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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谲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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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姑娘般蒙着黑色面纱,星斗初初露脸。
  我是谁?
  从哪里来,往何处去?
  有人问询苍天,或许老天太忙,或许命运瞎眼,早就将你忘记。
  那人再次开口,似问别人,又似问自己,吐字含混,苍凉无限:“我是谁?”谁知道呢,或许有人知道,不说。
  无人应答,他再一次开口,吐字稍轻:“我是谁?”声音微颤抖显凄厉,仿若是对岁月无情的问责,仿若是对重见天日道凄惘,或者……就是问一问。
  手中仙剑灵力起浮,踏空而来道黄衣女子双目一震,花靥顿时沉如水:“梅亦真!……我被骗了!”
  那人站在废墟,诸人渐起错觉,仿若他就是整个世界,自有一股君王凌天威势,众人无形中被压制,不敢妄动。
  “我是谁!?”
  “我是谁!?”
  “我……
  “是……
  谁……”
  九幽森罗般血泣,那人一字一吐,无匹灵力随口中吐出,平地狂澜,天地间问声回荡,轰轰然坍塌几座山岳。
  身受重伤者登时肝胆俱裂,大声尖叫:“快跑哇,这人是衣上仙封印的妖邪!”一命呜呼。
  人群鸟散,那人气息深渊,神经错乱,无人愿敌,人散的尽了——不然,一女子浮空淡漠俯视着黑袍妖邪。
  黄衣女子念念有词:“仙祖在上,不肖后辈,无心墓第九辈传人衣芷苒今日酿成大祸,放出妖邪,求仙祖保佑,助弟子成功斩妖。”
  风云搅动,黄衣女子四周灵气一沉,临花照水剑光芒大盛,剑意覆天。
  那人妖刀眼眸一滞,似恨似忆:“临花……照水……”
  他抬头,神色一痴,吐字清晰:“母亲?”喃喃梦呓。段段痛苦往事强灌脑海,晴天霹雳,那人妖目猩红,黑发狂舞,声如歹毒厉鬼:“衣无烟,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
  我为什么,你为什么,有太多为什么,谁能解释得清,我不行,你也不行。
  “为什么~?”无限怅恨。
  那人瘫坐在地,失魂落魄。
  “太上无情,太上忘情。”
  “心血为剑,九天玄冰……”
  剑光一寒,灵气鼓动,虚空之中冷气如丝,临花照水剑直冲那人,衣芷苒目无情绪,一剑处过,冰棱纵横,泛人肌骨。
  那人淡淡一眼,衣芷苒只觉如万古魔神眼神,微讶异。
  他并没动。
  掌印。
  推。
  一下子打中衣芷苒,闷吭一声,血如花开,临花照水剑“咣当”掉落。
  一掌收了九成九力道,那人意识浑噩,使劲摇头:“母亲,我不能伤了母亲!”
  他神色一狞:“她是衣无烟,我杀了你!”面又变,“母亲!母亲!”
  夜色之下,生出一道巨大掌印,压覆天地,整座瑶琳顷刻五裂四分,支离破碎,掌印离地面愈近,高高的山岳顷刻乌有。
  “啊~~!”死亡威胁,有人惊恐万状,尖叫,“快跑啊!”
  宋青城难以置信,如此伟力竟乃人为!见掌印愈近,毫无招架之力,死亡的感觉清晰如厮。
  宋青城看向那人,惊惶忖道:“他……究竟是谁?”
  落在地的临花照水剑仿佛活了般,自行浮于半空,长剑灵光氤氲,缓缓凝为一个女子虚影,相貌犹胜衣芷苒且更添仙气。
  上仙。
  衣无烟,一点残念。
  衣无烟神色冷清,面似感伤,檀口微开:“千万年了,到底还是出来了。”
  叹气。
  隐约的虚影叫人看不清情绪,衣无烟面色似愧疚又似理所应当,“当年恩怨,如今也该了结。”
  那人眼眸一红,吐字含混,哽咽:“衣……无……烟……”莫名一行清泪。
  是为谁而泪?
  有谁值得?
