尘道。
　　“那便有劳兄台了。”方栋刚躺下，却一顿，道：“是，这浑身湿漉漉的，怕是难以入眠。”
　　“睡么睡，是我们丢了东，理应自己守候！”周萍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掉的，关我何事。”方栋在心里着，没敢说出口。
　　“是我疏忽了，你们将符贴于胸前。”蒲逸尘出两张纸符，轻轻抬手，便见其稳稳飘落两人手中。
　　方栋望向手里的符纸，上头画的，似乎是个“火”字。他依话将其置于胸口，“呼”，符纸泛起红，竟一截截消失了。“呲呲。”方栋与周萍身上皆冒出了水气，不一和儿，衣服就干了。
　　“多谢前辈。”周萍道。
　　“多谢多谢，不兄台还有这般手段，是异士。终于可以歇息会儿了！”说罢方栋伸了个懒腰，将外衣叠，垫于头下，快便入睡了。周萍见状摇头，却也坐没多久，也跟着睡了，剩蒲逸尘盘膝坐，静候多宝金蟾来到。
　　翌日天正蒙蒙亮，雨声渐小，火堆也已熄灭。“来了。”蒲逸尘退出冥，睁开了双眼。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唤醒两人。
　　“唔嗯......么？”方栋揉了揉眼，有些睡糊涂了。
　　“哎呦！”周萍望方栋头上用力一敲，道：“现在醒了？”
　　“醒了，醒了。”方栋捂着头，偷瞪了一眼。
　　“将符吞下。”蒲逸尘出两枚叠成三角状的符纸。周萍过当咽下，方栋稍一犹豫，也硬往嘴里塞，不成今朝的早饭竟是张黄纸。岂那黄纸刚入口，便化作一团水，咕噜滑落胃中，方栋暗暗称奇。可他一分神的功夫，其余二人居然不见了！
　　“萍儿姑娘？”方栋呼唤道，一边摸向了周萍方所在的置。
　　“松手，你摸哪呢！”听周萍的声音传来。方栋条反射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脸，“哎呦！”不他的肚子踹了一下，原来双方都互看不见，周萍能胡乱踢。
　　“你们吞下的是隐身符，从刻起莫出声，多宝金蟾要来了。”蒲逸尘的声音传来。二人闻言，不嬉闹。
　　“咕，咕！”听洞口处传来怪叫，“啪嗒，啪嗒。”一体金色的蟾蜍跳将进来。这蟾蜍约有野兔那么大，见它来到洞内深处挖出个坑，坑内明晃晃，似乎有不少宝贝。“哗啦啦”，多宝金蟾大嘴一张，竟吐出了各种玉金玩。
　　“端的好牙口！”方栋惊呆了，这张小小的肚皮，竟能装下如多的东，不嫌硌的慌么。他哪道，这妖物肚子里天生有个乾坤囊，为多宝金蟾一族数量锐减，曾一度惨遭能人异士捕杀，拿去炼制乾坤袋了。
　　不多时，多宝金蟾好似吐尽了宝物，将土坑掩埋，“啪嗒，啪嗒。”又跳走了。方栋搓了搓手，欲要上前宝，却听见蒲逸尘的声音道：“走，我们跟上去。”周萍没有犹豫，相前辈的判断，方栋则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土坑，随跟了上去。
　　三人一尾随妖物，来到一处险恶的泥沼内，见多宝金蟾“啪叽”跳将下去。“怎么办？”方栋看了看无一人的四周，轻声问道，顺便试探另外两人是否在场。
　　“等它上来。”蒲逸尘的声音传来。
　　有顷，多宝金蟾露出了头，“咕咕”叫了两声后，“啪嗒，啪嗒”跳走了。
　　“。”蒲逸尘剑一竖，三人纷纷现形。
　　“宝贝就在下面。”蒲逸尘道。
　　“前辈，之前的山洞是......”周萍奇怪道，也仅限于晓妖物的字，而不其习性。
　　“多宝金蟾会吞吐两宝贝，头一是凡间之物，第二方是灵物。它无法在灵物上留下印记，却可在凡物上落印。但凡我们适动了山洞内的东，它有感，便不会领我们至了。”蒲逸尘释道。
　　“这非重点，重点是我们该如何下去？”方栋望着正冒泡的泥潭，不禁头大。
　　“自然是你下去了。”周萍开玩笑道，猜测前辈定有手段。
　　“我？我看还是了。”方栋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