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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抽刀断星河 / 第三章 告别

第三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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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风景随着魔能列车的前行一一闪过,飞快地掠向脑袋后方。李戎沉默无言,静静地等待列车带着自己悲痛欲绝的身体去见识那个夺走亲人的死亡。
  自从父母死后,他就在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浑身无力,痛苦万分的感觉。身体好像处在太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看着,默默看着。
  李戎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和石头在一起,自己为什么不答应他,和他干那个工作。自己又为什么不尽力劝他,去阻止他远离危险。
  石头死了,以后就自己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李戎感受到一种恐惧感,不是面临死亡的冰冷,而是孤独。无父无母,无亲戚朋友的孤独。
  他沉默寡言,除了生意,基本不与外界交流。唯独面对石头,可以开怀大笑,张口就骂。只有在石头面前才能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才能表露出宠溺,或是懦弱。
  但现在石头死了。他想,石头死了。
  李戎把玩着一枚硬币,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硬币被他摩挲的发烫。甚至他旁边的乘客都能闻到硬币上传出的焦味。
  “这位乘客,请不要在车厢内玩打火机好吗?”乘务员提醒道。
  李戎如梦初醒,他举了举手中的硬币,乘务员歉意一笑。李戎感觉到周围的人安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基本上快接近走火入魔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最后一个亲人离开世界的事实。
  “喂,我到市里了。”
  “好,我现在就去接你。”
  李戎是自己第一次离开故乡,去其他市。他虽然没什么不适应,但石头运输小队的队长李启民还是亲自来接他。
  很快一辆魔能车驶到了他的面前,李戎见到是李启民,就上了车。
  路上李启民怀着愧疚的心情给他详细介绍了石头死时的经过。李戎没说话,他已经不再悲伤或是痛苦了,自从逐渐要见到石头,他的心就变得越来越平静。
  魔能车没有任何响声,防颤和防震技术都做到了最完美。人们身处其间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颠簸。
  而且车里的座位十分舒服,车厢透气性也好,人们闻不到任何异味。
  这种舒适度就远远不是很多年前那个烧汽油车子的时代可以媲美的了。
  而且发动机已经落伍,被魔能驱动器彻底取代。这种驱动器起步快,加速更快。人类科学家更是研究出了与速度相匹配的自动驾驶系统,人们即使睡觉,休息,喝酒,车子也可以在城市交通系统内安全稳定的运行。
  两人到了郊区外的一家大公司。
  天华运输集团在本市乃至整个地球人类大联合系统都是很有名的,集团业务主要涉及火星与地球之间魔能石的运输,储存,以及销售。
  天华集团并不只是简单搞运输,它在能量领域也有很多自己经营的公司和控股的大企业。
  这里不是天华集团的总部,仅仅是一个下属小公司而已。
  他们的员工因任务殉职都有一套完整的补偿体系,十分优厚,考虑周到,有大集团的风范。
  李戎跟着李启民走了进去,到了他们安置死者的地方。
  “这个就是石头。”李启民身躯颤抖,泪如泉涌。李戎拍了拍他肩膀,他也很悲痛,不知怎么安慰。
  李戎走过去,掀开石头身上盖着的白布。
  石头脸上仍然残留着惊悚,苍白虚弱,嘴唇干裂。李戎又往下拉了拉白布,露出了石头的胸部。
  胸前是一个漆黑的洞口,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李戎透过洞口甚至看到了石头身下的白色被褥。
  这个伤口焦黑,仿佛是被炮弹破开之后,又用火焰灼烧,烤干。石头整个胸部都遍布着恐怖的烧痕。
  这是只有B级魔能枪才能打出的伤口,李戎甚至能想象出持枪者离石头有多近,表情有多狰狞。魔能枪聚集的能量弹是什么颜色,直径多大。
  “人死不能复生,戎哥节哀。”李启民眼睛通红,死的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好兄弟,最痛苦的人自然是他。但他没空痛苦,那些兄弟的父母还指望他去安慰。
  李戎点了点头。他没流泪,也没痛苦。皮囊一样看着床上石头的尸体。窗户外的光线照进来,将石头半边侧脸都映亮,李戎抚摸着他的脸,感受他脸上烧焦的胡茬。
  “启民弟,我想知道到底那些匪盗是谁?你们知不知道他们的信息。”李戎问道。