  为衣无烟么?
  呵呵~~
  那人抬头,目光倒映月光。
  今晚的月,特别圆,特别亮,就像千万年前的那一晚。
  人变了。
  都回不去了。
  月亮。
  那女子曾是他唯一的月亮,此时那一轮满月,一点残念,向他奔来,夜空一道银弧愈长,像是彗星直撞,离黑袍男子愈近。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
  那人面色疯狂,义无反顾冲上前去,两颗彗星,两轮满月激撞……
  场间众人仿佛水蛙骤遇沸水,突起声声尖啸,不知何从,处处响起轰轰隆隆的滚石声,天拉地扯,蓦然脚下一松,人竟然茫茫然掉了下来,眼睛快叫灵光刺瞎,惊恐闭眼。
  一片耀光,瑶琳镜碎。
  ……
  ……
  银杏树林穿过束束月光,尸腐味已不存,一把大火彻底吞噬,林间尽是木叶清芬,灿黄的银杏叶在月色下更像蝴蝶,诸人的脸则像月光惨白。
  劫后余生,各自庆幸。
  然而,正邪纷争是永无休止的,除非世上无人此类物种。
  噗!匕首穿透后背,一邪修无声无息长眠,李潇放诞大笑:“你们这群妖邪,一个都逃不掉!”
  黑暗之中涌出无尽人流,方才寥寥四十几人霎时如银杏叶般处处皆是,露着猫头鹰般锐利的眼睛,夜色诡异得安静,落针可闻。
  “鹜鹜……”
  乌鸦引颈,人猛然受惊,不知谁动的剑,鸣禽两分,鲜红血液泚脸,场中人流惊动,黑夜之下,不知谁动的刀,肉躯一分为二。
  人在吃人。
  宋青城施展“平步青云”,默默远离站圈,高珏徐之涣尾随,徐之涣戏谑道:“似这类正邪纷斗,每日都有,所以常年在外,美美睡上一觉都都是奢望。”
  高珏拨叶瞧了眼杀的眼红的李云染,说到:“青城,你和李云染的交情很深么?”
  宋青城意味深长:“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高珏神色凝重道:“日后,你尽量远离这位‘君子剑’李师兄,此人……”高珏长叹一声,不愿细说。
  宋青城:“可……”他面色复杂。
  徐之涣见气氛不对,插科打诨,搂着高珏的肩,道:“阿珏,你是不是对那位衣姑娘动了凡心,我见你眼睛都直了,要不要师兄替你去订亲。”
  “不可唐突佳人!”高珏面色一怔,自知失言,恼怒,反唇相讥:“我见某人口水流在地上,真真个‘垂涎三尺’呐!啧啧啧!”
  徐之涣:“哈哈哈哈~~”
  两人口角的衣姑娘推开了碎石堆,从废墟中爬出,蹒跚起身,揉揉眼:“杏林,无烟峰?”
  衣芷苒杵着临花照水剑,蹙眉咳嗽,耳边传来兵戈声,她长吸一口气,愈治伤势。
  自己问自己,竟是八卦:“仙祖……据传和那黑衣男子……好像是恋人?”
  女人的心总是微妙的,想起黑衣男子深邃一眼,衣芷苒恨恨之余不免产生好奇,一个问题在脑海盘旋:他……究竟是谁?
  隙间月光似尸身死白脸色,黑袍男子睁眼月亮入眸,眼角泪痕干,他心底哂笑,我竟也会有眼泪……
  血腥味。
  黑袍男子鼻尖一动,翻身而起,杀戮念头蠢蠢,强拖重伤之躯杀入人堆,一掌骨碎,一掌命毙,具具尸身抛飞,不论正邪。
  无人近的了身。
  一邪修呼吸紧促,目光愈发悚悸,见黑衣男子掌向自己,死前蓦然闪出一个念头:我们互相杀戮,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声“咔嚓”,颈脖扭断。
  有人叫破嗓子:“快跑哇,那杀人魔是衣无烟镇压的妖魔!!”
