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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楚平乱歌 / 第二十八章 退敌

第二十八章 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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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州京城,大隋皇宫,兴庆宫。
  一个身穿素白囚衣,批头散发的男子正跪在大殿之前低头不语。
  大殿之上,同样是披头散发,一举一动中却流露出帝王姿态的隋崇宗,正左手撑头,神色玩味地望着台下那名男子。
  一旁弯腰低头的唐检只是垂眼盯着地上名贵的大理石,不敢抬头看去。
  隋崇宗轻叹一口气,徐徐说道:“陈将军,你我一别,也有......几年没见来着?”
  原来跪在地上的囚衣男子,正是前些日子唐检受皇命去邀的西北大将军陈其北。不比在军中的威风豪迈英气逼人,现在的他怎么看都有些颓然,宛若一个当街要饭的乞丐。
  “回皇上......五年了。”
  “哦,五年啊......”
  隋崇宗意味深长地长“哦”了一声,随手拿起身前玉盘里呈的几串提子,边吃边再问:“朕命你看守北辽,五年没和家里人团聚,想必甚是想念。今日把你请来宫里,说起来我还有些失了礼数,你不会埋怨我吧?”
  听皇上居然说出如此荒谬之词,陈其北哪里不知话中深奥,他急忙低下比之前姿势还要低的头颅,整个人都快贴在大理石上,这才哆哆嗦嗦回道:“皇上!皇命在身,......为国效命,臣在所不辞。家中妻儿相来懂事,多年在家安分守己......他们确实不知啊!!!”
  “哦?皇命在身,为国效命?有所不知?他们不知什么?你给朕说说。是不知你是我点头派去镇北辽的大将军啊,还是不知!你奉我的命,在边关私通北辽商队!以铁器换牲畜马奶酒的事啊?!”
  隋崇宗的几句话,从最开始的平淡如水,到逐渐俨乎其然。虽不见其怒容,但言语间的怒气,怕是每个朝中大臣都最不想听到和面对的。
  “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赐死,可家中妻儿......家中妻儿确实不知啊皇上!”
  陈其北跪在地上开始渐渐发抖,就连说话间都已无刚才那般利索。
  皇上将事情挑明了说,想必是想让我体面些死去吧。
  隋崇宗吃完最后一颗提子,他站起身子,一旁的太监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挥袖示意退下。
  他眯着眼睛缓缓走到陈其北面前,低头看着当年一腔热血守国门的将军,心中怒火不禁更胜。
  “让你守国门,你为了一己私欲,想在回京之时多条退路,就将国门悄悄开了条缝!给朝中达贵送去马奶羊腿、草原够劲儿的姑娘,好让朕用不到你的时候,还能多几个朋友帮忙说说话,让自己晚年过的安逸些,家中子女走的路顺畅些。好哇,好一个为国效力。陈其北!你武学不差,用兵更是深得你父亲真传,朝中哪个对你不是敬佩有加,谁人不知镇北大将军陈其北,是朕钦点的镇国大将军!你这是在打朕的脸!在用你的马奶羊腿,在全朝臣面前,在大隋百姓面前,打我的脸!!!”
  陈其北被隋崇宗说的满脸通红,心中愧疚悔恨之意渐浓,有千万句歉意想要脱口而出,可话刚到嗓子眼,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跪在地上小声啜泣。
  隋崇宗吐出一口浊气,似在平复刚才的怒气,过了半响才缓缓说道:“你真是个猪脑子,猪脑子!!!”
  他越想越平复不下去,竟弯下腰伸出手指,狠狠地连戳几下陈其北低下的头颅,撞在大理石上砰砰作响。
  “你若替朕守好国门,年迈退下朕会不记得你的功?朕不记得,朝臣记不记得?免受侵犯的边关百姓记不记得?你没读过什么书,肚里没墨水,难道你就连辽国相来缺铁打造兵器这种十来岁孩童都知道的事都不知道?你今日运过去的那些铁器,保不准明日就化作辽军兵器,一刀一箭,砍在我大隋子民的头上!你难道就不知道?朕一点都不信!”
  陈其北听完后,再也忍不住情绪,跪在地上啕嚎大哭。
  “臣知罪......臣罪该万死,对不起天下百姓,更对不起皇上......”
  隋崇宗回到龙椅上,再也不看陈其北一眼,对一旁的唐检说道:“唐检。”
  “臣在。”
  “将陈将军送回边关,好生照料。”
  “臣......遵旨。”
  陈其北听到这道旨意,猛地抬头呐喊道:“皇上......”
  “朕,保你妻儿不死,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
  “臣!!!谢主隆恩!!!”
