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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百步之内,必有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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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心有心护主,却被主人用心神按下,只得在那水牢中来回打转。田掌门眉心吃痛,却不敢有丝毫动作,浑身冷汗直流。先前被那诡异魔刀在无形中斩了一刀金丹,伤及根本,此时身体如盛满水的水桶上开了个洞一般,明显能体会到体内灵气在悄悄流失。今后不知如何才能缝补好那一丝裂缝,大道或许堪忧。
  而那些只是往后之事,眼下堪忧的却是性命。这把剑先是轻松破了一指,瞬间来到眼前,指着自己眉心,轻而易举便能让自己就地坐化,此时却就这么停住不动。
  田掌门静下心,稍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许庆安,见其跪倒在地,一动不动,应是已无意识,顿时心中明了,便大声喊道:“在下只是为民除妖,前辈为何出手阻拦?”
  田掌门话音刚落,眼前那剑便忽然消失,再定睛一看,已是插回许庆安身后剑鞘之中。田斌轻轻吐了口气,而后便看见一位老人提着一少年缓缓而来。正是云海府看门老人与那裴秦。
  老人来到许庆安身旁,看了眼其身后之剑,只觉白跑一趟,哼了一声,放开直扑棱的裴秦。裴秦落地没有站稳,摔了个狗啃泥,却顾不及其他,一把将身前黝黑少年紧紧搂住,嘴里哭喊道:“许庆安!许庆安!你死得好惨!都怪这老不死来得太慢!”
  老人一巴掌拍去,把裴秦拍得脑袋嗡嗡响,没好气道:“你再搂紧些,人真就给你捂死了!”
  “啥?丁爷爷?你说啥?还没死?”裴秦将许庆安好好检查一遍,才发现他尚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我全天下最牛掰的丁爷爷啊!啊哈!许庆安真没死!只是这也太惨了!活生生给打晕了,能这样打许庆安的真就是个畜生!”
  裴秦又吃了一巴掌,差点自个儿没晕过去,再回头望去,老人已不见踪影。
  田掌门看不穿身前老者,意识到这便是借少年身后剑阻止他的前辈,刚刚一手御剑之法实在是鬼影无踪,到现在田斌还未发觉周围一丝灵气波动,顿时猜测,这位老者修为远在金丹之上,甚至是凝神也不足为奇。
  田斌心中猜测,老者大约是少年暗中的护道人,当大家族有嫡传弟子外出游历时,通常都会派遣一位护道人暗中跟随,以防不测,只是万没想到,会有哪家家族子弟来此偏僻之地游历,而正好让自己碰见,认为其已入魔,又痛下杀手。
  应是如此,否则这小小镇子里怎会出现底子结实的武道少年,怎会出现如那把魔刀的诡异之物。当下情况,是与那前辈解释清楚。田掌门想到此处,心中稍微打稿,便不再犹豫,随即开口说道:“前辈……”
  刚说两字,就吐血倒飞出去,几处水牢也随之消散,只见老者站在原地拍了拍手。一旁玉心感受主人情况,哪里还顾得其他,当即朝老者面门飞去。丁老人像是拍苍蝇一般随手一拍,玉心便被拍飞。玉心落在了田斌身旁,光泽暗淡许多。
  田斌蒙了。此前推断老人是修为极高的修士,可刚刚那拳明明是武道路子,一身拳意毫不隐藏,其武道修为,分明是在武魄之上!
  何时出现了既具金丹又有武魄之人?田掌门内心惊道。此时玉心被拍飞,与其心神相连的田掌门又一口血喷出,身上伤势加重,已经奄奄一息。
  丁老人抱起地上已然晕去的白猫,朝着田掌门走去。
  此时水牢解除,远处一直观望的仇川群御剑而来,挡在田掌门身前,朝着老人抱拳道:“前辈!田掌门之前为通州斩妖除魔,所行皆为正道之事!如今犯下此错,也只因其一直心念百姓!还望前辈饶他一命!”