  勇者无惧,愣是不信邪,于是乎多了些掌下亡魂。
  先前人如潮涨,此时人如潮退,哗啦啦逃窜于黑暗角落,黑袍男子起身一跃,落入人流之中,掌风紧随而来,方圆五里洼陷,数滩稠红肉泥。
  夜色安静,惨叫异常突兀:
  “救命啊~~”
  逃窜人流之中,却有一人漫步向上,虬髯大汉,目如鹰蛇,手持巨阙之剑,稍些晓风残月宗邪修瞳缩,失声:“堂主!”
  诡剑堂主,程近。
  程近目光沉沉,携剑峙立。
  黑袍男子目无波动,活物与死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程近面色恼怒,抡起巨剑似女红般轻巧刺去,灵力顿时喷薄,千钧重力直抵黑袍男子腹部,两人同时轻咦。
  程近古怪道:“没伤?”
  黑袍多看程近一眼,脚一扭,灵威四震,悍如程近倒飞几丈。
  程近脚一蹬,借杏树弹回,巨剑劈山,似织女巧弄,剑影密不透风。
  黑袍男子从容拆招,犹有余力,他眼一瞥,阴影处灵气波动,一柄长剑从暗暗夜色飞射而来。
  眨眼,傅渔握着剑。
  飘着的杏叶两瓣,长剑倒映着月光。
  ……
  战局随着修为高深者出现,愈发混乱,愈发惨烈,宋青城等人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被迫扩大战乱。
  杀戮一日,宋青城的剑术更为成熟,“青云三十六式”得心应手,如行云布雨,血雨遍地。
  也是古大师所说:人性极具软弱性、妥协性,极易让环境潜移默化。
  宋青城厌恶杀人,出于种种无奈,不得不,而为之。
  到底:为之。
  ……
  夜何其?
  夜未央。
  杏树皮,一蓬蓬鲜血浇的妖红,所有亡命之徒如有魔怔,六亲不认,屠刀无情,众多修者之间有一矮胖男子,面相普通,目显呆滞,在其间鱼目混珠。
  太过普通,只是千千万万中的“你”。
  衣芷苒有意瞥来。
  矮胖男子扬起头,就似画龙点睛,目中倒映山川日月,如大鹏奋飞,青云直上,冲天气势油然而生。
  衣芷苒举起临花照水剑。
  矮胖男子说道:“鄙人姓黄,单名一个嘲字,乃剑魔祖师第八代传人。”黄嘲接着道,“梅亦真说你在这儿,姑娘,我寻你好久了。”
  黄嘲自顾自地说:“自从百里祖师死在衣上仙手下后,他的弟子传人便一直约战无心墓传人,奈何实力不济,从未胜过,在下……想试试。”
  黄嘲诚恳道:“我知道姑娘身受重伤,十一招可否?”
  “十一招?”衣芷苒,“好。”
  黄嘲道:“请。”
  衣无烟运剑,嫦娥舞绫,霎时冰棘破地而出,遍地纵横,黄嘲连连退步,冰棘紧随刺出。
  黄嘲腾踔一跃,冰棘轰刺而出,几丈冰棱穿破地面紧逼黄嘲,寒沁肺腑,黄嘲催动灵力,掌劲迸发,数丈冰棱裂为冰渣。
  铛!
  两剑相抵。
  夜空中灵光绚烂,一现昙花。
  一道漆黑剑光,散着枯叶腐烂气味。
  残阑十一剑!
  ……
  星辰残点。
  林间闷响阵阵,三道身影闪烁模糊,方圆杏树破败,地面坑坑洼洼,有人离此地稍近些,莫名身死。
  程近冷声道:“鼎鼎大名的‘逍遥剑’竟与邪修为伍,却连敌手衣角都碰不到,真是笑话。”
  傅渔轻蔑道:“蠢材,闭嘴!”心渐渐沉落下去,此人至多用了两分力。
  黑袍男子对付两位当世高手,如猫戏老鼠,游刃有余,他人心不在焉,隐晦望着另一方,一抹倩影。
  衣芷苒破开黄嘲第七剑,柳躯摇曳,咬牙乘胜败敌,黄嘲体胖,衣衫汗水浸湿,一剑强过一剑的残阑十一剑叫他灵力告磬,青筋突显。
  衣芷苒强运灵气,伤势发作,一口血水喷出,致命招式劈了个空。
  黄嘲侥幸得脱,面色犹豫不决,手臂隐隐发抖。
  剑魔从未赢过,我……
  但如此胜了,又有何意义?
