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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群玉青城 / 二十一章:萧墙 四

二十一章:萧墙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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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嘡!
  半空酒坛崩裂,酒浆迸裂,琼液红艳似血哗哗抖落,溢血的重拳顿时一麻,抽搐着垂下。
  许穆清侧头,饶有意味瞅了眼连忙摆手、惊慌失措的道人。
  道人半摊在地,咧着油黄的门牙哭着笑:“嘿嘿,开玩笑,是开玩笑,不是我干的,是、是是酒,是酒……滑了……”
  轻剑宗弟子胡途眉扬目呲,重举溢血右拳:“胆儿挺肥啊!”
  隔空一拳,呼啸而去,幽幽灵光凝聚,呼啦嗤啦的无形拳印劈去,道人身躯蠕抖,鬼哭狼嚎,涕泗横流,嘭的声人给吓到磕破地板,脸面砸的青肿。
  楼层给拳头印砸出个大窟窿。
  轻剑宗弟子陆陆续续围了二楼,十四人。
  “放肆!”许穆青呵斥道:“胆敢对前辈无礼,给我退回来!”身形一展,掠至胡途身旁。
  胡途摸摸鼻子,哼:“故作姿态,少来假仁假义,厉长老马上赶来,还请许大长老您去凉快地呆着吧,不见不烦。”
  “厉谟问?他的确厉害……”
  胡途昂头:“那是,厉长老三剑败了邪修黄增,一掌打死涂旸四怪,还同常山长老燕萍散斗了五天五夜,日月无光,可惜平手。”
  “你……呵!”
  许穆青脸色微绷,目光向张见阳移去,深沉。
  胡途肆无忌惮道:“哼,独臂刀客,哈哈,不过是个残废,老子还就瞧你不爽啦。”脸凑过手并指,“来打我啊,来打我啊,背口破刀就是大侠啦,这年头,谁横的过谁啊!”
  张见阳不表言语,突然迈开步子,刀在手中。
  许穆青右脚缓缓侧,灵力轻微动了动,微不可查。
  突的,许穆青皱眉,了然:厉谟问到了……
  道人突然怪吼:“不要杀我,我……我是过路的……!!娘!娘!娘嘞!”
  胡途狂声大笑。
  断刀于此刻举了起来,张见阳额头冒汗,眼泪竟是止不住的流。
  “……阮师做梦也想不到,杀他的人,是他至亲弟弟……替他报仇的,却是仇敌子女……”
  咬牙:“阮咸!”
  眯眼老者慢悠悠饮下酒水:“叫老夫何事?”
  张见阳冷声:“问我的刀!”
  阮咸摇头淡笑:“年轻人熄熄火,气大伤肝,老夫的确想杀他阮嵇,奈何有人先行一步。”手掌把玩酒杯,玩味瞅了眼重楼。
  张见阳冷哼:“讹传罢了。”
  “张某几日前得阮师书涵一封,内容明明白白,书曰:怎奈至亲渐入歧途,回头无岸,唯有痛下决心,大义灭亲矣。老不死!可还有什么话说?”
  阮咸插声:“你怎知书涵是真的?”
  张见阳微楞,低喃:“不可能!”
  阮咸轻蔑道:“刀应该有鞘,杀为下策,藏为上策,毕露锋芒也就失了锋芒,用刀如此,做人同样,老家伙没说过么?”
  张见阳全身冒汗,黄豆泪仍噙在眼中,手里半截刀渐显滞拙。
  道人吃惊看着张见阳,低声:“这下倒好,不用哭了……”
  胡途默默下楼,走到一人身前,作揖:“长老。”
  厉谟问缓入酒楼,似街边往来行人却又极惹目瞩,人已臻至返璞归真的境地,别有宗师气度,他也不言语,伸手摆了摆。
  厉谟问突的抬眸,唇喃:重楼……
  这时,张见阳举起宽刀,神色痛苦,大吼:“那又怎样,阮师之死,你也难逃干系,受死!”
  宽刀直指阮咸,张见阳犹豫不决。
  在场人心脏蓦地颤了颤。
  重楼始终静默,脚移了半步,身躯一顿,又退回这半步,侧头,声气喑哑而淡漠:“走。”
  衣芷苒轻点螓首。
  轻剑宗弟子面面相觑,默默退避,重楼两人不知不觉已经下了楼层,望向门外,天色渐晦,颇有卷土大雨重来的意味。
  哗嚓!
  酒楼二层突的传来刀气劈开桌椅的震响,木条四散冲向各地,一条木块恰巧掷到掌柜脚下,掌柜似见鬼般哇哇大叫,手足并舞。
  阮咸神色自若。
  张见阳收刀,冷冷道:“终有一天,你死我活,但不是今日。”
  阮咸:“慢走不送。”
  “诶,客官,等等!”尖嘴猴腮的店小二浑然不顾众人诧异目光,自顾自提着酒坛,高声:“客官,您的酒来嘞~~”
  张见阳步入梯层,狂笑:“拿来,哈哈,落魄江湖,载酒行歌,快哉!快哉!”
  店小二阴阴一笑,“这酒,是要算酒钱的。”
  张见阳问:“酒价多少?”
  店小二低下头来,用余光乜斜着张见阳:“你的命。”
  这时。
  许穆青挥了挥手指,十三位轻剑宗弟子大气不喘的围了阮咸。
  掌柜蹲在桌下瑟缩发抖,手抱着双膝。
  厉谟问堵在门口,轻轻笑了笑:“这里,我说了算。”
  胡途满脸敬仰。
  重楼很少感慨,却不得不感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当初有位号称“百鬼夜行”的邪修高手厉行夜特来挑战,废话连篇,虚有其名。
  重楼用刀。
  那是重楼第一次同人对战。
  他练刀——拔刀,苦练二十年。
  当时,重楼念了句诗。
  眼前这孩子有着同厉啥来着相似的气息。
  重楼意味莫名:这方世界我不该,世间也不值得……
  刀!
  什么是刀?
  快!快!快!快!快!
  刀什么都是,天欲晴,月未满,刀什么都不是,山河竞秀,楼台江雨,刀只是刀,万古刀,重楼拳握,手中无刀。
  对,他的刀,名:万古。
  当时,他念: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
  那时刀在。
  此刻无刀。
  人也就一分两片,血骨淋淋。
  胡途惊掉了下巴。
  重楼一只脚迈出门槛,头仰:呵,白驹过隙,时间最是杀人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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