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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狮口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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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跑!快跑!
  楚乾在心中默念。这座森林就像恶魔的领土,除了高大茂密的树木,就是一丛丛大得吓人的荆棘,米兰普斯仗着小黑猪坚硬的外皮在长满尖刺的荆棘中穿梭,跟在身后的楚乾则寸步难行,他疯狂挥舞着黑色短刀,冰冷的水珠被劈开的荆棘弹得四散,有不少打在他赤裸的身躯与他健美的肌肉互相碰撞。
  在他的身后,凄厉的狮啸不停传过来,让楚乾一刻也不敢松懈。他的左手已经又酸又痛近乎于麻木了,但仍是机械的重复着劈砍的动作,这些荆棘简直就像军用的铁丝网一样坚韧,即使将它们劈开,楚乾钻进去的的时候,断枝上长着倒钩的尖刺还是撕下他不少皮肉,有几次甚至堪堪刺入眼睛,都被楚乾出色的战斗本能避开。
  如果的内力还在的话······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像煮熟的鸡爪一样,五指弯曲毫无知觉。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敌人在这只手上殒命,可是现在,它的荣光已经远去了。所以我只能逃跑,像受惊的老鼠一样钻进荆棘丛里。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这种虚弱感。如果我这只手还完好的话,或许此刻我已经跟那只狮子一决胜负了。
  “再快点小子,一条腿的老太太都比你快,否则你还不如原地躺下等死好了,”米兰普斯尖着声音道,“老夫感应到她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就算米兰普斯不说,情况也已经非常了明显了,楚乾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树冠剧烈地颤抖,愤怒的母狮一路摧毁沿途的树木发泄怒火。该死!这些可恶的荆棘没完没了。楚乾咒骂着迎向尖刺,又向前推进了几十米。
  “来不及了!”米兰普斯惊呼道,“小子——”它正要往下说,忽然“轰”地一声打断了它的话,一个庞大的金色身影陡然落地,地上的烂泥飞溅而起。黄金狮红着眼看着杀夫仇人,紧接着一个飞扑冲到楚乾身边,一记“黑虎掏心”破空袭来。楚乾早在黄金狮出现的刹那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在爪子拍过来之前一矮身子钻进荆棘之中,狮爪只扫到一片荆棘,将坚韧如铁的荆条扫掉一大片。楚乾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无数倒刺在他身上火热的亲吻也让他颇不好受。
  “小子,快把龙火纹石给我!就是那几颗红色的魔元石!快点!”米兰普斯为楚乾捏了一把汗,见他漂亮的躲开后急忙喊道。
  黄金狮一击不中自然更加狂怒,咆哮着再次扑过来,楚乾此时陷在荆棘丛中行动缓慢,这一击绝对不能躲过去,他听道米兰普斯的呼喊,赶紧将夹在右手的石盒子甩了过去,米兰普斯一把接住,掏出其中一颗。
  没办法了,只能用这一招。米兰普斯将龙火纹石丢入口中用力一咬,石头与牙齿一同粉碎,“呲”的一声,炙热的石头与口腔接触,让它觉得自己的嘴就要被烫熟了。剧痛让它发出了猪叫,随后念出的咒语夹杂在猪叫声中,竟然给这种万分危急的时刻平添了一些滑稽。只有米兰普斯知道,它这样做可一点也不滑稽,没有符文的配合想要直接强行使用魔元石,简直就跟凡体直接喝魔法之泉一样找死,何况这颗魔元石还是来自魔龙的龙火纹石,稍有不慎就是被烧成飞灰的下场,但这是唯一只消耗极少精神力使用大型魔法的办法,通过引爆魔元石的能量,跳过集结周身魔法元素这一步骤。米兰普斯怎么也没想到,身为火灵之神的它也有深受灼烧痛苦的一天。它忍着的痛苦,飞快的念动咒语,心中想着如果能安全逃离,一定要将楚乾绑在树上烤个三天三夜。
  就在米兰普斯咬碎龙火纹石的一秒钟里,黄金狮扒开荆棘,对着陷在里面的楚乾抬起爪子狠狠拍下,楚乾甚至能听到利爪割破空气发出的锐音,紧接着只听见“轰”地一声,一道猛烈的巨型火焰从米兰普斯的猪嘴中喷出,火焰中隐隐浮现一个狰狞的龙头咆哮着向黄金狮卷去,狂怒的母狮正中这一击,在火海中痛苦地翻滚嘶吼。
  “趁现在——”米兰普斯含混不清的喊道,然后对着另一边又喷出了一道火龙,将那边的荆棘一扫而空,威力之大令人咋舌,“——快跑!”
