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首战

　　队伍在黑暗中慢慢前进。废弃的庄园一片漆黑，面积大的超乎想象，众人沿着泥巴小路缓缓向前，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光看这观赏林栽种的规模，就可以想象之前的主人有多么豪奢。
　　走了半天，预料之中的遭遇战却并没有出现。
　　走在最前面的冯邵锋有点沉不住气了，反身向雷克萨问道：“我说，火……”
　　话才说出一半，箭羽破空之声。
　　“闪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鹰隼，一反沉默寡言的形象，敏捷犹如猎豹，毫厘之间，推开了正在队伍最前方发愣的圣骑士。
　　羽箭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血丝，若是再慢半步，定成箭下亡魂。
　　“火鸟是弓手？”惊魂未定的冯邵锋，回剑入鞘，抓起身后的盾牌。
　　没有回神的时间，战斗已经打响。是弓手与弓手之间的远程对射。五人中只有鹰隼能跟得上对方的节奏。其他五人只能死死地守着方位，以防倏忽之间从空挡传来的致命暗箭。
　　“老实的呆在我身后。”陈采薇伸出脑袋想看个究竟，被陈铭死死地摁了回去。
　　“可恶，一打五还能压制住。”冯邵锋口中咒骂着，举起盾牌缓缓向前，想要接近火鸟藏身的那片树林。
　　金属碰撞，在黑夜里擦出了火花。那是盾牌和金属箭头的二重奏。
　　“呼，是在暗示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么？”放弃了偷袭的想法，众人静静观看鹰隼与火鸟的比拼。
　　似乎觉察到了鹰隼才是目前最有威胁的对手，箭矢不停；鹰隼也毫不示弱，在掩体与掩体之间躲闪，空隙之间还以颜色。
　　陈铭大气不敢出，这是在丛林磨练出来后的第一战，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对手。熄掉了手中的火把，光亮只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借着朦胧的月光，对面的树林，黑茫茫的一片，偶尔能看见红色的人影一闪而过。要捕捉敌人的位置，谈何容易。并不是自己视力差，除了专门练过动态视觉的弓手，大家的感觉应该都是一致的。
　　雷克萨暗示正在作战的鹰隼回来，开了一个短暂的作战会议。
　　“视野太差了，远距离火力支援完全做不到。只能接近他，你正面吸引注意力，我们绕后，可行么？”
　　“行不通，火鸟很敏锐，弓手在进攻敌人的同时也一定会注意到其他人的动向；此外他脚上的靴子似乎是法宝，即使我全力以赴也很难跟上他的速度。即便强行接近，也只会让他逃跑。”鹰隼语速很快，本以为只会点头或者摇头的他，短短几秒钟内说了一大堆话。
　　无视了众人的惊讶，鹰隼继续分析道：“听着，弓手在阵地对攻时，会事先寻找几个隐蔽的落脚点，便于防御且方便攻击对手。但致命的是，弓手总会下意识的按照某种规律进行掩体的转换，若这种下意识的习惯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对手摸透，那么机会就来了。”
　　“也就是说，需要我们提前攻击会打乱火鸟的阵脚，来创造机会？”
　　“能做到吗？”
　　雷克萨和莉娜几乎同时点头。
　　莉娜在默念咒语。雷克萨则从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玻璃瓶，里面不知道装着啥的棕褐色溶液，面对一行人惊讶的目光，笑呵呵地答道：“炼金师出品的小玩意，我觉得可以弥补我远程火力的不足。”
　　鹰隼用手指在黑暗中点了几个位置，确定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再次投入了战斗。
　　众人屏息等待，杀死敌人的机会可能就在一瞬之间。
　　“来了。”鹰隼突然反击射出了一支箭矢，这只箭矢带着刺眼的白光，破空声中夹杂着轰鸣。在黑夜中异常刺眼。正是忌惮这只箭的威力，火鸟没有多做思考，下意识的选择了躲闪。
　　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如流星一闪，火焰径直砸向火鸟躲闪的掩体。
　　“为什么法师会如此精确的发现自己的踪迹？”火鸟连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都没有，狼狈的滚向一旁的大树。
　　爆炸声轰鸣，正是雷克萨精准的投掷。用来作为掩体的粗壮大树被直接炸成两截。连环而精准的大范围攻击让火鸟慌了手脚，透着火光，陈铭看到火鸟有那么一刹那愣住了。这个致命的空隙对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弓手来说已经足够。
　　火鸟一头栽倒在被火焰肆虐的树林里，再也没有起来。
　　战斗结束了，眨眼之间，具体的过程连给陈铭回味的空间都没有，所谓的生死，也就是一刀，一斧，抑或只是一箭的事情。
　　众人走向燃烧的树林。然而，本应该躺在草丛里的尸体却消失了。
　　“喂，我确实看到火鸟中箭倒在这里了啊，难不倒莉娜你的火焰把他烧成了灰？”
　　“怎么可能，即使完全命中，也不可能烧得连个渣滓都不剩下。”
　　“去问鹰隼……”冯邵锋话说到一半，愣住了。自己一行人和鹰隼处在不同的攻击方位，眼见火鸟倒下便放松了警惕；但是，一直持续与火鸟作战，提出作战策略并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功臣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小心了，战斗还没结束。”不需要雷克萨提醒，众人再一次提高了警惕。
　　鹰隼躺在掩体上方，半只脚跨出了土坡，似乎是正准备与队友分享胜利的喜悦，却被一只利箭射穿了喉咙。
　　“同归于尽？”陈铭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击，火鸟又怎么可能有闲暇射出如此精准而致命的一箭。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消失的尸体又该如何解释？
　　“或许敌人不止一个。”
　　“那帮尸餐素位提供情报的蠢货，他们难道连敌人有几个都搞不清吗？”雷克萨看着鹰隼的尸体低声咒骂，他分明记得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敌人只有一个。
　　“敌人确实只有一个！”
　　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不需要众人去思考其中的缘由，第二个火鸟出现了。
　　没有丝毫畏缩。丛林燃烧的火焰将四周照的通明，火鸟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这样站在大家面前。作为弓手，却离敌人如此之近，是不抵抗的表现。
　　“火鸟，你没死？”
　　“不，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火鸟从怀里掏出一面古朴的铜镜，铜镜的四个角栩栩如生的雕刻着四圣兽，散发着慑人的光芒，只不过它镜面千疮百孔，破烂不堪，陈铭很怀疑这种东西能被称为“镜子”。
　　“神器！这就是你不死的原因？”莉娜吸了一口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镜子。
　　“眼光不差。可惜它只能用一次。”说完，火鸟随意的把镜子往众人面前一丢，镜子的光泽逐渐黯淡，然后迅速变成了一堆废铜。
　　“你这是什么意思？”
　　“收手吧。你们少了一个人，而我少了一条命。”火鸟撕开前胸的衣服，心脏位置一个碗口大的伤疤。
　　“你这是在向我们求饶吗？”
　　“求饶？不，这只是建议。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你们也清楚了想要杀死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我只想安静的待在这里。而你们冒着生命危险，陆陆续续过来到这儿是为了什么？名声？财富？抑或只是为了我的项上人头？”
　　雷克萨提起了手中利斧，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我很遗憾，不过当你的名字出现在任务榜上时，这一刻就已经注定。”
　　莉娜也摇摇头，说道：“还有，虽然我不太喜欢鹰隼的性格，但为他复仇，是一个合格队友应尽的责任。”
　　火鸟抿了抿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若你们执意如此，那你们只好和之前那些笨蛋一样，成为我死去主人的祭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