  他再无话语,只是重重在殿前磕了几个响头,就被一旁的侍卫跟着唐检一起被领了下去。
  一旁的老太监见皇上此刻心情有些不好,也不敢上前换下吃完水果的玉盘。
  “杨公公。”
  “奴才在。”
  隋崇宗闭着眼,只是眼皮下双眼不停转动,根本不似在养神。
  “今晚传旨陈家,陈其北大将军反京途中被辽贼所杀,朕痛感万分,日后定给陈家一个交代,加封陈其北为北武将军。再向西北边军传旨,命杨镇宇回京,与朝中一起商议另立西北大将军之事。”
  “奴才领旨。”
  楚州宜城三十里外,青烟峡前。
  唐璐眼中一亮,心里那根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有些激动地冲那中年男子叫道:“唐四叔!你怎么来了!”
  唐家老爷子如今百岁多高龄,壮年时一直都无子嗣,可同他一起的兄弟姐妹连孙子都报上了,这件事也是让许多人闲聊谈论,有人说是唐家历来盗墓,打扰到前人休息,老天爷给的惩罚。
  好在八十岁时老来得女,一家人终于盼来老爷子的后代。
  唐家五兄妹中,排行老四的名叫唐惊睿,正是现在手持长弓的中年男子。他在众兄妹中武学天赋最高,虽是四十岁入青山可也算天赋过人,毕竟隋朝也不过小数千青山境,如今八十多岁离踏云境不过一步之遥,所以看起来如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样。
  唐惊睿最擅射箭,修唐家盗取前朝名将袁若羽的《弹指惊弦》功法,数百步外杀敌无往不利,踏入青山后与楚州霸楚军副将赵鹰相交甚好,赵鹰不惜拿出传家宝《离溪三射》供他领悟,随之唐惊睿箭法更上一层楼,让青山境无数高手也为之头疼,若是惹到他被盯上,就要时刻提防一里外的弓箭偷袭,所以同境中许多人能不招惹就尽量不会招惹此人,这也让唐家在江湖中稳固了不少地位。
  “我再不来,我家璐儿不就惨遭贼子毒手了?”
  唐惊睿冷眼盯着对面警惕的钱桑梅,瞥了眼她手中的血滴轮,明显认出了对方是何须人也。
  钱桑梅通过唐璐的叫喊,自然也认出了这人乃是唐家排行老四的唐惊睿,他已修至青山境大圆满,一手神出鬼没的箭法让许多人都为之头疼,现在他赶来,自己多半是没什么机会了。
  “原来是唐家老四,妾身这厢有礼了。”
  她见对方并无动手之意,也收起血滴轮,朝着唐惊睿作了一礼。
  唐惊睿没给什么好脸色,毕竟方才她还在追杀自家侄女,若不是他实力非凡,这杀人成瘾的怪女人早就动手了。
  “敢劫我唐家车队掳我侄女,陈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血滴轮,你不给个说法吗?”
  钱桑梅冷哼一声。
  “我只是收钱办事,陈家想如何,与我何干?”
  唐惊睿也不再多说废话,他笑着对钱桑梅说道:“好,我就喜欢爽快人。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现在你想走,接我三箭,三箭后我不再出手事后也不再追究。”
  钱桑梅斗笠下的一双细眉早已皱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今日怎么也得留下点代价,毕竟杀了唐家这么多人,还差点掳走他家小姐,若是不留下点什么,唐家怕是不会放过她。
  “我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就请前辈赐教了。”
  “哈哈,好!这性子我佩服!”
  唐惊睿笑语间却无一丝谈笑之意,反而立马左手握弓,右手以指扣弦,将弦拉出满月状。
  竟是空弦而扣?不对!
  那弓弦被拉至满月后,随之一股天地元气迅速汇聚于唐惊睿左手拉弦的玉扳指上,再在弦上凝聚成三只通体泛蓝的箭矢!
  弹指惊弦——箭满月!
  嗖嗖嗖!
  唐惊睿只是轻轻松手,那三只蓝色气劲箭矢就如利箭般射出,破空声虽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有些颤抖。
  钱桑梅见他毫不拖沓就已出招,咬咬牙将血滴轮持在胸前合二为一,急速运转起来。
  箭矢先后撞在血滴轮上,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血滴轮被箭矢上传来的巨大穿透力磨的滋滋作响,钱桑梅连退五步,边退边掐了几道口诀拍在血滴轮上,这才堪堪挡住。
  “再来!”
  唐惊睿轻点脚尖,整个人竟跳至空中四丈高,他左手将弓斜横在身前,右手从背后箭袋中抽出两根银白色的箭矢搭在弦上,眼中瞳孔略微紧缩一圈,右手紧扣弓弦,对准钱桑梅猛地放手。
  弹指惊弦——箭双雕!