  “戎哥,你想干什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李戎脸色狰狞,太阳穴旁边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情绪压抑到了极点。
  “戎哥,你还是别问了,那些人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对付的。人死不能复生,我想石头也不会让你去拼死给他复仇的。”李启民想了想那伙匪盗的实力,和他们在运输界的赫赫凶名,不禁打了个寒颤。
  “启民老弟,我不是要报酬。石头是我兄弟。我们父母都死的早,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我最起码也要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兄弟?”李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些话。
  李启民看着李戎,盯视良久。
  “是六面兽匪盗团。”
  “哦,知道了。”李戎古井无波,眸光闪烁。
  李戎在这里呆了三天,公司为这些人集体举行葬礼,慰问家属。天华集团更是派了一位地区负责总裁前来表达管理层的悲痛。这种悲痛是真情实意,绝非作秀。
  管理的最高境界绝不仅仅是工资,奖金这些身外之物的增加,就妄图可以使员工尽心尽责。情感才是联系上下级关系的制胜法宝。
  现代公司和集团的管理层早就摸透了这一点,他们和员工将心比心,打成一片。甚至员工家里有事,老板们会去帮忙,如同自己家的事。
  这才是大管理,人类社会逐渐完善的表现。
  “这是石头的抚恤金,和他贴身带着的吊坠。请您务必收下。”
  李戎没有推辞,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盒子。
  “吊坠经管理层决定,请魔能师和祭祀在里面纂刻了防护阵和祈祷之光。防护阵能阻挡B级武器的致命一击,祈祷之光则是对员工往生幸福的愿望。”
  “谢谢你们。”
  李戎带着石头的骨灰返回了家乡,将石头和他们俩的父母葬在一起。
  李戎那晚酩酊大醉,不知黑白。
  X市黑市,某店。
  “您好,先生。欢迎光临本店,我们这……”
  “六面兽匪盗团。”
  “正在为您搜索相关信息,获取中,获取失败。二次捕获,检测到您是黑市高级会员,已为您开通高级搜索,自动接入天眼云数据库。检测完毕。”
  李戎付款成功,看到了这个团体的详细信息。
  六面兽匪盗团创立于若干年前,是由地球与火星的边境、无法不毛之地等地的退役雇佣兵,穷凶极恶之徒组成的黑暗组织。残忍狡诈,狠毒无比。
  常年在两星球之间流窜,以抢劫商行货物,绑票大企业权贵为生。商政两界曾经派兵剿灭过多次,但都因为六面兽匪盗团太过狡猾,而且实力雄厚,均以失败告终。
  六面兽的首领有六个人,各自以一种野兽为名字,体能强大,装备先进,平时神出鬼没,很少同时出现。基本上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六面兽匪盗团很有名,实力很强,没有本事最好不要招惹。这就是李戎得到的全部信息。李戎看了看信息的评论,底下有人猜测六面兽的根据地应该在火星,还有人发了一个坐标。
  即便是天眼云资料库,关于六面兽的信息都少之又少,由此可见,六面兽匪盗团的背景,到底神秘强大到了何种层次。
  但李戎没有任何感觉,他默默将查找到的资料记下,返回了他的收购站。
  几天未归,又多了很多需要修复的魔能枪和武装服。李戎却将它们又退给了顾客。
  “欢迎接入交易系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资产估价,资产回收处理。”李戎竟然决定卖掉他所有的资产。
  就在前一天,他去了父母和石头的墓碑前。
  “爸妈,石头。我李戎这一辈子都希望稳稳当当,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平平安安。但现在,天意弄人,你们都离我而去了,石头也走了。我李戎虽然没什么出息,没什么本事,但兄弟也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杀了。”
  他喝了口啤酒,将剩下的倒进了土里。
  “我知道他们厉害,他们凶残。但人活一生,树活一身,谁知道我还没活明白,就孤家寡人了。我这几天一直拧巴,想不明白老些个事。但是也想明白了老些事。”
  “我想去火星转转,看看外边啥样,看够了我就下去陪你们。我想我妈炒的鳝鱼了。爸,我想跟你喝酒,对瓶吹。你老人家喜欢做饭,不过我说,西红柿炒鸡蛋不要放葱花,土豆丝里哪有搁酱油的,你烤的羊肉串贼辣,都没有肉味了。”
  “石头,知道你小子听不进我说的话,别嫌烦,哥也是对你好。你喜欢穿衣服,我就拿了几件武装服,给你烧过去。记得在地下少打点发蜡,那玩意抹上头皮痒。”
  “还有叔叔阿姨,我对不起石头,对不起你们。没事,等以后戎子下去给你们当儿子,端茶送水赔罪。”
  李戎嘟嘟囔囔,说渴了咕嘟嘟喝了一大口酒,流下两行浊泪。
  路旁有几排行道树,黑漆漆的,都低着头,无精打采。草窠里传出虫鸣,显得这处地方格外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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