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香

　　山峰崩塌的隆隆巨响不断传来，一人一兽从云层之中穿出，楚乾看到了阳光和广袤的森林，还有一条宽大而蜿蜒的长河将森林分成两半，无数受惊的飞鸟腾空而起，在森林上空仿佛倾巢而出的蜂群。楚乾感到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很快除了风声便再也听不到别的了，风将他的脸刮得生疼，不过最疼的还是眼睛，所以他不得不半眯着眼睛，此刻的感觉就像在寒冷的冬夜飚摩托车一样，而且还要将油门扭到底并且不戴头盔。
　　有点不对劲啊，楚乾心想，脚下的大地越来越近，而且近的似乎太快了点。他对着米兰普斯的耳朵（也许它的耳朵也长在头的两侧）大喊道：“喂，是不是下降的速度有些快了？我感觉我们根本没有往前飞。”
　　米兰普斯回头看了他一眼，“飞？老夫并不会飞啊。”
　　“Fuckme——!!”楚乾发出的人猿泰山式的吼叫响彻天际······
　　当楚乾从一个“大”字型的坑洞中艰难的爬起来之后，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当然，他还顺便问候了一下米兰普斯十八代祖宗以及表达了想要跟它母亲发生关系的强烈意愿。尽管米兰普斯在早就在他的身上布下了火焰结界，高空坠落并没有伤到楚乾分毫，但是，他深深觉得这种行为比光着身子在布满鳄鱼的池子里游泳还要疯狂，毕竟后者似乎死的有尊严一点。
　　新鲜的空气滋润着他的肺，让他的情绪很快得到平顺，或者说因为寒冷，让他迅速冷静下来。米兰普斯的魔法盾早已消失，而它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可能是走了吧，既然利用我获得了自由，没有道理还留在我身边，楚乾想，我居然还幻想它会做我的仆人帮我称霸世界呢。
　　周边都是高大的杉树，地上的落叶还散落着薄薄的雪，虽然有阳光，但是却难以穿透密林。到处都是浓密的灌木、荆棘丛和蕨类植物，看上去有些枯黄；朽烂的树枝随意散落，成了蚂蚁们的桥梁。楚乾衣衫褴褛，上衣满是刀口，而西裤也只剩下一条裤腿，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跟裸着没什么两样，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单薄的衣服跟细小的汗毛一样没用。小小的石头盒子还在裤袋里，硌得有点难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拿出盒子，揭开盖，里面四颗石头就像烧红的炭散发着热量，稍微抵抗住了寒意。
　　此时天空开始逐渐黑暗，楚乾透过茂密的树冠看到乌云在慢慢遮蔽天空，翻滚的云浪偶尔闪出雷电的光芒。要下雨了，而且应该是暴雨。
　　楚乾收回视线，打量这周围，显而易见，这里的环境与自己遇到袭击的夜晚所在的丛林完全不一样，生长的植物都不同，而且也不会这么冷。莫非那个山洞拥有某种使得空间扭曲了力量？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了。这种事情以前也在一些耸人听闻的新闻里看到过，大多是一些醉鬼在野地里睡觉，第二天莫名其妙出现在几百公里之外，都是一些胡编乱造的东西，以往自己总是一笑置之，没想到会发在自己身上。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摆脱了新月门的追捕。不管怎样，起码先离开这里再说，只要还在地球上，抵达任何一个城市都可以让我安全回到公司总部，然后把那个该死的珠子取出来，再接下来，就是复仇了。无论这个新月门是什么样的组织，逆鳞小队的血仇也只能用血来洗。
　　他记得在空中时看到的河流，若是沿着河流走，很大概率会遇到人烟。总之先把这里的方位搞清楚，然后在做打算。庆幸的是它与米兰普斯跑的方向一致，这怪物留下一条烧焦的路径，替他处理了讨厌的荆棘。
