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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抢救西游记 /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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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擘英苦不堪言,只要一想起高比穆在公堂上气急败坏杀心阵阵的样子,他就心有余悸,就觉得整个天都黑了下来。这时他侧过脸,稍稍看了看子归逢,诺诺索索地说道:
  “我冤枉了孙老板,本来清清白白的,现在也成了有罪之身,先前我只想着自己苟且偷生,现在连牲畜都比不上了。现在若要反悔推翻原先的口供,我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高比穆不是简单之人,他对我等动辄使用大刑,如此狠毒,不像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对付过去的。昨夜我们过堂,他十分在意我的口供,那时两位老板毫不屈服,仗着一身武功百般嘲笑他,他的杀心已起,到时如果我们执意推翻先前的口供,想来他必然会又被激怒,肯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唉!覆水难收啊!
  子归逢久久跪在地上,灯影之下身形微恸,银色的发辫分外显眼。
  谁人不老呢?谁人不是护犊情深呢?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刘擘英仰视孙醒,孙醒正在注视子归逢,一串眼泪从他脸庞滑落。
  “我刚受了他的恩情……”
  刘擘英忽地良心发现,拼尽全身力气,握紧拳头,狠狠一锤地上,众人错愕,听他提高声音说道:
  “不过,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正本清源的事,我必须要去做。”
  他跳起来,三两步跨到栅栏边上,疯了似的拍打栅栏,大叫道:
  “升堂!升堂啊!我要升堂!我要面见高大人!我要——我要翻供!!”
  
  牢头喂了八戒又打算喂大圣,手上又是拿碗又是拿筷,伸脚在栅栏上“咣咣”地踢了两下,喝骂道:
  “住嘴吧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也就是我们几个倒霉的还在这里看着你们几个不老实的了。大冷天的别人谁不是在炕上暖和,谁会起这么个大早干活?以为都探监吗?!高大人有过交待,说你们不是什么好鸟,都给我安静!不许偷奸耍滑玩弄诡计,等高大人什么时候叫你们了,那时再带你们去上堂问话。”
  
  刘擘英瞬间被训老实了,牢头遂打开关押大圣的囚笼,喂大圣吃东西。大圣静静地吃了两口,眉毛一挑,犀利的目光从子归逢和缪姝鸿脸上掠过。忽然他意兴全无,对牢头说了声饱了。
  他默默地与缪姝鸿对视,看得姑娘家心里满是遐思,乃惨然一笑,说道:
  “缪姑娘,拜托你先扶我爹爹回去。地牢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等我们过两天出去了再说,好吧?!”
  
  缪姝鸿一时忘情。牢头收拾了残羹剩饭,出来锁上囚笼,锁链放下时发出重重声响。缪姝鸿刹那间回过神来,心想:
  “他们怎么把牢狱里的事情想得这么简单,进了牢狱还能算得出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吗?”
  “缪姑娘。”大圣把话又重复说了一遍。
  “哎!”
  缪姝鸿心里激灵灵地,走远了的思绪扯了回来,暗暗对自己说道:
  “这一家子既然定下了办喜事的日子,那么我要营救他们就得即刻去办了,再也容不得一刻拖沓。”
  
  牢头走向门口,回头吆喝道:
  “里面的人快些,等会官爷知道了,兄弟们受罪,你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缪姝鸿扶起子归逢,柔声说道:
  “假的不会变成真的,真的永远是真的。既然这位证人都承认了自己那些证词是屈打成招的,子老爹就不要着急了。您听孙哥哥总是说等两天啊等两天的,他这样言之凿凿,说不定真的会有京城里的高官赶来解救他们也未可知呢!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几时才会再次过堂,我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拿了银子的牢头翻脸不认账,不耐烦地挥手,赶鸭子似的,说道:
  “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识趣些快些走吧!高大人管我们严厉得紧,我可不愿意蹚趟浑水里。走了吧!走了吧!”
