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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河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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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见结束了,金小虎对押带他的民警说,他要去一趟医院,有点事。
  到了医院,他直接去找一个人,年近60的老年医犯。
  曾是省城一家大医院副院长,医学博士的老年医犯,被金小虎抓着手问:眼里溅上了眼镜蛇毒瞎掉后,还能不能治?得到的答复是:能治,不容易。可以通过角膜和玻璃体移植手术来完成。钱不少,属尖端医科。
  回去的金老虎,上半身和下半身,像南北朝鲜的政治经济,上半身很激愤,不时以拳击打路边的树叶和空气;下半身很沉滞,两腿像灌了铅,踢踢沓沓。
  入监监区在一幢5层楼的第4层上。138个新犯占一个楼面。一回监区,他就直冲警务办公室。他马上,他急于,要找监区领导,探问明白:什么算改好?怎样去改好?
  “站住!想干什么?混蛋!”
  刚跨进办公室门,他便被大喝一声。
  他有点懵,正不知错在何处,不知所措时,头顶给了他指示:
  “滚蛋!”
  这两个字的意思很明了,金小虎忙转身,流星般驶出。
  前后不到半分钟,语言和动作:两个“蛋”,一个“星”,(混蛋,滚蛋,流星)嘎巴干脆,稍纵即逝。
  从头顶扔下两个“蛋”的,正是他要找的监区一把吴戈——这是哪儿?犯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37、8岁的吴戈,外号“青皮脸”,实际并不贴,偏颇。西园济公菩萨三张脸,他是两张,青皮其一,月牙其二,何止一面示人?
  月牙者,嘴巴笑成下弦月状之谓也。
  两张脸,一阴一阳,无法同现。阴者上班,阳者休息;阳者上班,阴者告假。青皮、月牙之阴阳者,全系与老婆在床的那点事,到位、欢愉,第二天即月牙上班;老婆在床作梗作条,个人意见太甚,太煞风景!次日便青皮出门。
  今天,是吴戈监区长的一个大大的青皮日,金小虎“白日撞”般的瞎闯,岂非捅马蜂窝无二?
  “两蛋”“一星”出来的金小虎,毫不生气。在他今天的无论哪个角落,都没有生气的半点位置。只是“蛋”出来的他,没听里面有进一步的指示。没有指示,只好自说自话:回监房吧。
  监区的住宅楼,至少近些年,大同小异的,是按这样的格局铺排的:一个监区占一个楼面,1幢6层楼房,大抵安排6个监区。楼层的一端,即上楼梯后一侧的耳房,即是一间或两间,用作警务办公室的房间。迎接楼梯的,是一活动大厅,大厅后去楼层,先接走廊,走廊一侧,全为排窗,所有窗户全用铁栅栏相封。另一侧,则是一个监房,一个监房的门。大监区,二十几个监房,小监区,十几个监房。走廊尽头,又一耳房,用作晾衣室或阅览室,或放犯人箱包的储藏室等。(犯人洗了衣服,不可能有晒场晒,只能如尼姑庵里的尿布一样,室内阴干。)
  活动大厅的面积,在100平米左右,监房一般宽3米5,长10米,前8米是住宿区,后2米,是卫生间、洗漱区。床铺是上下铺,两排,中间约2米的过道是活动区域。一排上下铺4张床,另一排3张,空出一张床的位置,是靠门的一排储物柜。一个监房,就是一个小组,住14人。储物柜分隔14格,给犯人放衣服、书籍、笔记本和食品等,住宿区和卫生间(或称洗漱区)之间有女儿墙和玻璃阻隔,洗漱区里面一边是两个厕坑,另一边是个水池,水池上方是4层架子,底层挂毛巾,往上一层放肥皂盒,再上一层放碗,顶层放刷牙杯。
  在住宿区和洗漱间一抹墙的中间,靠天花板,挂一只21英寸的彩电。放电视的时间很苛刻,节假日的开封后,收封前全天可放,除此,只在午饭、晚饭时及晚饭后到8:30收封时放,开会,学习除外。
  金小虎一上走廊,各监房都传出电视声。今天非节假日,但今天是入监监区的接见日,接见日是犯人节日中的节日,当然有资格放电视。
  金小虎一俟自己监房门,就听里面传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进门大感懵懂,不知因何大家这般热烈欢迎他?细一看,大家鼓掌而并非朝他,向的是电视屏幕。
  电视里,八路军在向鬼子的一个阵地发起冲锋,被鬼子的机枪扫得一片片刈麦也似,手脚炸的支离破碎,血肉横飞,一条腿挂上了一棵瘦榆树……
  “打得好,打得好!,再扫他一批!”
  “来个把XXX脑浆炸出来的特写!”
