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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治礼乐和谐天下 善用兵止戈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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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大典的主持东郭子,见策论已变成战法、阵型的切磋,连忙设法叉开,请楚使春申君讲述他以为的治国之道。
  春申君公子歇少年时曾游历诸国,四方拜师求学,见识广博。此次他写下的治国之道是礼乐治国。
  春申君说:“孔夫子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乐主和同,则远近皆合;礼主恭敬,则贵贱有序。天下要想和谐、稳固,必合乎礼、正乎乐。”
  春申君进一步解释说:“在礼乐之间,在下以为乐更为重要。乐在朝堂之上,君臣同听,则上下和谐、君臣有义;乐在家门之内,父子兄弟同听,则和睦相亲、长幼有序。如此天下必大治也。”
  由于在秦惠文王时,大量墨家弟子被秦国征召,此后墨家学说在秦国广为流传,对秦使白起也多有熏陶,因此白起一听春申君讲礼乐治国马上反驳道:“在下以为乐虽然动听,但是农夫会因此耽误耕种,妇人会因此疏于纺织,臣子会因此懈怠政务。记得墨子曾说:周成王之治,天下不若武王;武王之治,天下不若成汤;成汤之治,天下不若尧舜。故其乐逾繁者,其治逾寡。所以说圣王不为乐也。”
  文姬公主也赞同地说:“先祖文侯曾宴请道家大师田子方饮酒论乐。文侯精通音律,宴席中听出乐工吹奏有细微失误。田子方却认为:身为国君应该专注于治官之道,而文侯的精力都放在对音律的辨别上,治官方面就难免有些耳聋了。文侯深以为是,所以说作乐并非治国之道。”
  春申君辩解说:“在下所说的乐不是指普通的声音。情欲激动于心,即表现为声。由声组成的曲调,就叫做音。只能闻声而不知音为何物者是禽兽,知音而不懂得乐为何物者是布衣庶民。只有君子才能懂得乐,懂得乐的君子必然知礼。礼乐皆知就是有德,君子治天下必是德政。”
  在诸公子中信陵君对音律的造诣最高,此时也附和春申君说:“春申君所言极是。圣人之乐指的是礼制中的雅颂之声,听后君子的志向、心胸就能宽广。圣人说:对外以雅乐作为征伐的手段,无坚不摧。对内以雅乐作为治理的手段,无人不从。所以说雅乐能使国人中正平和,也是天下大治的根本。”
  秦使白起说:“在下曾在马陵道有幸听信陵君弹奏一曲高山流水,的确是天籁之声。听后白起顿感心胸开阔,心中的戾气全无。信陵君弹奏的就是圣人之乐。”说话间,白起有意瞥了文姬公主一眼,公主也含笑示意。
  信陵君是天下闻名的抚琴高手,经白起一说,众人纷纷附和。
  在诸国中齐国的爵位最高,是侯爵。而楚国的爵位仅是最低等的子爵。因此齐国使者公子茂最是心高气傲,见楚使春申君大谈礼乐治国便不无讥讽地说:“楚使说以礼乐治国,可楚国却最不守礼制。当年周王封给楚国的爵位仅是子爵,立国祭祀时没有牺牲,只好从邻国偷来一头小牛充数。由于害怕邻国讨牛,只好将牛连夜宰杀,直到如今楚人的习俗还是在夜里祭祀。楚国的爵位在诸国中最低,却是最早称王。如此僭越,怎么能称得上守礼制。”
  公子茂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揭楚国的老底,春申君不由得脸涨得通红,愤愤地说:“楚国先祖勤于王事,侍奉周公,被周成王封为诸侯。楚庄王时开疆扩土,疆域在诸国中最大,也是天下的霸主。楚国称王有何不妥?”
  公子茂说:“楚庄王观兵于洛邑,问鼎于周室,这是以下犯上。献胶船致使周昭王薨于汉水,这是弑君。以子爵的身份妄称楚王,是滔天大罪。在诸国中,唯有齐国的身份尊贵,最有资格称王。”
  燕使公子喜插嘴说:“燕国的爵位也是侯爵,开国国君召公奭是周王室宗亲,身份更加尊贵。燕国才最有资格称王。”
  齐、燕两国使者这番身份的争论原本是针对楚国,却让在场的韩、魏、赵三国的众人感到被深深地羞辱。三家原本都是晋国的家臣,没有诸侯的身份,连处于末等爵位的楚国也比不上,因此公子茂的言论对三家的打击最大。
  赵国的平原君最先忍不住说:“齐国的确是侯爵高位,那是因为齐国一代封君姜太公是武王的开国功臣、功冠群公。齐使是宗室公子,敢问公子可是太公的姜氏后人?”
  韩使公子然赶紧附和说:“田氏本是齐国的客卿,不知恩图报,反而伺机弑君篡位,以田氏代齐。而今的齐国哪里有资格称王?”
  面对赵、韩使者的围攻,公子茂倒也毫无惧色地反驳道:“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得乎众民者为天子。姜齐实行苛政,失去了齐国民心。而田氏给予齐人恩惠,赢得了民心。田氏代齐顺应了民意,当然有资格称王。所以在下以为:以民为本,实行仁政才是治国之道。”
  这时信陵君觉得双方的辩论太过激烈,有伤和气,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齐使说得好,民为贵,君为轻;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田氏代齐、三家分晋、诸国称王上合天意,下顺民心,也得到了周天子的认可,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平原君,对于治国之道,你有什么高论?”
