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云涌

　　书画天地。
　　宋青城卷好画纸，云淡风轻：“方才的迷境，未曾想到上仙丹青竟也如此高超，师兄，这画就归我了。”
　　徐之涣撇撇嘴，无所谓，杂草烂树，烧了最好。
　　宋青城罕见调笑道：“师兄刚刚一副‘来世做个好人’的表情，现在就忘了？”
　　徐之涣肃声道：“我是替你着想，怕你紧张，有意松缓气氛。”
　　宋青城看着徐之涣。
　　徐之涣邪魅挑眉：“别这样看我，人家会误会的”
　　宋青城闭嘴。
　　徐之涣严肃：“人家不断袖，但青城可以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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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寂许久。
　　张恨水扫了扫四下，众人杀的不知父母，妻儿不顾，和煦道：“既然诸位礼让小可，恨水便在此谢过各位同道。”
　　他躬身行礼。
　　“且慢！”姜白石走出人群，正气浩然道：“妖魔邪道，也敢猖狂，诸位正道同门且随姜某诛杀此獠，救万民水火！”
　　人人心怀鬼胎，一人呼四方应，群情激愤，却无人敢向前一步。
　　张恨水一脸笑意，摇着折扇，浑不在意。
　　他温和笑意。
　　剑起。
　　归鞘。
　　一条胳膊兀自抛向半空，姜白石心下一震，谁的手臂?见众人一脸悸愕望着自己，姜白石脸色煞白如纸，痛楚来的剧烈，竭力喊了声：“我的手！”
　　断臂淌在血泊。
　　青衫男子面色冷淡，一步一步，虽慢却极稳极有力量，情绪像是陌人过闹市。
　　张恨水笑着点头。
　　青衫男子：“江陆离。”
　　冷风在灌，他闭了嘴。
　　部分修者面色再变，紧张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
　　杀人不血！
　　杜荀鹤曾言：他的剑，是夺命的剑，他这人，是无情的人。
　　想到传闻，有人悄悄后移半步。
　　张恨水收了折扇，把玩着玉簪，啧啧道：“这簪子若是送与青楼姑娘，想必又是个金风玉露的良辰好景。”
　　眉皱。
　　囚于掌间的凤凰一声高唳。
　　张恨水手掌颤巍，不由又强了几分劲力，蓝幽幽灵力旺燃，脚下厚土龟裂。
　　流寒赤凰簪化为一团神火，四周石木融为泥浆，无辜人同样汗如雨下。
　　张恨水笑容不变，松手血肉模糊，一声噗嗤，流寒赤凰簪如流光一道咻的声冲破人群。
　　众人哈气转头，木石生了层浅淡的霜。
　　簪子落入一女子手中，清越一鸣。
　　面生，冷清，美绝，众修者笑容玩味。
　　张恨水皱眉。
　　女子对世上一直容颜冰寒。
　　抑或，她只对一人展露笑颜。
　　可他不在这。
　　傅芷媱微步离开。
　　“姑娘，且慢！”张恨水高声道，“姑娘还未透芳名，家住何方，让小可好备聘礼迎娶姑娘，胜过那织女牛郎。”
　　傅芷媱越行越远。
　　折扇一展。
　　傅芷媱抽出晗烟剑，一道如碧流的剑气劈开前方，遥遥天边漂浮的云刹时一分为二。
　　“让开。”
　　张恨水一个转身，折扇摇摇：“是在下唐突了，恳请姑娘透露芳名，以慰小可相思之苦。”
　　瞧对方身法，傅芷媱若有所思，笑归红尘步，邪道。
　　霜气更盛。
　　张恨水喋喋不休之时，傅芷媱抬起晗烟剑。
　　浮寒流雪功。张恨水目凝，摇着扇子：群玉山。
　　大风起兮！
　　霜寒的剑气溢出肃杀，冷风呼啸，吹冻飞沙走石。