  拍手又增加了叫好,增加了心理要求的传达。
  叫得最凶最响的,是王继山和隔壁监房的“白面狐狸”,金小虎苦笑着,冲他们摇摇头。
  这是接见日后的第3天。
  早上6:00开封,打开铁栅栏门不久,金小虎忽听活动大厅一阵骚动,不少犯人正在那里起哄叫嚣。金小虎循声过去,跨进大厅,吴监区长和一个年轻的新民警,也急急从办公室走出来。
  连着两天了,昨天,也即接见日的翌晨,禿顶牛克峰就对着大厅窗外,哇哇叫喊什么了,今天他叫的更凶了。
  监狱的高墙电网外,是一条马路,马路外就是一条百把米宽的京杭大运河。抓着大厅的窗栅栏,牛克峰对着运河那边,用他的江西家乡话,哇哇大叫着。边叫还边挥手跺脚……。
  运河对岸,立着一个穿一身灰衣,满头灰发的小个子大吗。那位一路乞讨,走了18天来探监的牛克峰的老妈。
  “回去,回去吧!娘,把我账上的钱去拿一下,坐车回去,坐车回去!”
  小个子大妈走了18天,把媳妇给她的800元——家里能拿的出来的全部——给了她后一个角都没有磨损的,全部上了儿子的账上。接见完毕,走到会见室大门时,那位买下王继山老爸鸡蛋的女警,又自掏腰包给了他300元钱,让她坐车回去,不曾想,当天晚上,牛克峰又从会见室来监区的一名警官手上,拿到了一张300元的《家属留款通知单》。
  “回去,回去,娘!你怎么这样?钱全给了我?……”
  牛克峰的喊叫,因为哭的迸发,严重含混变调了。昨天一个上午,他就看到河对岸,静静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了,这个身影,执着的站了一个上午,今天一大早,又看见她站在那儿了!
  “回去吧,娘,儿子跪下求您了!”
  河那边看见这里挥手的儿子了,小小的身影,将一只蓝色的东西,双手举在了头顶,那是一只他买给儿子,这次娘一路当行囊的牛津书包。
  儿子的书包高高举着,任这里再挥手再喊叫,那书包是一颗钉在河对岸不落的蓝色星辰!
  “知道啦,知道啦!你回去吧,娘……”
  哭的喷涌,让牛克峰再也喊不出来了。他双手抓着铁栅栏,脑袋来回晃动着,只剩下嘶哑的干嚎……
  一只手有力地攥住了他的胳膊:
  “嚎什么丧?你,面壁去!”
  一个大力猛推,牛克峰趔趔趄趄,向墙那边跌出几步,猛扭头向河对岸望了一眼,就顺着势贴到了墙上。吴戈是个钉是钉,铆是铆的人,跟过去贴墙验收。
  面壁的要领是:三点贴墙成一线。
  吴戈的青皮脸,贴近墙边,见其鼻尖、肚尖、脚尖三个点,还真像抹了强力胶似地天衣无缝,倒也找不到茬子下手,然不下手,总有股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缺憾,想抓起他一把头发的,可恨头顶光滑如镜,只好实事求是往下转移,扣住他的后脖领,——幸亏他还有后脖领——先往后拉,然后,让整个墙壁都发出了一个颇有震撼的闷响。
  “把这里当你们家灵堂了,又哭又嚎的!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你来干什么的?三句话没教育过你吗?”
  “教育过的,我知错了。”
  “还喊不喊啦?”
  “不喊了。”
  “还过去不过去了?”吴戈指指那边窗栅栏。”
  “不敢了。”
  很顺民,没一点挑战性,吴戈反倒有点失望。(牛克峰吃过两年官司的,面壁,回警官话等等,人家早就是“阎王爷他爹——老鬼”了。)本来,昨晚临睡前,脱了裤子后遇到的别扭,憋了一晚上的气,倒是可以在这里找到发泄的,没想,这禿子不给你机会!
  “面壁到中午,”吴戈掏出手绢擦着手,“嚎丧扰乱监管秩序,现在文明管理了,要搁以前,起码两根啪啪响的警棍打的没电。”
  中午,吴戈从办公室出来,宣布面壁解除,却已过了午饭时间。回监房,碗都洗净摆齐在碗架上了。牛克峰叹了口气。
  “泡面吃吧”,金小虎塞上两包方便面。然后做贼似地回头望望门口,压低声音说:“不准留饭,吴监区有话来的,我给你留了也被倒掉的。”
  其实,这里的老犯都知道,吴监区的面壁到中午,是包含中午饿饭,面壁到晚上,捎带着晚饭也歇闭的。
  面泡好后,牛克峰蹲在里面厕坑上,“哗哗哗”,只顾闭眼往嘴里扒拉,金小虎站在监房门口警戒,他防的是两个人:一是吴监区,二是李蔺“李书记”。这里的事,除了人放屁,什么事情,他都会去向吴监区报告的,这两个人要来,他得设法在门口缠着他们。
  (——犯人王继山为何对警官这般切齿痛恨?终于在那天,爆出了一个惊天的原委......且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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