  平原君说道:“在下以为当今的治国之道就是依法治国,变法图强。以礼乐治国由周公首创,是圣王之法。如今不效法先王之法,而要变法图强,非先王之法不贤,而是因为世易时移,唯有变法才能适应时势的变化。”
  楚使春申君则说:“平原君可曾听说过,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平原君微微一笑,反问春申君:“春申君可曾听说过,有楚人渡江,船行至江中,宝剑落于水里,就船上刻了一个记号。等船到对岸,楚人从船上刻着记号的地方下水去捞宝剑。舟已行,但剑未动,这样寻找宝剑,岂不是很糊涂吗?固守先王的法制来治理现今的国家,就像刻舟求剑一样。时势已变,而法令不变,如此治理国家,必有大难。”
  平原君的反问,让春申君一时无语。平原君接着说道:“周武王伐纣时,武王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甲士四万五千人在牧野大破商军七十万。从此以战车、甲士为军,结阵而战成为先王的战法。然而战车笨重,只适合中原平坦开阔的地形。赵国北方多山地丘陵,道路崎岖,战车无法奔驰,行百里车轴即断。而胡人穿短衣胡服,骑烈马,射弯弓,在战场上驰骋自如,经常大败赵国的车兵。赵武灵王为扭转局势,决心改变先王的战法,而实行胡服骑射。只要对富国强兵有利,何必拘泥于古人的旧法。”
  白起也说:“在下曾长年与义渠作战,胡人的骑兵来如飞鸟,去如绝弦,踪迹飘忽不定。秦军用战车、徒兵布阵待敌,但胡骑不至。一旦扎寨宿营,胡骑如狂风袭来。用先王的战法,的确对付不了胡人的骑兵。”
  平原君说:“赵国实行胡服骑射后,军力大增。北取中山,西攻胡地,辟地千里。所以说唯有不因循古法,与时俱进方能富国强兵。”
  信陵君说道:“依法治国,变法图强是法家所提倡的。魏国曾重用过法家弟子,李悝和吴起先后在魏国为相,秦国的商君也曾是魏相公叔痤的舍人。法家治国令行禁止,立竿见影。然法家之术虽然行之有效,但不守旧礼又过于严苛,为宗室世族所不容。吴起被逼出走楚国,投奔秦国的商君更是被车裂于市。”
  楚使春申君说:“吴起初到楚国时,被楚悼王封为令尹。随后吴起改革旧制,削减公室、封君的俸禄,被广为嫉恨。楚悼王薨,世族即群起将吴起射杀于灵堂。”
  白起说道:“商君在秦国变法,废井田、重农桑、奖军功。设立军功爵制,即使是宗室,没有军功也不得授爵。虽然秦孝公薨后,商君被车裂,然商君之法犹存。秦国以法家治国,国富而兵强。不过白起是一武人,更看重用兵,以为善于用兵才是治国之道。正如孙武子所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听白起讲善于用兵是治国之道,春申君讥讽说:“刚才秦使以墨子的非乐之说否定礼乐是治国之道。难道秦使忘记了墨子还有非攻之说。墨子说: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那么杀百万人,必有百万死罪矣。这是天下君子皆知的道理。天下最大的不义就是以举国之兵攻伐它国,那样岂不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然而很多人不但不以此为不义,还大力地赞赏战场上的杀戮,以杀人多者为荣耀。这与天下共知的道理是多么矛盾啊!”
  白起反驳说:“秦国始封为诸侯时,土地方圆不到数百里,民众不足数十万人。经过几代国君的经营,东征南讨,土地扩充到数千里,人口增加到数百万。这些都是秦王精于谋略,秦军善战的结果。楚国立国时也仅是南方的小国,而后历经数百年灭四十余国。如今楚国富有沃野数千里、甲士百万,难道这不是对外用兵征伐的结果吗?”
  春申君回答说:“周武王分封诸侯时,天下有数百封国。耳闻目睹这些封国由于攻战而亡国的不计其数,而凭借用兵获利的国家却寥寥无几。当年楚王欲取宋,墨子前来劝说:楚国土地方圆五千里,却要牺牲众多士兵的性命,日费千金去掠夺宋国贫瘠的土地,这是极不明智的。楚国一向奉行仁义,宋国无罪却要攻打它。一旦城破,宋国的百姓就会被屠杀,这是不仁不义。最后楚王放弃了攻打宋国的念头。”
  白起接着反驳说:“可宋国最终还是被齐、楚、魏三国联手瓜分了。宋国的爵位是公爵,本是一个大国,却被它国所灭,就是因为不善于用兵。当年秦王派国尉司马错攻蜀,日耗千金,阵亡者数以万计。然而如果没有这次攻伐,哪里还会有李冰父子经营巴蜀,兴修都江堰。如今蜀郡良田万顷,人称天府之国。从此秦国不知饥馑,再无荒年。所以说,用兵之道关乎国家的生死存亡。”
  见春申君还要辩驳,信陵君说道:“无忌记得楚庄王在邲之战中大败晋军,有人建议:聚集敌人的尸体,封土而成高冢,用以炫耀楚军的武功。楚庄王认为不妥,说:征伐杀戮不是明君所追求的功业。古时的圣王征伐违逆天理的国家,仅将祸首杀掉,尸体封土做成京观,作为对于罪恶的惩戒。而今阵亡的晋国将士都是为国君尽忠而死,何罪之有?圣人云武有七德,曰: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楚军虽获大胜,而武功的七德却一德也没有,因此没有什么武功可炫耀的。无忌以为用兵之道,应是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用兵的目的就诛灭暴乱的元凶,制止不义的杀戮。”
  听信陵君讲武有七德,文姬公主也深有同感地说:“武有七德,无忌说得极是。武字的写法就是由一个‘止’字和一个‘戈’字组成。顺应天意,以暴制暴,止戈为武才是真正的武功。”说完,公主将自己写在绢帛上的治国之道展示给众人。
  只见绢帛上字体秀丽,书写着四个篆字—止戈为武。众使者看过,一同起身致意,齐声称赞公主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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