  米兰普斯的嘴已经被烧伤,火焰喷出的时候它的猪鼻子甚至能闻到焦肉的味道,更糟糕的是,由于小黑猪的精神力过于匮乏,即使是取巧,两个魔法也将它仅剩的精神力消耗殆尽,喊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它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楚乾冲过来,一手抄起米兰普斯,一手拿起石盒没命地在烧出来的路上狂奔。这条通路简直被十八枚火箭的屁股烧过一样,不少巨树只剩下焦黑的树干在散发着浓烟,而他身后,黄金狮已经从烈火中跳了出来,浑身冒着烟,向着楚乾逃跑的方向直追过去。
  “糟糕!”楚乾咒骂着不停的奔跑,奔跑,火焰烧出的通道至少有几公里长,他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打破世界记录了。可惜遗憾的是,他现在所在的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况且他的对手根本不是人。只见黄金狮“咻”地消失,极短的时间后又重新出现,一瞬间便把距离缩短了一大半。上帝啊!竟然是空间魔法!楚乾想到最开始米兰普斯制服公狮时的情景,如今这只母狮在狂怒中竟然没忘记这一招。这可怎么办?!米兰普斯已经晕过了,断然不能再次使用魔法。好在瞬移这样的空间魔法段时间内不能连续使用,否则楚乾早就被母狮追上了。
  追逐仍在继续,母狮的距离越来越近,楚乾仿佛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这让他的神经崩到了极致。
  道路在前面断开,楚乾跑到断口处,发现脚下十几米便是一条汹涌奔腾的大河,河水浑浊,仿佛移动的泥浆,不少倒塌的树木和残断的树枝在其中旋转漂移浮浮沉沉。母狮已经逼了上来,他看到她碧绿的双眼,心想如果死神也有眼睛的话,那么也一定是绿色的。楚乾深吸一口气,在母狮即将扑倒面前的时候纵身一跃,落入急流中,瞬间被黄浊的河水吞没·····
  母狮站在原地焦急的转圈,却不敢跳入河中追击,最终只能发出几声暴怒的嘶吼。
  河水像野马一般奔腾,而楚乾现在觉得就像被一万匹马从身上踩过一样,一个又一个浪头打过来,每一次都仿佛被马蹄按到水里,尽管楚乾受过严格的游泳训练,面对这样的激流还是跟刚出生的娃娃一样无能为力,何况他还要尽量将米兰普斯举得高一些,免得这头猪被淹死。他只能任由河水的摆布,争取极为短暂的瞬间露出水面吸一口气,很多时候他也将河水吸进嘴里,满嘴泥沙的口感让他怀疑是不是啃了一口沙子,但这也比面对黄金狮的时候好多了,若是自己稍有迟疑,现在说不定已经变成了躺在狮腹的食物。
  由于之前刚下过暴雨,河水中不少漂浮的枯木,楚乾就幸运的撞到了一根。确切的说是河水让他们撞到了一起,他头上的大包就是最好的证明。所幸的是,这根浮木让楚乾从千万“马蹄”中摆脱出来,最终在一处流速较缓的河道,他用浮木为舟靠上了岸,来到了大河的另一边,远远甩掉了要复仇的母狮。
  “哎,要是火龙能直接烧死他多好,”暂时安全的楚乾喃喃道,他回想火焰席卷火狮的情景,皮肉的焦香味让他忍不住流口水,“可惜不能吃到狮子肉。”
  经过了一番折腾,楚乾实在饿极了,也冷极了。他找了一个地方升起一堆火,将昏迷的米兰普斯放在火堆边,接着钻进密林寻找可以果腹的实物。他知道森林中有无数强大的魔元兽,因此没敢走太远,只在附近打转。森林中有许多相对低矮的灌木结满了累累的野果,楚乾虽然连一种都没有见过,但是看到不少果子上留有野兽啃过的痕迹,心想应该是没有毒的,便摘了一些品尝起来,没想到入口甘甜无比,竟比平生吃到过的所有水果都要好吃百倍,兴奋的疯狂采摘起来。
  回到火堆旁,楚乾往小小的篝火中添上几根细细的树枝,但由于太过潮湿,效果并不明显,火苗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咳咳····”米兰普斯被浓烟一呛,咳嗽着醒了过来。
  “你醒了。”楚乾将一个野果递给米兰普斯,后者则吐出了满嘴的沙子。
  “你是不是将沙子灌进老夫的嘴里了!”它含糊的抱怨道,说话扯动嘴里的伤口让它嘶嘶叫起来。