  丁老人抚着怀中白猫,朝着田斌沉声道:“看来还是有明白人的!你这掌门心思念想有些偏激,这阿毛我已经看了他整整十年,所行之事也是为镇民所想,斩妖除魔,也得分清哪是妖,哪是魔!懒得与你废话,早些离开小镇,回山好好想想吧!”
  说完老人便掉头而去。
  陈少爷不知何时来了,就站在许庆安一旁,见老人过来,笑嘻嘻地叫了声丁将军。
  老人抬了抬眼皮,说道:“陈家小子?倒是有些你外公模样。”
  “我娘比较像我外公。”
  “将这小子带回你家养伤吧,用我那桶子给他好好泡泡,等一身伤好了,让他来找我。”说完老人抬脚,抱着白猫,一眨眼便离开了。
  陈少爷见了许庆安一副惨样,心底有点想笑,又瞄见许庆安身后之剑似乎动了动,吓得一怔,赶紧尴尬地学着许庆安那样挠了挠头,小声道着:“别气,别气,知错了,知错了。”给一旁裴秦听得一愣一愣的,顿时觉得这陈家大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脑袋貌似不行。
  陈大少爷望向远处田掌门,整理了心思,缓缓向前走去,刚走一步,似是想起什么,回身在裴秦头上来了一扇子。
  加上之前丁老人的巴掌,裴秦都快脑震荡了,刚想起身反击,又想到还扶着许庆安,不好有所动作,只能望着远去的陈大少,心里默默郁闷,今日为了许庆安,自己的大脑袋差点被打没了,日后定要与他算算这笔账。
  陈大少将那黑刀捡起,来到田、仇二人身前。仇川群从储物法宝中掏出几颗丹药,正喂着田斌服下,见了陈之滁,以为是来寻仇,心中稍稍警惕。后又看出这白嫩少年只是一介凡人,便松了口气,看来这小镇子也不全是妖魔鬼怪的,眼下田大掌门连站都站不起来,自己也无法任其被人一刀砍死,便出声劝道:“小友莫要冲动。”
  只见陈大少摇了摇头,拿着黑刀在手上把玩了几下,又以手指探了探刀身折断处,顿时被开了道小口,吃了些痛,没兴趣地又摇了摇头,望向一旁仇川群,指了指已服下丹药,面色有些红润的田斌,说道:“我只是来与他说说话。”
  田斌看着眼前少年并无修为在身,却拿着那魔刀玩来玩去依旧安然无事,心知不凡,再一想起金丹上那道裂痕,心头一声叹息,只觉得是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意思,先前那猫妖也是金丹碎裂……
  田掌门闭上双眼默默想着,似是要听一听陈大少要说些什么。
  陈大少盘地而坐,将那断刀放在一旁,搓着手指上的小伤口,缓缓说道:“田大掌门一生为通州百姓除妖,尽心尽力,是小子佩服的。而今日之事……事前,估计也是有些人劝阻过田掌门,可田掌门仍不肯认真查询一番毛叔所作所为,偏要一意孤行……嗯,也是可以理解的,那时那景,估计与田掌门年少时那件事,相差不多吧?”
  田斌睁开双眼,注视着陈之滁。
  陈大少笑了笑,又说道:“只是有些不同,那时阻拦之人,是年少的田掌门;被阻拦之人,是其师弟石斑。结局也是悲苦的,想必那一村之百姓的面孔,以及那日惨象,时常浮现在田掌门的梦中吧?”
  一旁仇川群得知这些隐秘,心中大惊,也有些不信,看向田斌。只见田掌门双目通红,低声对着陈之滁喝道:“你……是谁?”