  可……
  黄嘲目光纠结,欲念渐起,心魔乘机而入,他眸子红丝逐步扩张。
  若败了,剑魔传人只有一个下场,“残阑十一剑”交负于弟子,自己则自刎师尊墓前,代代如此。
  剑光漆黑,与夜色融于一体,正是“残阑第九剑”,衣芷苒毫无察觉来自夜色的致命。
  黄嘲刹时清明,剑式已出,追悔莫及。
  程近、傅渔两人全无招架之力,眼见黑袍男子双掌拍向脑袋,自知无命,候掌未落,睁眼,黑袍男子却不见踪迹,两人不解。
  漆黑夜空之下,只听一声冷哼,灵气爆裂而开,怒如蛟腾,黄嘲江涛般重重拍向杏树,不省人事。
  黑袍男子抱着衣芷苒翩然落至杏林,面色复杂。
  少女娇羞,呐呐:“……谢谢。”
  黑袍男子沉默寡言,不动如山。
  整个无烟峰的杏叶无风自摇,如银铃飒飒作响,杏林闷燥的血腥味突的不复,笼月的阴云散去,皎洁月光洒入木叶丛。
  有人来了。
  宋青城与他是老熟人,他们相貌品性有六七相似,宋慕生踏着星光月色闲步夜空,脸靥流露月光初透的温和笑意,他走到黑袍男子面前,作揖:
  “前辈。”
  林木鸣禽一声刺耳,并非蛙鸣,也非蝉聒,人群哗然炸锅,眼面匪夷所思,堂堂的名门正道、誉满天下的群玉宗主竟唤来历不明的杀人狂魔为“前辈”,离奇的故事愈发跌宕有致。
  黑袍男子目光如追似忆,人深邃如遥远苍凉的夜空,他想起什么?
  又起风了。
  人流再次喧哗,面色古怪、惊异,又一位名享天下之人踏空而来,髻发如雪,寒松修竹,身姿避世。
  “修篁散人”孟庭玢。
  孟庭玢同样作揖:“前辈。”
  黑袍男子目光向明月,似在向它发问:我究竟是谁?
  孟庭玢直直立着,肃然说道:“重楼!”
  修者交头接耳,摸不着头脑,宋青城询问以眼神:师兄,重楼是谁?
  高珏凝重摇头。
  重楼。
  黑袍男子身躯颤抖,面色绞痛,一时又哈哈大笑,视天地为无物:“原来我是重楼!原来我是重楼!”纵姿肆意,“贼老天,我重楼还没死,哈哈哈……”
  狂笑渐消。
  轻叹一声:“魔尊重楼~”眼圈湿润。
  重楼妖眸已无迷惘,往昔戾气霸烈给岁月打磨圆润,气息平稳,深不可测,自然而然起君临天下之势,他叹了口气道:“终究还是记起来了……”
  孟庭玢年逾百岁,谦卑道:“如今世道浊乱,我想请前辈随我隐居山林,弹琴长啸,远离车马喧嚣。”
  重楼负手望月,喟叹道:“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一朝梦醒,已换了天地。
  孟庭玢苦笑道:“前辈若是不允,那晚辈也只好不自量力。”
  重楼目光淡漠,天外天的缥缈声音:“正邪不立,什么是邪,什么是正。”
  孟庭玢眉眼苦色愈浓,人已消失原地。
  灵气激荡。
  清溪沓然掌!
  孟庭玢近重楼身旁,出掌飞星电闪,轰隆闷响,正对重楼重拳,以他二人为中心,方圆十里顿为废墟,潺潺流水,沓然轻快出掌,一股清澄水流锤湿重楼黑袍。
  嘭!
