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月夜杀机

　　明月夜，月华如霜，洒遍了大地，也照在了夜家院子中。山林间刮来的风呼啸作响，空气中已有了几分肃杀霜冻之意。
　　碳火燃烧的房间热意逼人，透过窗户的剪影，一道身影正不停施展着虎形拳，虎扑把、虎托、虎撑子、虎抓、虎抱头、虎蹿山、虎摆尾，……，拳风呼啸，似乎隐隐有虎啸声。
　　这时，一道黑影如飞鸟般凌空跃上一丈高的墙头，双脚在墙头一点，轻盈无声地落入院子中。这人一身黑色潜行衣，蒙着面，如此深夜潜入他人家中，必然图谋不轨。黑衣人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房间，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窗下。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开一个洞口，眼睛贴在洞口上，张眼望去，只见房间中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正围着一炉碳火勤练虎形拳。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从怀中摸出一个半尺来长的竹蜻蜓放入窗户上戳开的洞口中，嘴巴轻轻一吹，一根细若发丝的长针便奔着那个少年而去。
　　“谁？”房间中传来夜无忧惊怒交加的呵斥声，黑衣人心中一惊，也不知道自己的毒针有没有奏效。然而不容他多想，只见窗户上人影一闪，一把长刀破窗而出，刀尖明晃晃的。黑衣人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哗啦啦一声巨响，窗户破开，夜无忧手持长刀从房间中跃了出来，看到院子中的黑衣人，他大眼环睁，怒声斥道：“贼人，深入闯入我家谋害我性命，我跟你没完。”说着施展开身法，一招灵蛇出洞，朝黑衣人扑去，手中长刀刀势凌厉，直罩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看着夜无忧的眼神带着仇恨，见此不退反进，使出鹤唳风声的身法，双手化掌，向前拍去，一阵噼里啪啦的霹雳声响起。
　　霹雳掌！夜无忧大吃一惊。
　　黑衣人迎向长刀的双掌划过一道奇妙的轨迹，不容夜无忧变招，避过刀锋，拍在了刀身上。声如霹雳炸响，夜无忧持刀的手一颤，如同中了一记炮仗，体内真气被打乱，身法顿时涣散，连连后退。黑衣人却步步紧逼，欺身而上，一掌拍击而来，笼罩他面门。
　　此人武功高强，至少是大周天的境界，内功足足比他高出了两个境界，尤其一手霹雳掌，纯熟之极，至少浸淫了十数寒暑以上。此时笼罩向自己面门的手掌，声势惊人，犹如关押孙猴子的五指山，竟让他产生避无可避的感觉。夜无忧不甘心就此毙命，面上厉色一闪，一声怒吼，使出了他苦练多时的一记杀招，鼍形拳——鼋鼍剪尾。整个人瞬间趴到地上，四肢鼓立，形如一头鳄鱼，脊柱摇摆间，体内真气奔腾如大江大河，身形猛然蹿起，指爪弯如勾好似鳄鱼锋利的嘴巴，力求一招毙敌。这一记杀招模仿的是鳄鱼蹿出水面捕食咬住猎物咽喉的瞬间。鳄鱼咬住猎物后便身形翻滚，借助翻滚的力量将猎物撕碎，可谓凶狠之极。夜无忧五指弯曲，指甲好像瞬间长长了一寸，锋利之极，抓向了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没有料到夜无忧竟隐藏如此凶狠的一记杀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也看出了夜无忧这记杀招的毒辣，不愿意和他两败俱伤。先前他杀心急切，这一招几乎是全力使出，现在迫切间变招不得，所幸他内功深厚，电光石火间逆转体内真气，身形硬生生横移了一寸，避过了咽喉要害。
　　夜无忧抓上黑衣人手臂肩膀，使出鼋鼍翻滚的招数，力量撕扯下，抓破黑衣人的护身真气，只听咔嚓一声响，黑衣人手臂被卸了下来。同时夜无忧被一掌打中胸膛，霹雳炸响，夜无忧胸膛处凹陷，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哐当一声撞在墙壁上，身形软软地倒了下去。
　　“什么人，休伤我儿。”黑衣人正要上前取夜无忧性命，听闻此声，心中一惊，想到自己重创不轻，此地不宜久留，顾不得再取夜无忧性命，身形一纵，跳跃到院墙边，脚下连踩院墙，跃上墙头，往外一扑，如大鸟投林消失在了夜色中。
　　“忧儿，你怎么样了？”夜悯忧心如焚，担心夜无忧安危，顾不得追赶黑衣人，连忙赶到夜无忧身前。看到夜无忧面若金纸，口鼻鲜血狂涌，身形软如棉花，胸膛处更是深深塌陷进去，护子心切的他，顿时脸上老泪纵横。
　　“哪个贼人害吾儿性命，我与你们不死不休。”夜悯抱着动弹不得的夜无忧，伤心到极致，不由发出一声凄厉啸声。声震四野，惊动了左邻右舍。