  陈大少没有回答田掌门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本是心中对这世界充满期待的少年人,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下山游历,却被一只恶妖蛊惑,阻止了师弟欲要通报宗门的想法,从而造成一场悲剧,此后这颗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直活在悲痛之中……欺骗人心之善,是最为可怕与可恨之事,欺人心之善的妖,也是最该除绝、斩尽的妖了吧。后来田掌门修为有成,誓斩天下妖魔,在田掌门履行誓言的路上,又见历无数妖,其心肠之恶劣,其手段之残忍,使得田掌门心中那颗种子不断成长,终是泯灭了最初的那些期待,那些希望……天下哪有什么好妖?全都是些自私、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罢了。”
  “曾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成长许多,尚还保持着一颗善心,但这心中却有了一丝裂痕。日后无论遇见何妖,大妖迎去一战,小妖覆手灭之,已然成为习惯,再无思索之心。”
  田大掌门,有些丢了魂魄。
  “田掌门何必因那些恶臭之物,染了心中缸呢?何故在此停下,而不再向前走一走呢?百步之内,必有芬芳,又怎知脚下这步不是第九十九步呢?
  “之前田掌门知晓毛叔金丹早已破碎,却不知是为何而破,我可告知与你,是为了小镇百姓。”
  “若田掌门早些遇见毛叔,应当会很欣慰,若去细品,则会嗅见,这是一朵酒花,其醇香,绕人心扉,久不能去;若早些来到小镇,遇见裴母,则会嗅见,那是一朵香石竹,既柔也烈……”
  说着陈大少不禁打了个酒嗝,表情一顿扭曲,似是上次大醉还未完全解酒,真真是难受至极。
  陈大少站起,揉了揉有些麻的双腿,又在地上蹬了几下,拿起黑刀,说道:“如今田掌门金丹受损,灵气进得来却留不住,修为只会一天不如一天,不若放轻松些,去往天下间游历游历,特别是东洲那儿的断妖城,去见识一番域外之妖,对田掌门有些好处。”说完便向许庆安走去。
  田掌门吐了口气,神色些许萎靡,收起玉心,缓缓站起,对着仇川群说道:“多谢仇兄,我已无大碍,现要回去养伤,就不多留了,他日再亲自去雷阳剑门道谢。”说完也不等仇老人回话,只是默默地望了一眼远去的陈大少爷,转身一跌一撞地往何府走去。
  陈大少爷将黑刀还鞘,接过许庆安,将其背起,颠了颠,觉得挺重。一旁的裴秦急了,叫道:“陈大少爷,你可注意点,别给许庆安颠坏了!”
  陈少爷没理会裴秦,只对走来的仇川群说道:“仇前辈,劳烦将裴秦带回家,省得他父母担忧,此前你家女徒弟也受了些伤,不过并无大碍。”
  “那许庆安呢?我要跟他一起!”裴秦叫道。
  “他这里有我,不会有事,你快快回家。”
  裴秦刚要反驳,却被师父按住。仇川群揉了揉裴秦的头,稍带歉意地说道:“今日……”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仇前辈,心中手上,都愿为小镇百姓出剑。”不等仇老人说出,陈少爷抢先道,“裴秦性子顽劣,还望仇前辈悉心教导。”
  仇川群点了点头,带着一步三回头的裴秦离去。感觉到背后的许庆安有些滑落,陈大少又将其颠了颠,朝着陈府慢慢走去。
  田掌门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得很艰难,虽然浑身疼痛,但他似乎感受不到。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这黑夜,这微风,这明月。就如几十年前的那晚一样,他也是这般地走着,一样的夜,一样的风,一样的月,一样的像是丢了魂。
  那晚的黄村,没有血雨腥风,没有火烧漫天,没有孩童抽泣,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是,近两百具人的尸体。老少都在,男女都有,整个黄村,包括鸡鸭猪狗,无一生存,全是被吸干了精气。
  而作俑者,是少年田斌下山游历时遇见交好,被村民拥戴的一只躲在黄村里,表面处处行医,实则暗地部署的母蝎精。