　　道路曲折而漫长，走起来并不轻松，有几段甚至又折回老路，显然米兰普斯由于重获自由兴奋地有些过头，从它留下路径来看，楚乾觉得这家伙也许学过扭秧歌，他忍不住又问候了一下米兰普斯的历代祖宗。
　　天空越发昏暗，不时有狼嗥声从远处传来，为这片森林平添了些许诡异。自他失足跌落天坑算起，已有将近两天时间未进粒米，此刻只觉得饥饿难耐，就算现在将一头宰好的牛摆在他面前，他也能吃个精光，哪怕生吃都可以。
　　“这该死的季节，连条蛇都没有。”楚乾看着地上薄薄的雪说到，蛇都去冬眠了，否者倒也不失为一道美餐。他残废的右手抱着石盒，左手拿着刀扫着灌木丛，一只灰色的兔子咻地窜出，他看准时机将短刀掷出去，可惜力度和准度都差了些，以至于若是有旁人在场，没准会怀疑他其实瞄准的是自己的脚面。
　　“我差点忘记自己没有内力了，”他苦笑着捡起了刀，喃喃道，“看来要重新适应一下了。”接着他在五六米处找了一棵树当靶子，对着树干练起了飞刀，幸好战斗技巧还在，几分钟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掌握了，于是又开始搜寻起来。
　　这次跑出来的是一只老鼠，楚乾在看到它的一瞬间便将飞刀击出，然后他听到了老鼠吱吱的惨叫声，可是等他走到事发地点，却发现地上只留下了一根老鼠尾巴在刀下微微抽搐。活物远比不会动的树干更难击中。后来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那根尾巴丢掉，原因是它实在太细了，连半口都不到。
　　他想，得抓紧时间了，如果天完全暗下来，在森林里行走实在太过危险，且不说或许会出现猛兽，就算是枯枝落叶盖住的陷坑都足以让人丧命，而且暴雨将至，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正当他决定放弃捕猎，准备寻找看起来比较可口的树叶时，忽然听到有一阵微弱的声音从灌木丛中传出，他循声走过去，一边对着空去虚晃短刀，希望在猎物出现的时候一击致命。
　　他拨开厚厚的灌木，发现里面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牵动着树枝发出一阵沙沙响。原来是一只黑色的小野猪，似乎只有几个月的样子，看情况这个小家伙被灌木里的藤条缠住了腿，正在奋力挣扎。这一发现让楚乾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他几乎立即用眼睛称出了它的重量——大概五斤——当他将野猪提起来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眼睛毒辣，也不枉吃过那么多烤乳猪。
　　“顽皮的小家伙，”楚乾将它拖了出来，看着它的肚皮道，“还是个小男孩呢。”男孩确实比较调皮，人和动物都是一样，不过贪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篝火燃起来的时候，四只蹄子被捆在一起的小猪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个脸上带着坏笑的两脚兽将它丢在火堆旁显然不是要给它讲睡前故事的，因此它哼叫不已，并且奋力的想挣脱束缚。
　　只见两脚兽握着刀轻轻地抚摸自己，顺着背上的两条棕色的条纹一直摸下去，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它还感觉到有液体从两脚兽的口中流出，滴在自己身上。
　　楚乾抹了一把口水，按住小猪道：“别动，小家伙，蹄子勒出淤血可不好哦，我保证你会得到妥善的处理，保证会让你成为这个森林最棒的美味，一定会好吃到你都忍不住咬自己一口的，”他将两根“丫”字型的树枝插在火堆两边，“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处理，噢，其实我根本不想吃你的——妈的，我先擦一下口水——这么萌的小家伙最好是当宠物而不是食物对吧，所以别紧张，要知道你太紧张的话，肉吃起来就会有点酸了。”
　　他一直在安抚小猪，可是饥饿让他没有耐心，酸就酸吧，能吃就行，他下定决心，终于将刀举起，对准小猪的喉头刺去。