　　夜无忧被放到床铺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所幸他意识还保留一丝清醒，只觉得胸口处火烧般刺痛，在这股折磨人的刺痛下，身体知觉感觉不到其他地方了。意识身处黑暗中，迷迷糊糊中听到父亲的凄厉吼叫，关切的话语，更有真气输入他体内，滋养着他身体的筋肉骨骼经脉，竭力维持着他的生命。
　　一阵阵昏厥般的困意袭来，夜无忧知道自己受伤极重，千万不能就此睡去，否则很有可能便一睡不醒。意识恍惚间，他双眼依旧未睁开，却‘看到’了一头周身散发五彩光芒的神鹿从远处踏空而来，在外面的院子中降落。
　　神鹿如梦似幻，走到他身前，嘴中竟衔着一枚朱果。神鹿张口，朱果飞入夜无忧口中。夜无忧越来越迷糊地意识，感觉到了一股温热融化在自己口中，化为一股暖流顺着食管流入肠胃中，再被身体吸收。他精神一震，意识清醒了很多，顿时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受损处的筋骨经脉腑脏被快速修复着，胸膛处的灼烧疼痛感开始减轻，连经脉中的真气也从紊乱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无忧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除了衣服上的血迹，受伤的右胸口处竟然已恢复如初。他清楚的记得那头神鹿，连忙看去，只见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一只五彩神鹿俏生生的立在他面前，一双大大的鹿眼柔和地看着他，这一场景如梦似幻，让夜无忧有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身处梦境中。
　　他用力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神鹿依然在他面前，依旧柔和地看着他。还有父亲夜悯靠在一处角落里呼呼睡着了。夜无忧分明记得自己先前受重伤，父亲忧心如焚焦虑地喊叫，那痛失爱子的绝望吼叫声此时回想起来还仿佛在眼前，父亲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关头睡去。
　　夜无忧担心父亲夜悯，连忙上前查看，见夜悯呼吸沉稳，只是睡过去了并无其他事情，这才放下心来。
　　“是你救了我吗？”夜无忧虽然清楚地知道是神鹿口衔朱果救了自己，不过他还是试探地开口跟它交流，看下能不能交流得来。神物有灵，应该能沟通吧，夜无忧这样想到。
　　神物果然有灵，神鹿脑袋轻轻点了点。夜无忧大喜，能交流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夜无忧总觉得这神鹿似乎有些熟悉，好像自己以前哪里见过。
　　“夜悯兄弟，你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
　　这时院子外传来左邻右舍熟悉的声音，夜无忧心中一动，正要张口说话，不料眼前的神鹿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夜无忧眨了眨眼睛，神鹿的确消失不见了，夜无忧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它救了自己一命，至少让自己当面道个谢再走不迟啊。
　　邻居们想必是听到了自己院子中的打斗声音，这才过来看看究竟的，倒是挺热心的，夜无忧心中一暖。比起前世，自己身处大都市中的人情冷漠，他们实在是太热心肠了。同时让夜无忧确定了一件事情，邻居们现在才过来，说明时间没过多久。这么短短时间内，自己受伤那么重竟然就恢复过来了，实在是不可思议，脑袋有些晕乎乎地想着，外面的邻里既然来了，只得先出去招呼。
　　夜无忧刚迈开脚要去外面，这时父亲夜悯醒了过来。
　　“忧儿，你没事吧。”夜悯第一件事情便是关心夜无忧的受伤情况，他心中虽然疑惑自己怎么突然昏睡了过去，不过看到夜无忧没事了，虽然心中又诸多疑惑，不过现在应该先招呼邻里们。
　　“爹，我没事了。”看到夜无忧确实没事了，夜悯也就放下心了。
　　“左右邻里听到动静，现在过来了，我去开门吧。”
　　“我们有事情，他们肯过来，千万不能怠慢了人家，一起去吧。”
　　夜无忧点了点头，父子两走到院子大门处，将门打开，七八位邻里站在门前，这些人都是离夜家近的人家，才能第一时间过来。看到夜家父子二人，他们七嘴八舌说开了，都是关心的话。这让夜无忧有些感动。
　　夜悯连忙邀请众人进来，夜无忧连忙回到屋里张罗，烧水泡茶，和父亲一起招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