  缪姝鸿瞥了牢头一眼,心说这天还早呢!高大人十有八九还躺在床上睡大觉。看起来凶神恶煞似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忌惮高大人呢?刚刚见钱眼开,服侍孙哥哥兄弟两个吃东西时就跟没有了骨头一样,敢情他是专门欺负穷苦人家的呀!这个高大人把刘擘英打得惨状不堪,硬是逼着人家违心招供,一定比牢头还要凶悍十倍。在公在私,对这样的人似乎都应该好好地教训一番,她越加坚定了向外公求助的念头。
  外公乃是前朝降臣,先帝对他极为礼遇,曾经权倾一时说一不二,现今宫中的权贵多有出于其门下者。就算高比穆再有能耐,也不外乎县官一个,应该不会、不敢不给外公面子。她劝妥子归逢,回过头对大圣说道:
  “你们兄弟两个,从现在开始可要好好地照顾了自己,我看这间衙门凶险之极,你们没有来由,不要再受他的皮肉之苦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个高大人教你们认什么罪你们都先认下来,我要带人来会一会这个昏官,保证你们最后高枕无忧。把清白还给你们!”
  牢头将近门口,耳朵不短,听见了缪姝鸿的话,心里暗笑,说小姑娘想多了,天真得要紧啊!也不言语,走到门边,把一串钥匙晃荡得窸窸嗦嗦乱响。
  大圣默无声息,目送子归逢和缪姝鸿登上台阶,听见大门落锁的声音,忽地向前猛踢一脚,地上的枯草飘飞起来——他已经压抑了快半个时辰了,先前只顾着解释劝解,一直没有正经想过如何从狱中脱难,这时要想,却头痛欲裂。枯草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他心乱如麻,手上青筋暴露,紧抿着双唇,两眼通红似要喷火。锁链已然绷紧,只消一转念,动使神功,囚笼、地牢怕是顷刻迸裂,碎为齑粉。
  我清楚一件事,抑制自己很难,大圣不是我,他能选择,能做选择的人长久地抑制自己肯定难上加难——他就是在一直抑制自己啊!当然,我自己身上的所谓抑制其实最后都化为无奈,是无聊的笑话,是最为寂静无声的笑话。
  八戒警觉,瞥了一眼刘擘英,说书人呆若木鸡神不守舍,状况完全可以无视。
  乃笑话大圣道:
  “齐天大圣,斗战胜佛,亏了你这么霸气的名字!现在怎么这么多拘束?!真的不明白你了!你还说要在这里过好日子的呢!你瞧瞧自己,瞧瞧我,咱兄弟两个这样算是过好日子吗?!要都这样,咱们一直呆在杨美城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一身的神通这时还不用究竟要留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憋了这一年,你现在都已经变傻了都?”
  很平常的话,但这话令大圣突然间开窍,想到:
  “八戒说得对啊!我到底是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以做的?!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为什么要如此木讷?!羁绊太没有来由了啊!虽然屡次说过不要滥施法术,但现在分明是关键时候,只要做得天衣无缝,谁又能知道我不是凡人?呵呵!哈哈……真要这样下去,我真的就成了木鸡了,呆子说的话也得给他应验了。”
  大圣抬起头来,“嘿嘿”笑了起来,眼中闪出狡黠的光,对八戒说道:
  “师弟先不要着急,委屈你仍旧辛苦些,稍后便给你看看哥哥的本事!”
  乃向八戒使了一个眼色,无声无息地变出一个替身来,代替自己继续被锁链吊着。八戒心有灵犀,见到大圣的脑袋突然间垂下,便知道他是在施展神通了。
  大圣化作一阵清风,轻飘飘地来到了城门之外。我不如一缕风,与大圣两不相干。他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随着他,承受天音的惩罚,观听看想。在我看来,大圣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于一介天神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多少有了点开窍的意思。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能开窍?或许是此一时彼一时吧,也或许是天变地变人变的原因吧。
  天变地变人变,尤和颜再三说过,高比穆揣想过。我记得。
  杨美城原本下着小雪,这时又下起小雨来,雨雪交加,实在不是好气候。
  大圣早已拿定主意,摇身变化,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活人——他变做乐沉翛的模样,又和原本不太相同,胡子拉渣蓬头垢面,是乐沉翛从未有过的形象。他大摇大摆来到城门口下,正眼对着守卫发出两声怪笑,龇牙咧嘴摇头晃脑,摆出个对镜贴花黄的动作,一时间十分怪异。摸不着头脑的守卫连忙打开画像与他核对。陡然间,守卫愕然说道:
  “这厮是逃犯?!”扯破了喉咙叫嚷起来,“逃犯在这里了!兄弟们动手!抓住他啊!”