  五脏移位,重楼无悲无喜,右u拳雷霆轰击,拳头绽开幽黑之光,似开朵玄黑之花。
  孟庭玢面色更苦,似口含块千年老黄连。
  本就人老,也就显丑。
  他翻身还掌,无形掌印隔空而去,夜空也压抑得扭曲,一遇重楼右拳,刹时烟消。
  拳头轰落胸膛,孟庭玢后退五步,口喷一地甜腥。
  两人缠斗不休,汹涌劲风横扫十余丈,周遭修为低劣者无辜受波及,撞上参天杏树,眼耳失聪。
  孟庭玢黯然旋落林地,惨笑道:“晚辈不顾道义,与前辈重伤之躯比拼,料想不能胜,也可侥幸平局,只怪技艺不精。”
  他掌中有一竹笛,“这是晚辈最后招式……便是死了,也足以瞑目。”
  笛声自小孔出,融入疏淡的月光,孟庭玢闭着眼,一心付与旧调。
  《云归岫》。
  天地间满是鸟倦而知还的疏淡笛声,众人如临其境,采菊东篱,悠然南山,不由深为神往。
  安详之后杀机锥立。
  笛声引动月光里游浮灵气,无形无色卷向重楼,重楼似身处大海漩涡,不顾棹断舟沉,不疾不徐,迈出脚步,灵威油然而生,两股气流分庭抗礼。
  重楼距孟庭玢愈近,笛声愈低。
  孟庭玢低头吹笛,神色迷醉,摇着头,晃着脑,全然不觉渐近危机。
  重楼猛然一重掌——
  止。
  孟庭玢头生白茫茫的烟气,生机雾蒸般,竟是以寿命吹一首断肠曲。
  掌换两指,重楼点了点他。
  两慧镜心指。
  孟庭玢睁开眼,手按的竹笛粉成竹屑,面色蒸红,眸子疑惑不解,又释然:“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重楼收回掌,面色淡漠。
  孟庭玢退在一旁,道:“慕生,前辈已非那时魔尊,这里就交给你了。”
  宋慕生上前,拱手:“前辈。”
  四目相对,重楼罕见正面回答:“我的修为以让衣无烟废了,正邪纷争我无心掺和……就这样吧。”他眼眸深处掩着疲倦与落寞。
  女子心细,不觉纂着手担忧。
  杏叶凋残。
  仍有人沉醉笛声,难以自拔,李潇猛然惊醒,过往种种重温,怨愤占据脑海,趁邪修无觉之际,使出无妄天微掌,山林不清不楚添了无数孤魂野鬼。
  心贪嗔痴恨者逐渐醒来,一邪修只感死神来临,下意识侧身闪避,一掌落空,灵力余威震飞他,邪修瞳中怨毒充斥,凄厉道:“贼子偷袭,竟杀我无数兄弟,请各位同道助我一臂之力!”
  邪修发觉身旁同伴莫名头碎如豆腐渣尽是李潇为之,兔死狐悲,纷纷运气挥剑砍向李潇。
  黑压压的人流奔来。
  四方敌袭,剑影交错,李潇视野模糊,温热的红色液体在面颊纵横,一柄剑插过大腿,李潇将生死度之于外,一掌拍碎他人的头颅。
  一九劫宗邪修眼尖,嘶喊:“快上啊,这人不行啦!”
  李潇仿佛是一柄罕世仙剑,邪修争先恐后抢着杀他,哪怕身边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邪修眼中狂热不减,反而杀的愈起劲。
  具具尸身倒入血泊,李潇身插无数把利剑,刺猬般。他如得失心疯,本能施展掌法,毫不知自己陷入绝境。
  转眼,又几把剑捅破李潇身子,浑身滴血。
  宋青城老早注意李潇动向,不忍此人就此丧命,联想到两年前灭门惨案,不由叹了声:“罗浮山呐。”
  琼霄剑飞射而去,灭敌十里之外,血肉横飞,肢残臂断,面对突起的异变,丧失理智的邪修顿时激灵,防范这柄无主之剑。
  剑微动。
  有人额头泛一层黄豆汗。
  却是凭空闪出一人,握住了凶剑,邪修望去,是一清俊男子护着李潇。
  噗!
