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崔府君

　　“我要这铁棒醉舞魔。”
　　“我有这变化乱迷浊。”
　　“踏碎灵霄，放肆桀骜。”
　　“世恶道险，终究难逃。”
　　“这一棒，叫你灰飞烟灭。”
　　崔珏一点鼠标，关闭了音乐播放器。
　　哂然一笑。
　　‘旋律是不错，可你又怎知那石猴儿是怎么想的。’
　　‘想当年那石猴大闹地府，私改生死簿之时，我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石猴的想法岂可以常理度之，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要说私改生死簿这事，崔珏也干过一次。可他却没因此事受罚。
　　同样都是私改，结果却截然不同，做神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可能因为技术含量区别比较大吧。
　　当年石猴儿那事早就翻篇了，崔珏此刻并未多想。
　　转念琢磨这两三百年来地球科技发展速度的确是够快。
　　‘但这隔绝灵气，封闭凡人修炼之路的做法，从长远看，难说利弊啊。’
　　正在此时。
　　崔珏面前的生死簿忽然间亮起了光华，显现出朱判官求见的字迹。
　　‘借助跨界传讯阵联络我，应该不是小事。’
　　崔珏默念法决。
　　神念化身随之分出，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到了生死簿中。
　　…………
　　丹衍冥府联络处密室之内。
　　法阵上方突然光芒大作，分外耀眼。
　　孟凡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耳中听到朱判官的声音响起：“罚恶司朱文见过崔府君。”
　　“朱判官不必多礼。”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强光渐散。
　　孟凡睁开眼睛，看到朱判官面前正站着一人微笑还礼。
　　那人身着红袍，相貌威严，给人一种刚正不阿之感。只是身周轮廓略显虚化。
　　见识过了朱判官的神念化身，孟凡已然明白眼前的这位崔府君亦非真身。
　　朱判官看向孟凡说道：“府君，这青年名叫孟凡。他的遭遇着实奇特。属下不知如何决断。还请府君明鉴。”
　　崔府君闻言点了点头，望向孟凡。见这青年相貌清秀，不似奸恶之辈。比之朱判官，他更是阅魂无数，仅看面相便能猜测其品性大致如何。
　　孟凡见状恭敬行礼：“小子孟凡，见过府君。”
　　“我已搜魂查看过孟凡记忆。略作整理制成了玉简，请府君过目。”
　　朱判官双手捧着一枚玉简递到崔府君面前。
　　“好”，崔珏点头接过玉简，贴在眉心，查阅起来。
　　片刻后，崔珏再次看向孟凡，见他一脸期盼的表情便明白了。转头问朱判官：“怎么还没跟孟凡解释清楚吗？”
　　“是啊，刚才还没跟他说完，府君便到了。”
　　崔珏点头：“嗯，转轮王那边议事我看一时半刻不会结束。你还在当值吧？”
　　“是的，府君。”
　　崔珏道：“那你先回去处理公务吧，我和孟凡谈谈，看如何解决此事为妥。”
　　“那就有劳府君了，我审理完后再过来。”
　　朱判官说罢转身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轻轻拍了拍孟凡肩膀，驾起遁光离去了。
　　崔珏看着孟凡问道：“朱判官刚才都跟你解释了什么？”
　　“他说我的七魄未散，肉身还活在阳间。只是不知何故，命魂却被生死簿带到了冥府。”
　　崔珏道：“我猜测是你与同门比试之时，被击中了后脑，导致命魂出窍，陷入昏迷。恰巧生死簿意念正在检视那片区域，误以为肉身已死，便将你命魂带到了冥府。”
　　孟凡点了点头。
　　其实朱判官跟他解释过后，便大致想明白了估计实情也就是这样。
　　“府君，我肉身既已成了植物人，那此刻现在何处？情况怎样？”
　　崔珏闻言面现一丝歉意：“我也不知你肉身现在何处，从你命魂记忆之中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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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川洲，昌云国，临塘镇。
　　“咚、咚、咚”
　　镇上一户普通民房之内响起了门环扣门声。
　　一名年约四十上下，衣着朴素的妇人闻声从屋内走出。
　　快步穿过前院，打开了宅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藏蓝色长袍，容颜略显苍老的陌生人。颇具仙风道骨之姿。