　　“噫——”一声惊天动地的猪叫声响彻森林，竟带起了一阵风，将篝火吹斜，叫声中还夹杂着隆隆的奔跑声。一只巨大的黑色野猪从楚乾的背后猛冲了出来，楚乾霍然回头，只见那只巨大的野猪双眼通红，额头上还长着一颗拇指大的东西，涎水不断地从满口利齿的的巨口中淌出，最恐怖的是那两根骑枪一般的獠牙，正对着自己，眼看就要将他洞穿。
　　说时迟那时快，他奋力向旁边一个翻滚，堪堪避开了这致命的冲撞。大野猪一击不中，迅速调转方向，刨着蹄子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慢着！”楚乾又向后跃了几米，黑刀抵着小黑猪的喉咙，“再过来老子要撕票了！”但愿它听得懂。
　　大野猪果然没有行动，只是粗重地喷吐着鼻息，满目凶光的看着他。
　　“小家伙，对面这头割了鼻子的大象的你的亲戚吗？”面对这个有着大象体型的野猪，楚乾一边说着骚话一边向身旁的大树慢慢靠近，也许爬到树上会安全一些，但是楚乾残废的右手夹着小野猪，左手拿着黑刀，因此没有办法爬树。这头野猪夸张的獠牙有一米以上，他可不想像烤串一样挂在它的长牙上，他只希望这棵树足够结实，这样他或许可以效仿秦王，也来个绕柱而走。
　　一人一兽紧张的对峙着，忽然小黑猪痛苦地哼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刀尖刮到了喉咙。小猪的叫声引爆了大猪的怒气，它撒开蹄子，疯一样的冲过来。躲在树后的楚乾听到砰的一声，怀抱粗的大树应声而断，“卧槽绕不了柱了”，他惊呼着赶紧跃开，同时用黑刀沿着大猪的侧腹一划。伴随着刺耳的刮擦声，大猪身上被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涌出，大猪狂怒的咆哮，疯狂摧毁周边的树木，楚乾不停地翻滚跳跃，将战斗的本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现在只能躲避，因为方才的那一刀仅仅在大野猪身上留下一个很浅的口子。要知道黑刀本是高科技的产物，锋利无比，就是一寸厚的钢板都能轻易割开，可见这只猪邪门异常，毛皮的强度简直匪夷所思。
　　战斗仍在持续，饥饿却让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有几次野猪的獠牙甚至已经擦着他的皮肉，当然楚乾也没让它好过，每一次交锋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口子。
　　“喂，老······老兄，咱们能······不能休息一下，”楚乾靠在大树上边喘边说，他已经快跑不动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猪欺，要······是我还有内力，现在你老兄估计······已······已经是熟肉了，不······不打了，”它将怀中的小猪放下，慢慢退开，“算我倒霉好吧，儿子······还你了，咱们就当无事发生好吗？”
　　大野猪显然没有同意休战的念头，眼前这个两脚兽竟然能割开它的钢皮，这让它无比愤怒，自从它凝练出额头的魔元石以来，还是第一次受伤，若不将这个两脚兽撕碎，以后怎能在儿子面前抬得起头？于是它嚎叫着向楚乾发起又一次冲锋。
　　楚乾已没有力气再躲，他黑刀前指，瞄准大野猪的头，他觉得这样死的比较有尊严，“来吧，畜生，咱们一决生死！”
　　“咻”！一道强烈的光从上空坠下，蓝色的巨大火球仿佛流星般击中大野猪的身体，瞬间将它吞噬，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从绽开的皮肉发出，大野猪惨嚎着奔逃，很快便倒在地上死去。空气中弥漫着烤猪的焦香味。
　　楚乾颓然坐下，似乎已经完全脱力。米兰普斯从黑暗中走出来，邪恶地笑道：“小子，希望你没尿裤子。”
　　“哼，就凭这头猪？本来我已经准备好将刀插进它的脑袋了，”楚乾道，“不过你来得正好，免得我自己烤肉了，说实话，这个味道，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