  两根箭矢在半空中带起一阵狂风,更添其气势,其箭尖除开闪烁寒光之外,仿佛被压缩成一个小圆点的天地元气散发出令人恐惧的威能,直冲钱桑梅而去!
  她刚喘一口气,两支箭矢又将袭来。
  自己短短一刻钟时间就从猫变成了老鼠,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心中虽有一丝苦涩,可她手上却没闲半分,连掐数道控轮手诀,血滴轮顿时再次一分为二,以顺时针如画太极图一般护在身前,直至箭矢撞来!
  锵锵。
  不同于刚才的巨响,箭矢只是击在血滴轮上发出两声轻响就呆滞不动,仿佛没有力道一般停在轮上,既不掉落也没飞出,只是静静地停在轮上。
  钱桑梅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加大了轮中内力的维持。
  滋滋滋滋......
  突然两声如同金属打磨地切割声让唐璐和林蝶顿感十分难受,仿佛有铁器正在耳边被大力撕开一般。
  那两根箭矢疯狂转动,似要硬生生钻破钱桑梅的两面血滴轮!
  钱桑梅咬牙坚持,找准时机猛地调动天地元气至轮中,再用力将两面血滴轮向左偏去,这才将两只箭矢弹飞至不远处的河溪边,将溪水炸的爆开两朵三丈高的水花后,才没了动静。
  她吐出一口浊气望向血滴轮,只见那血金色的金轮表面竟分别有一个细小的凹痕正冒着些许白烟,不禁让她十分心疼。
  唐惊睿见钱桑梅没费什么力气就挡住他两招,也在心中暗自点头。
  底子不错,可惜嗜杀成性,青山境若无奇遇,再无长进。
  “最后一招!”
  他重新坐回马上,取出背后一根箭矢挽弓而对,一拉弓天地元气就已徐徐汇聚于箭身,待至满月箭身已布满了青色的天地元气,犹如疾风在手,一离弦就将席卷四方!
  离溪三射——疾风起!
  出弓的一刹那,唐惊睿持弓之手诡异地抖动几下,竟让那箭矢如同有了思想一般,飞去途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不仅速度奇快且玄妙非凡,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见唐惊睿出了杀招,钱桑梅也觉得这箭太过诡异不可硬接,她急忙运转轻功向后猛退二十多步,再将血滴轮隐于身后,好似只想躲闪并无抵抗之意。
  躲?你若躲的掉我还练什么箭?
  唐惊睿傲然放下弓箭,下马负手再也不看钱桑梅一眼,转头对唐璐说道:“璐儿一路受苦了。这位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唐璐身边的那位姑娘虽是生的有些丽质动人,可唐璐相来对外人冷淡的很,从未见过她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方在亡命之时还紧紧拽住此人。
  难道璐儿转性了?
  唐璐见叔叔询问林蝶的身份,这才想到还有两人生死未卜,急声说:“这是林蝶妹妹,她的哥哥和另一位一品高手是我在指香楼聘来的护送之人,刚才他们拼死护我,唐教头......唐教头被这女子杀死,剩余两位也生死不明,我们赶紧去看看。”
  听闻唐教头死了,唐惊睿也叹了口气,一起在唐家待了许久,再怎样也有点感情。
  虽知江湖凶险人命如草,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会伤感。
  另一边钱桑梅躲闪过两次疾风箭的侵袭,竟对其袭来方向没有任何把握,只觉得这箭来的方位诡异难辨,又无任何破风之声,只能凭借一丝元气波动之意勉强躲闪,除非......
  她不再躲闪,猛地站在空地上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箭矢的到来。
  左......上......右,来了!
  钱桑梅忽然睁眼,双手运转血滴轮,体内元气迅速向轮中灌入,当即弯腰脱手向身下五尺外抛出!
  金轮舞——轮打芭蕉!
  砰!!!
  两只血滴轮与那无形的疾风剑碰撞在一起,一时间青光与血色相互抵触碰撞,竟荡出阵阵波纹。
  远观煞是好看,只有对局中人才知其中凶险!
  终于,疾风箭从中爆裂开来,青色气劲将血色气劲从中爆裂炸开,钱桑梅一声闷哼,一股烦躁之意涌上心头,一丝鲜血缓缓从嘴角流出。
  两只血滴轮也发出阵阵哀鸣,如同被雷击一般向后飞去。
  她随之吐出一口鲜血,想必是天地元气震荡,又在爆炸中心,所以受了一定的内伤。
  钱桑梅也不多说话,只是恶狠狠地在斗笠下看了唐惊睿一眼,就转身离去,再无踪迹。
  唐惊睿也不看她,只是点点头让唐璐带路。
  原本思绪万千的林蝶见危机已过,不顾唐璐和唐惊睿,急忙向着柳一笑那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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