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

　　当叶晨下山时，已快到傍晚，临近山顶的夕阳金光四射，将整个青山村笼罩起来，美丽而温暖。
　　提心吊胆的走在路上，叶晨很担心张林天会把自己偷偷进山的事告诉老村长，否则自己少不了一顿责骂。
　　不过所幸直到吃完晚饭之后，老村长都没有上门，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也许张林天知道是自己理亏，没敢声张。
　　夜晚，月明星稀，万山静籁。
　　叶晨早早的上床，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很多事的缘故，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劳累，很快便睡去。
　　期间，他见到了奇异的一幕。
　　梦中，他来到了一片大海之上，这大海辽阔无际，一眼望不到边际，但海水却是呈现出漆黑之色，犹如墨汁一般，粘稠而深邃。海面之上无一丝风存在，海水平稳而毫无波澜，就好像沉寂了千万年，早已凝固了一般。
　　忽然，灰蒙蒙的天空之中一道白光闪过，如同流星一般从天而将，一头扎进了海里，下一瞬，原本平静的黑海上空霎时狂风大作，无数惊涛卷起，这些惊涛个个都有数百丈高大，直冲天际，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般的围绕在一起，旋转，搅动，在海平面上形成一个庞大的黑色漩涡。
　　‘吼’
　　这时，一声惊天的龙吟之声从漩涡中传来，震得四面惊涛颤抖，而伴随着龙吟的传出，无数金光从海底射出，瞬间便将那海水中的漆黑之色吞噬，原本沉寂的黑海，亦是由此成为一片肆虐咆哮的金洋。
　　叶晨猛然醒来，刺眼的金光被屋内摇曳的一豆烛光取代，微弱颤动。
　　他满头大汗，并非是梦中的震撼景象，而是因为那可怕的真实感，这一场梦，真实的就好像他真正的站在海面上，被狂风与惊涛所包围，心有余悸。
　　起身洗了把脸，也烦重新躺到了床上，却睡意全无，睁着眼睛回想着刚才梦中的一幕幕。
　　黑色的海面，金色的光芒，还有那撞进海里的白光……
　　叶晨心头忽然一震，下午面对男子时那似悟非悟的感觉再次出现，但任凭他如何回想，依旧无法回想起那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就像是落入湖面的水滴，除了那一瞬间的涟漪，便再无任何痕迹。
　　接下来几日，与往常般没有波澜，早上半天的晨练之后，便无他事。
　　整个秋季，韩教官都会住在青山村里，早晨带领晨练，其余的时间则是单独指导那些在他看来有前途的少年，当然，叶晨不在此列，所以剩余的时间对他而言都是无所事事的。
　　而出乎意料的，张林天也没有来找他的麻烦，这让叶晨有些意外，毕竟前者的性格他还是颇为了解的，绝不是闷声吃亏的主。
　　每到夜里，叶晨又回到了那片海上，所经历的场景也和上次一样，先是白光坠入海中，之后海水沸腾，金光咆哮。
　　这一场梦，犹如魔鬼般萦绕着叶晨，挥之不去，而他对于那道白光的好奇，也是愈加强烈了起来，因为，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在那白光坠入海面之后才发生的。
　　某日晨练之后，韩教官将众人集合到了空地之前。
　　‘我来青山村已有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大家的训练都还算积极，特别是有一些人，所取得的进步甚至让我感到惊讶。’
　　韩教官的目光扫过队伍，特意在一些人的身上顿了顿，道：
　　‘但这还远远不够，西罗大陆以武为尊，人人皆以修炼为本，万年来出了无数接天拔地的传奇人物，但这些传奇离你等都太远，如今你们只是白纸，仅学了几套基础拳法，甚至不知修炼为何物。‘
　　‘但时至今日，相信你们都已认清了方向，准备走上修炼之路，所以也是时候明白修士及修炼的意义了。‘
　　此话一出，少年们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身在大山之中，却无法阻隔他们对修炼的向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修炼方才是出人头地的最好出路。
　　‘修士，顾名思义，就是修行之人，是一种特定的称谓，只有踏入修行一途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而修行，则是一个修士为了达到更高的层次，沟汇天地力量，突破自我的过程。’
　　韩教官的声音依旧严肃，但此刻听起来却不再令人生畏，而是充斥着一股莫明的吸引力：
　　‘人一生下来，便是一个封闭的整体，一切消化吸收都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内完成，即便是吃饭呼吸，都要经过嘴巴鼻子的转化过滤之后方才能进入体内，这样一个封闭的整体，力量自然极为有限。而修士，便是要突破这样的桎梏，让自身与外界产生联系。’
　　‘所谓斗气，便是天地力量进入人体之后所形成的另一种形态，亦是修士强大力量的来源，平日里，斗气会储存在修士的丹田之中。’
　　韩教官指了指脐下三寸的一处地方，继续道：
　　‘丹田乃修炼之本，是修士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若是未接触修炼者，就如你们，丹田就只是一个位置罢了，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但若是将斗气引入这处地方，那么丹田就会由死转生，自动演化，形成一个特殊的空间用来储存斗气，而自此，你们也就踏入了修行的第一重境界——破虚。
　　‘修炼分九重：破虚，开门，登台，筑基，叠位，立顶，百劫，涅槃，不灭，每一重皆有其特点，同时又分为下中上三位，而丹田入体，破虚拓形，便是破虚境的特点，亦是你们迈入武道最重要的一步。’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减少对你们的训练，让你们去摸索精神的存在，进而尝试吸纳斗气，至于能不能办到，就全看各自的造化了。一个月后，晋入破虚境与否，将会决定着你们能否离开这个村子，与我一同前去千石城。’
　　回到家里，叶晨久久无法平静，因为今日韩教官的话，正好应了这几日他梦中的情境：斗气入体，由死转生，这斗气代表的不正是梦中那射入黑海的白光吗？
　　而那黑海，应该就是未开化的丹田了，在接触到斗气之后，由死转生，变成了一片充满活力的金色汪洋。
　　夜晚，叶晨闭眼盘坐在床上。
　　波澜不惊的心境，是修炼的基础，而作为初学者，首先便是要熟悉这种状态，以最快的速度摒弃杂念，快速入定。
　　烛光摇曳，凉风与虫鸣自窗外飘来，心神的宁静让得平日里察觉不到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此刻，叶晨就如大海之上的一枚浮木，随波飘荡。
　　‘破虚境是修炼的第一重，亦是一切修炼的基础，想要达到此境，你们要在入定的状态之下，运用自己的精神去感知空气中斗气的存在。’
　　韩教官的话犹在耳边，所谓精神，就是一种看不见的感知力量，譬如在黑暗之中，虽然目不能视，但大多数人却能下意识的感知到危险的存在，这便属于精神，但与常人不同的是，修士的精神不仅感知能力更加强大，还能察觉到空气中斗气的存在，就如同形成了一只看不见的手，去抓取斗气。
　　黑暗中，叶晨想要去控制精神，却又不知从何入手，难辟其径，就这般坐了不知多久，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恍惚之间，他察觉到房间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点点白光，这些光点都颇为暗淡，但数量却是极多，如同粉尘一般充斥在每个角落，叶晨伸手去抓，但这些光点立刻四散开来。
　　叶晨再次出手，但一连试了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这些光点就像是有意一般，每当他伸手过去，便立即逃散开来。
　　叶晨心中焦急，猛然睁眼，面前的一切瞬间消失，窗外，已是朝阳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