  直到楚乾告诉它昏迷之后的遭遇,米兰普斯才将野果放入口中,甘甜清冽的果子极大的缓解了烧伤的痛苦,让它的脸色缓和了起来。楚乾虽然不善于观察猪的表情,但至少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拿着,”楚乾将冰冷的烂泥包在一边硕大的树叶里递给米兰普斯,并指着它脸上肿起的大包道,“冰敷一下吧,消肿。”那是他们在林中扭打时楚乾在它脸上留下的,同样的伤还有好几处,所以楚乾在考虑是不是劝米兰普斯来个冰泥浴更好一些。当然,米兰普斯坚硬的蹄子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同样多的肿块,但是楚乾决定先处理眼角的,毕竟形象在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小小的篝火在他们面前无力的摇摆,浓烟让他们眼中充满泪水,因此接下来的对话变成了仿佛含着泪向神父忏悔。
  “老米,你也别难过了,事情变成这一部,我承认自己有责任,但是你就是杀了我也于事无补啊。”楚乾迷着眼睛道,烟熏让他的眼睛通红,为他的话增添了许多诚恳的味道。你当然不能杀我,别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血之契约”的。楚乾不善于安慰人,或者说不善于安慰除了美女之外的人,但他还是尽力搜索词汇,希望米兰普斯能节哀顺变。
  “不,别叫我老米,米兰普斯已经死了。”米兰普斯将冰泥包移到另一个肿块,神情落寞。没想到老夫堂堂火灵之神,竟然会变成猪,就算是最会编故事的吟唱诗人也编不出这样的奇遇。但确实事已至此,就算杀了这小子也变不回去了。
  “那有没有办法能解除这种魔法呢?让你变回原来的身体。”
  “哎······”米兰普斯眼泪汪汪的叹了一声,抱怨道,“你小子就不能让烟小一些?”
  它没有回答楚乾的问题,心中翻波涌浪,五味杂陈。方法当然有,只要找到老蚯蚓,就能脱离这该死的身体,但·····不,不能找她,否则我会被她当成笑柄笑话一万年,老夫宁愿变成猪,也绝不会让她看笑话。米兰普斯想到老蚯蚓笑到打跌的样子,真希望她笑死过去。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好?”楚乾以为米兰普斯正为无法复原而伤心欲绝,遂打算换一个话题。
  “叫我什么都好,但是众神在上,千万不要再提起米兰普斯这四个字,就算单独出现其中一个字也不行!否则我不确定是否能克制得住将你撕成碎片的冲动。”
  “好好好····”楚乾赔笑道,眼前这个会魔法的大佬显然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他回忆从前给宠物们取过的名字,说道,“那叫小黑怎么样。”这应该最符合你的气质了。
  “你尽管叫一声试试,小子,看看老夫在弄死你的时候会不会眨眼!”米兰普斯冷冷道,“你居然敢拿老夫的身体开玩笑。”
  楚乾一哆嗦,米兰普斯言语中的冰冷让他有了深切的体会。“还有,”米兰普斯继续道,“别让老夫听到任何有关猪的字眼。”
  楚乾知道米兰普斯现在心情极差,继续搜肠刮肚,小心翼翼避开它的禁忌,忽然灵光一闪,“妙啊!就是这个!”这一声犹如便秘已久的人忽然通畅一般,他脱口而出道,“就叫‘八戒’怎么样。”
  “八戒?什么意思?”
  接下来楚乾将《西游记》中八戒如何如何统领十万水军,如何如何被贬下界,又如何如何跟着唐三藏西天取经修成正果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极尽赞美八戒之能,就差让八戒取代如来佛祖成为万佛之王了。
  听完故事的米兰普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变成猪全是上天的旨意,而楚乾就像是唐三藏一般,是被天神派下来帮助自己修成正果的领路人,不禁对自己的境遇感慨万千。如果不是天意,它怎么能够脱离盘龙锁获得自由呢?心中对楚乾的态度瞬间好了许多。
  楚乾没想到自己半抄半编的故事竟然能有这种效果,他看着米兰普斯陷入深深的感动之中窃喜不已,暗想以后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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