　　那蓝袍老者当先开口问道：“请问这是孟凡家吗？”
　　妇人点头：“是的，孟凡是我儿子。请问您是？”
　　蓝袍老者拱手做礼：“我姓费，是孟凡的师尊。”
　　孟凡母亲闻言面现惊喜之色：“费仙师，您快请进。”
　　说罢侧身让开门口，欠身行礼，将费老让进院内。
　　“孟凡上次回来总跟我们说您老的好呢。”孟凡母亲边走边道。
　　费老听了此话沉默了一瞬，面上浮现出悲切之色。
　　只是很快就被他压下，并未让孟凡母亲察觉。
　　“孟凡他爹也在家吗？”
　　“在的，在的，仙师稍待片刻，我这就叫他出来。”孟凡母亲说着便向屋内快步行去。
　　费老独自静立院中，约略扫了一眼宅内景象。
　　院子一侧角落并排摆放着几口大缸。
　　另一侧有一株松树，树荫下放着三把藤椅。
　　院墙、屋门有几处略显斑驳，一望便知已有好久没有粉刷过了。
　　费老想起来以前孟凡跟自己提过他爹娘在这临塘镇开了一间小饭馆。
　　家境算不得殷实，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吃穿不愁。
　　眼见孟凡母亲走进屋中，费老面上现出迟疑、不忍之色。
　　犹豫片刻，还是抬手一抹储物戒。
　　一架软塌随之出现在了院中。
　　榻上平躺着一名面容清秀的青年，闭着双眼，状若熟睡。
　　青年口中半含着一枚丹药，这幅模样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费老弯下腰从青年口中取下了丹药，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
　　从紫云宗来此之前，为了赶路快捷，费老便将孟凡连同软塌收到了储物戒中。
　　只是储物空间不含天地元气，活物无法久存于内。
　　因此费老才将一枚灵吸丹置于孟凡口中助其呼吸。
　　望着一直昏迷未醒的孟凡，费老轻声道：“为师本不忍将你重伤昏迷之事告知你父母。”
　　“无奈为师必须专心炼制丹药方能助你恢复神智。怕是耗费时日不短，无暇分心照看你。”
　　费老说完这番话，孟凡外表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看着原本好端端的弟子如今变成这番模样，费老心下伤感。
　　不由回想起认识孟凡以来的点滴往事。
　　…………
　　孟凡天资不凡，先天拥有玄品水灵根。
　　十四岁拜入紫云宗。勤于修炼，仅用了一年半时间就修炼到凝气境，成为了外门弟子。
　　费老身为紫云宗炼丹阁长老，经常给宗内弟子、药童公开授课，讲解丹药知识。
　　孟凡听过一次费老授课之后便对炼丹一道表现出了浓厚兴趣。从此每逢费老授课之时都准时来听课从不缺席。
　　费老也注意到孟凡不但天资聪慧，更兼勤奋好学，对炼丹一道领悟力惊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而后老少两人一拍即合，费老便将孟凡收作亲传弟子。
　　有了师尊亲传指点，孟凡在炼丹一道更是进步神速。
　　半年后，费老炼制复杂丹药之时，孟凡已可作为助手帮助费老共同炼制，提高成丹率。
　　后来孟凡索性搬至师尊洞府居住，更方便他学习丹道。
　　可是没过多久费老便发现孟凡除了修炼吐纳炼气，时间基本都用在研学丹道上了。几乎从不习练术法。
　　费老甚是疑惑，询问徒弟因何如此。
　　孟凡当初的回答，此刻费老想来记忆犹新。
　　“修炼主要就是为了延年益寿嘛。术法大都是与人对敌之时才能用到，还要耗费那么多时间习练。修士之间干嘛要打打杀杀的呢，多没意思。”
　　“丹药能助人。花时间习练术法当然不如学习丹道。”
　　“哦？那你说说看，为何如此喜欢研究丹道呢？”费老问。
　　“丹道一途，博大精深。这种学无止境，让人埋头钻研的感觉本身就很好。”
　　“而且，在借鉴前人经验基础上，有朝一日自己摸索创新丹方的感觉肯定更加令人振奋。”
　　“虽然那种境界目前我还望尘莫及，可我相信有师尊教导加上我自己勤奋努力。终有一日我会成功。”
　　“或许到那时我还能炼制出能给凡人延长寿命的丹药呢。我可不想眼看着爹娘变老。”
　　回想孟凡说出这番话语之时根本没有过多考虑，显然这些想法早就在他心中了。
　　…………
　　院中微风拂过，吹乱了孟凡鬓边几缕发梢。
　　费老弯下腰，为孟凡压紧了有些敞开的领口。
　　也不理会徒儿能否听到，依旧轻声呢喃：“为师回去定要炼制出凝神丹治好你。”
　　“凝神丹还不成就聚神丹。为师只有你一个亲传弟子，绝不会眼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在费老轻声低语之际，孟凡父母一起从屋内走出，来到了院中。
　　正要上前和费老攀谈，却发现费老身侧软塌上躺着一人，正是他们的儿子孟凡。
　　立时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