  当初师弟执意杀妖,自己却犹犹豫豫,认为那粗布衣的姑娘,是真真切切为着村民看病,在听了村民的一些话,得知其被村民称之为活娘娘后,阻拦了师弟的行为,带着他一起上门拜访那位“活娘娘”,相交甚欢。
  某日,田斌连夜赶路回宗门,路过黄村,好奇平常灯火通明地村子,怎地不见一丝光亮,随后便见了那一幕,瞬间失了魂。
  那夜,他慢慢地走着,村民们的欢颜笑语,热情好客的模样一一浮现在他眼前,而那温柔“姑娘”也对他轻轻地笑着,越笑越开心。慢慢地,“姑娘”的笑容变得恐怖,两边嘴角钩到了双耳,整张脸扭曲不堪,其后的那些村民们,也都化作一缕缕冤魂,伸着双手向他扑来,仿佛是来索命。
  后来的田斌,便是现在通州宗门里人人知晓的田掌门。田斌初入金丹时,师弟石斑恰好寻见当年蝎精踪迹。原来当年那蝎精屠戮一村村民后,躲起来消化所吸取的精气,这妖躲藏功夫倒是了得,任石斑寻了大半个通州也未寻见,最后在一座小村庄中,找到了化作小女孩的蝎精。
  在见到田大掌门的第一眼,这位“小女孩”顿时飞起远遁,还没逃多远便被一道水箭刺穿。而后便有妇人赶来,抱着“小女孩”的尸体大哭,痛骂着田斌,一边骂着一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村民们拿起草叉、菜刀闻声赶来,却未见田斌人影。
  那日,田斌走回了宗门,只是走着,亦如现在这般,艰难而又缓慢地走着。
  若日后再遇此种状况?杀还是不杀?如何杀?又如何不杀?
  不知何时,田斌来到了何府,见了自家儿子在照顾那缺了一臂,满头冷汗的石斑,不禁问道:“师弟?”
  田成弘听见父亲虚弱的声音,回头望去,不曾想父亲也受了伤,失声叫道:“父亲?”
  石斑抬头望向田斌,摇了摇头,说道:“一臂而已,已无大碍,掌门斩妖是否成功?”
  田掌门沉默,坐了下来,看着师弟与儿子,顿觉心明,对着儿子道:“成弘,你等会好好听着。”田成弘点了点头。田斌将少年之事缓缓道出。
  田成弘心中如万道雷落,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田斌拍了拍儿子得肩膀,对着石斑说道:“师弟,曾经之事,你只是跟随师兄我,其一切只是师兄所错,你何苦心中有了些魔怔?“
  石斑激愤道:“若不是那些愚民在一旁胡言,师兄怎会受那妖精所惑?说到底,还是那些愚民,自身无知,死了好,一了百了,偏得连累师兄,夜夜承受心魔之苦!”说完不停咳嗽,似是情绪激动,动了气血。
  田斌将一只手放在石斑胸口,忍着丝丝疼痛,运起灵气,止住了石斑的咳嗽,说道:“我受了伤,修为大降,过段时日打算弃去掌门一职,游历天下,等师弟手臂接上,可愿与我一同前去?“
  “师兄,你的修为?”
  田掌门笑了笑,道:“修为而已,已无大碍。”又转头对儿子叫道:“成弘?”
  “父亲?”
  “之前你劝阻与我,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听见何家父女对话,得知那猫……毛叔,是曾拼尽修为,甚至性命,拯救小镇之人。”
  “你比爹运气好些。”田掌门轻声笑道,“不日我便离开,不知何时回来,有些话托付与你。”
  “父亲请说。”
  “你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下山,之前不愿放你去,也都是因我年轻时所经历之事,现在为父也知晓,应当让你见见山下世人。所以今后游历,尽心而去,只是凡事多加思索,切勿再如此次这般冲动,但斩恶妖除劣魔,救百姓于水火危难之事,当谨记心头。勿要去做那冷血之人,做善人也莫要如我这般……”
  陈大少回去的路上,嘴里念叨个不停,净说着这些年来的趣事,琐事以及……伤心事儿。背后的许庆安早已失去意识,也不知陈大少爷说给谁听,只是步子越来越慢,恨不得将十六年来的事一口气说完。
  忽然陈大少爷幽怨道:“催催催,就担心许庆安了,也不关心关心我吗?“
  话音刚落,陈大少爷“嗷~”的一声,开始飞奔起来,像是被什么刺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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