  唰唰唰,十几个城门守军几乎同时亮出兵刃,猛扑而来,呼啦一下将这个“乐沉翛”团团围住。
  “乐沉翛”洋洋得意,哈哈大笑,举起手来,一点也不慌张,说道:
  “各位兵哥不要着急,小人乐沉翛,正是八珍齐命案的元凶。雨雪交加冻得厉害,我可怜各位大哥守门辛苦,不怎么好意思,现在投案自首来了!”
  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众军士面面相觑。
  这些守卫似乎傻了,“乐沉翛”乃提高了嗓音喊道:
  “哪个带我去见高大人?!”
  这哪里还分哪个的,他的一声令下,官兵和衙差统统涌了上来,谁也不推让,一起便把他掀翻在地牢牢按住,从路旁赶牛的老农手中夺过牛绳,片刻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像粽子一样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这些把守在城门下的兵勇精力旺盛,平日操练起来勇冠三军,他们一早便听到衙门里传出消息,说八珍齐投毒案的一伙凶犯身怀极高武艺,平素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关键时候武功施展出来比几十个兵勇都牛逼。现在面对了“乐沉翛”既紧张又兴奋,个个都争着先下手为强,想要在同伴面前显露自己的身手,谁知这个人诚心诚意地来投案,简直比珍珠还真,无论如何戏谑斥骂嘲讽,一点也不躲闪,更不挣扎反击,气得众兵勇干瞪眼,索性一顿乱拳狂揍。十几个人的拳头如冰雹一般,噼噼啪啪地招呼,“乐沉翛”依旧呵呵地傻笑着,并不还手。
  一个健硕的兵勇破口大骂:
  “他妈的,我还以为是什么样难得的高手?原来就是傻子一个!兄弟们,把这厮丢到牛车上,带他游两圈去。投案自首讲义气,扯蛋去吧!咱们让他看看在百姓眼里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大圣任由众人将自己摆弄到车上。我不妨告诉各位他心里的想法:既然真的乐沉翛已经被千里之外的妖怪困在洞中,兼之那妖怪宝贝厉害,连自己都无法入内解救,想来一介凡夫俗子的乐沉翛自然也只好一辈子留在里面伺候妖怪了。他要想出来,除非是死做了一团白骨,那样的情形下妖怪有可能将他抛出洞外——真凶既已无法重见天日,自己不妨就变身为他,然后到高比穆面前自首认罪。要流放要处斩,都随人家当官的方便,那时在半路逃脱易如反掌。现在自己只要借着“乐沉翛”之口替刘擘英和孙醒兄弟二人洗脱冤屈还给清白,那么万事无忧矣。
  大圣如释重负,憧憬着子归逢新婚时一家人欢乐开怀其乐融融的情景,兴奋溢于言表。晨曦的冷风嗖嗖刮过,他微笑起来,乐呵呵的。
  “咣咣咣!”
  身后有人连连敲击着铜锣,高声宣扬:
  “看啊!投毒犯啊!投毒犯游街了啊!大家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看看歹毒的家伙都长了什么样的一副嘴脸啊!”
  天已大亮,城廓炊烟四起。
  缓缓移动的牛车周围渐渐挤满了行人,有人惊呼:
  “果然是乐大厨师!!”
  “真的是你投的毒吗?”有人不愿相信,犹在怀疑。
  “呵呵!没错,确确实实是俺做的恶。大家受惊了!那时俺不懂事。对不起各位,连累了大家!大伙们放宽心,以后出入再也不用被查对相貌了!案子转眼就会结案了!杨美城还是很太平的!”
  大圣被放倒了,牢牢地捆在牛车上,仰面朝天,笑着高声回答。
  “啪”的一声,一团裹着污泥的雪块不偏不倚地砸在大圣脸面上。
  “投毒犯呦,八珍齐里的师傅就是他害死的。他不得好死!”