  噗!
  前者拔剑声,后者喷血声,傅芷媱三人担忧宋青城有失,拔剑杀来,存亡之际些许邪修无暇顾忌宋青城,转身迎敌。
  许是回光返照,李潇神智竟清醒,艰难动了动唇:“小兄弟,多谢你救命之恩,李某自知大限将到,有一事想要托付于你。”
  宋青城眯眼凝视着四周虎视眈眈的邪修,没回头:“请说。”
  李潇声气愈的虚弱:“我死之后,罗浮的绝学也就彻底失传了,然祖宗心血不能从我李潇手中断掉……万望公子能把罗浮绝学发扬光大。”
  不待宋青城回应,李潇手指灵力一现,以奇快之速点中宋青城太阳穴,渡功传进脑海。
  李潇旷达大笑,斜睨总邪修,传音入密:“小兄弟,‘无妄天微掌法’大有来头,细加研习啊。”
  李潇笑声如狂:“老子十八年后,一定杀的尔等哭爹喊娘,哈哈哈……”
  无妄天微掌!
  声势震穿杏林,一片灵光之中,湮灭气息扩散四方,李潇以及周围邪修化得灰都不剩。
  耳边似回荡李潇最后狂笑:“待我重修十八年,以一剑,捅破天!哈哈哈……”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
  其人不争,可悲,也叹。
  宋青城眼中定格着那超然、视死如归的身影,他目中酝酿着湿润,身形一闪,寒光四起,陆陆续续有人捂着脖子,血流从指缝间浸出,跪地倒下。
  月光冷淡。
  久久。
  重楼吐声:“你的修为不错,为何一定要紧逼。”
  宋慕生回应道:“人世险乱,你我身处其中,都是身不由己,一掌胜负吧。”
  重楼默默聚着灵力,流动空气中仿若压着山岳,周遭的杏树咔咔弯曲,土地一寸一寸的塌陷。
  嘭!
  歪扭错结的木丛顷刻断裂,大片粗壮杏树砸起滚滚尘灰,席卷整座无烟峰,滚滚烟尘之中两道如山厚重身影拳掌相交,诸人观看的模糊,只觉浩瀚磅礴的灵气以崩天摧地之势狂压而来,诸人还来不及施展身法,人已没入呼啸劲风,诸人遭劲风横扫,似撒豆子般四散各地,倒飞百余丈,不省人事。
  无烟峰隆隆作响,山间若惊雷爆炸,五十来丈绵延的山脉顷刻瓦解,江河决堤般哗啦啦碎琼乱玉一片,诺达的无烟峰,此时废墟惨烈,石堆内枝干刺出,横七竖八,烟尘弥弥。
  宋慕生脚尖轻轻一点,旋落地面,强忍喉间甜腥。
  一道黑影如流星飞坠,废墟中砸出个大坑,重楼怪异瞧了宋慕生一眼,捏紧拳中的东西,唇语:多谢。一口血箭喷出,佯装昏去。
  宋慕生缓步向重楼。
  哗!
  一抹水银月华似的剑光纵劈而来,宋慕生躲过苦笑,那位无心墓的衣姑娘不吭不响的背走了仙祖所封邪修,施展身法“凌云纵”,逐渐消失视野。
  孟庭玢看透世情,大有深意道:“世间行为,皆有寻迹,往年债,今时还。慕生,没有想到吧,你的布局被一个小丫头打乱。”
  宋慕生道:“冥冥自有天意,错有错招,我尽力了,倒是魔尊重楼,注定要与无心墓纠缠不清。”
  孟庭玢肃容道:“重楼出世,必定致使各方势力算计,我去护他两人。”
  云气生,人踪渺。
  宋慕生负手望月,轻叹:“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摆了摆衣袖,缓缓走向夜色深处。
  无烟峰塌时,宋青城意识浑噩,最后望了眼阴寒的夜空。
  当时夜未央。
  正好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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