　　铛！
　　指拈剑。
　　幽蓝色的剑气肆虐，却冲不开两指之间。
　　张恨水声磁性：“小生张恨水，家住瞿塘，丹鹿人士，二十有三，未曾婚配，姑娘有意否？”
　　青云三十六式，骤雨初歇。
　　剑气敛，大风呼刮，傅芷媱翻身踢中剑柄，剑气腾腾而出，似一道寒流近逼张恨水。
　　蹬！蹬！蹬！
　　张恨水连连退步，指间的晗烟剑将欲冲破。
　　傅芷媱已近身，手握晗烟剑。
　　日光绚烂。
　　青云三十六式，雪霁云开。
　　淡渺的剑气，云开晴透，张恨水两指微血，晗烟剑愈近咽喉。
　　蹬！蹬！蹬！
　　张恨水双手负背，连连后退。
　　叮！
　　扇抵剑。
　　张恨水展开折扇，笑如春风：“姑娘剑术超群，在下甘拜下风。”张恨水伸臂面肃，“姑娘，请。”
　　傅芷媱收剑，转身。
　　铛！
　　两剑相纵，灵气四溢。
　　傅芷媱回身，寒潭般的眸子已百花盛开，水波潋潋。
　　两人在她身前。
　　一男子白衣长发，立在那，便似一流淡然的清水。
　　那是一个见过便终身不忘的男子。
　　宋青城。
　　另一个，则是先前放话的常山剑宗叶峻。
　　叶峻后退半步。
　　大风起兮。
　　宋青城手中的琼霄剑便如一阵狂风，灵威俶尔涌来，措手不及，叶峻横飞八九丈。
　　宋青城瞧了瞧四下，诸人目光如狼似乎是他身后女子，众目睽睽下宋青城眉微皱，十分力道握着剑柄。
　　然后，宋青城转身，笑意。
　　傅芷媱只觉眼前男子好似……天边清澈的云。
　　此时，通常会生懵懂的感觉。
　　叫做……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思绪仿佛回到那晚，男子轻唤女子，女子肩颤陡然惊醒，一见眼前人，似乱了芳心，小猫般落荒逃走，娇羞不已。
　　美好的，总是容易流逝。
　　叶峻伤势不轻，捂着胸口，有意无意道：“阁下好身手，在下枉做小人了，见阁下颇为面熟，可是群玉山少宗主？”
　　张恨水瞧了宋青城一眼：少宗主？
　　青云三十六式，云散风流。
　　一瞬，张恨水人至宋青城身旁，琼霄剑抵着张恨水的喉。
　　分毫。
　　铛！
　　张恨水屈指一弹，琼霄剑切落一撮头发。
　　折扇击中小腹，巨石砸潭般的力道。
　　宋青城蹬蹬后退十几步，嘴角逸出血迹一丝。
　　张恨水手中扇柄离宋青城愈近。
　　一道冷如寒冬的剑光劈来。
　　张恨水展扇挡住，踉跄数步。
　　张恨水扇子一挥，剑气婉转飞去，打中大鼎似的巨石，一声轰隆，石块四迸，气浪翻腾。
　　宋青城道：“江陆离，听闻你为价高者办事，我能治好你多年跛腿，只需替我杀了这邪修。”
　　旁观者古井无波的脸顿起漪涟，扯了扯嘴：“好。”
　　张恨水目光闪动，伸手接住一颗飞射来的黑色丹丸——续天丹。
　　他眼中蓦地多了柄细剑，冷声：“江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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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芷媱不喜多言，如今唯一能让她多言的男子就在眼前，她道：“青城。”
　　“芷媱。”
　　青城：“你怎么在这……”
　　芷媱：“你怎么在这……”
　　“我……”
　　“我……”
　　两人目光相对，有种感觉像鲜花般无声的绽放。
　　日光暖和，傅芷媱身后漂浮着云，云下飘曳着花草。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