  “他的心肠忒毒啊!砸烂他的狗头!”往车里砸菜头,树枝,泥块的人越来越多。
  “好在我家老爷那几天没去八珍齐吃东西呐,要不然也可能被毒死了!真缺德啊他!”
  “对啊!要不是那个倒霉催的辣菜厨师先被毒死,无辜的客人就要遭殃了!这家伙的良心被狗吃了,简直是个疯子。”
  “这厮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一直看不出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死了一个椒菜厨师,挽救了杨美城多少人啊?呜呜!”此人有感而哭。
  “打啊,打死他!”众人纷纷挤进牛车,唾沫口水横飞,大圣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牛车对着人山人海,兵勇衙役有心丢乐沉翛的丑,故意让在一边,任由百姓用各种方式对投毒犯发泄怨气。众人在闹市走走停停,过了许久,竟都到不了衙门。
  两个差人突然间冒出来,上前对押解乐沉翛的兵勇衙役一阵耳语,说是高大人有令,务必将嫌犯从衙门西侧的小门带入,据说这样做一是以免惊动路人围堵衙门引发骚乱,二是要对江湖流寇多加提防以备不测。众人作势驱散跟着走来走去的闲人,把牛车赶往衙门西侧。
  牛车吱吱呀呀,慢慢行进。
  众人要去的地方愈见偏僻冷清,四处鸦雀悲鸣。潇潇雨雪一路伴随。一行人驱赶着牛车,渐渐地转到一座小山前面。山边的小路杂草丛生,不远处正对四面高墙,高墙内便是位于杨美城衙门后侧的牢狱。因道路狭窄,牛车不能通过,众人将大圣拽下牛车,一路推推搡搡,直往高墙下一扇已经掉了漆的朱红小门。大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路上饱受百姓斥骂凌辱,倒也不寻思发作,只是心情郁闷,没法子嬉笑得起来了。
  转眼到了朱红小门面前。门紧关着。这门要从里面才能打开。早先赶去传话给兵勇的两个衙役把大圣推到门前,冲里面喊了一声。众人听见牢头在里面答应,听到一大串钥匙碰撞的声音。未几,牢头推开门走出来,身后跟着高大人。
  高比穆面色铁青,缓步走到乐沉翛跟前,眼睛里冒出阴冷的寒光,直射乐沉翛面庞。乐沉翛与他对视一眼,想到此人讯问自己时不分青红皂白酷刑用尽,鼻子里哼了一声,倔强地把头扭过一边。
  从昨夜开始,我的所见频频,天音一下将我惩罚到这里,一下将我惩罚到那里,虽然我并未将到过的地方尽然讲诉。但各位或已经预感到将会发生一件特别的事情。
  现在,高比穆喝令道:
  “把人犯押进来!”
  说完侧身让在一旁,靠着门口站着的牢头有样学样,也赶紧往门外站了一站。两个人这样做算是让出一条路来了。两个衙役伸手在“乐沉翛”背后一推,“乐沉翛”昂然迈步,眼见就要跨过门槛。
  这个时候,高比穆突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面朝里头朝下,猛地扑在牢头身上,他的右手正巧一把拍在牢头紧握着的一大串牢狱钥匙上。牢头不知会有此一着,钥匙脱手而出,自己下盘不稳,和高比穆一起摔倒,而且后发先至,居然超过了前面的“乐沉翛”双双滚进门内。
  高比穆高声叫喊,力竭声嘶:
  “不好!看住钥匙!”
  乐沉翛见状,乃往门里一跳,伸长了脖子,想要看那串钥匙被甩到了何处,眼前却是两道寒光嗖嗖闪过,咔嚓地一声,他的脖子刹那间冷飕飕的,接着有一股热血喷涌而出——只一瞬间,乐沉翛身首异处。
  “乐沉翛”掉在地上滴溜溜乱转的脑袋瓜子,看着“乐沉翛”鲜血直流的半边身子,眼珠子直愣愣的。
  大圣遭遇到这样的状况,自己到底是死还是不死,怔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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