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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血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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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豆丁和科托骑马在中部省群行走时,两个人边说边看着路上的行人。王道上的行人数量实在太多,因此两人还需要不时注意一些,别撞到这些可怜的穷人。
  科托讲述着《六亩平田制》的来历和其之前几部律制。小豆丁听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此时科托正准备向小豆丁讲述《库斯卡尔特宗族继承法》,小豆丁和科托突然听到了远方一阵乐器的间奏,悠扬而婉转、甚至有些哀伤的乐调浮荡在空中,听着令人百转柔肠。
  周围几乎所有赶路的行人都驻足仔细倾听,小豆丁和科托看了看。小豆丁饶有兴趣的对着科托说:“回头你在和我讲《库斯卡尔特宗族继承法》。咱们先去看看,这里还有卖唱的?”
  科托也想从压抑的情绪中恢复一下,于是两个人跟随人群来到王道旁的一个树荫阴凉处。当然不仅在中部省群,就在王国其他行省,也是由王道组成了巨大的通行网络,王道几乎连接了王国的各个村镇、镇落、城市、城镇和都城以及王都。因此在小豆丁和科托现在行进的这条王道上,只是在一片黄土上修建的一条大道。道路笔直,辽远宽阔。其道路两旁并没有可以休憩之处。
  小豆丁以及科托骑马来到王道旁的阴凉处、巨大的几棵树组成了一个荫蔽,而正好有一个女孩,跟着一个老爷爷在这里卖唱。
  那女孩十六七岁,脸蛋长得太清秀了。眼眉的眉眼弯若红彤,眉梢又若春雨撩过的梨花树梢。不仅如此,女孩的双手,手指青长……
  可即便是女孩如此清秀俊美。但她脸颊上却一道接着一道的、由于常年无法洗脸而造成的脏泥组成的痕迹,而且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
  女孩手中抱着斑雀琴,这女孩弹奏琴弦时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有力、稳而不乱。
  小豆丁一听,这哪里是卖唱的女孩子能弹出的音调,这明明是受过王国直属的乐艺学院的专业教导,才有这样的水准。
  女孩弹着弹着,额头微微转动,眼神随意一撇,似孤独傲气而失望的白鹅般、低沉的看着水面上的寻寻的波纹。
  小豆丁心想:女孩前奏弹完,应该是准备进入歌唱曲谣的时候了。
  小豆丁刚要和科托讨论一下女孩弹奏的间奏如何,此时小豆丁却注意到科托在紧张的握着拳,似乎在恐惧着什么一般。
  小豆丁就没敢打扰科托。就在这个时候,女孩唱到:
  “重叠金~”
  小豆丁刚听到女孩唱的第一句,简直浑身本能的一哆嗦!小豆丁心想:这……这也太好听了吧!这……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但是此时,小豆丁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科托在急促的喘息……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崩溃的恐惧事情。不过科托似乎依然在拼力的确认他所恐惧的是不是真如那样。
  小豆丁正在诧异的时候,女孩唱出了第二句:“·归株江静姝~”
  小豆丁差点哭出来,这也太好听了吧!
  女孩唱完这句之后,又咿咿呀呀的哼唱了几句间奏,乐调直接提高了一个音调、音域又跨了三个音节。
  女孩猛地弹出了一个变奏间距调,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为这优美的乐曲动容。但饶是小豆丁魔力极强的人,都似乎感觉到这乐调真是太美了……小豆丁隐隐用魔力探知了一下,女孩魔力根本没有,并不是施展了什么魔法幻术。小豆丁感觉到女孩弹得是真好听。
  女孩的眉眼微微闭起,眉头轻轻皱起,她用鼻音哼了一个调,紧接着弹出了三个变音和一个折转音,马上紧跟一个中音音调!
  小豆丁几乎像看奇迹一般看着女孩,他虽然不懂乐律,但却因为在魔法学院闲来无聊,看过无数的书籍。这其中不乏乐理的书籍。他当然知道:变音和中音可以直接转换弹奏,但需要极高的技艺。可这女孩……竟然连弹了三个变音,猛地接一个这转音!然后无间断的跟上一个中音音调……
  小豆丁从来认为自己天分无比高超,现在他知道了……这真是条条大路上都有人才啊!
  女孩所弹的中音刚刚结束,立刻唱到:“远盈树影织眉雨~寒楼浅夺深影玉~月下映乌~江平人静姝~”
  小豆丁一惊,他猛地意识到:小姑娘唱的这是《填词调》!填词调原本是总部省群中在百年前十分盛行的一种诗歌形式。由于一首诗歌必须映照上百件事物、能引起人联想到上百种意境,所以书写这种诗歌需要极其高超的文学水准。这还不算难,最难的是:所有的填词调必须都能改成乐曲!而且每个字的音都能按照乐理唱出来!否则……有诗歌家写出无法填乐调的《填词调》,无疑会被其他艺术家笑话。
  小豆丁听着,这首填词调的词牌名是:《重叠金》。所有填词调都有词牌名。也就是一定的作词规范,每首填词调和每首填词调的词牌都不同,虽然偶有相似之处,但绝非是异曲同工。填词调第三困难之处,就是填写作词时,作词还必须按照词牌名的作词规范,词牌名都诞生于百年前,从词牌名诞生之处起,之后就没有多增添过一个词牌名。
  小豆丁想到:后面女孩唱的“归株江静姝”应该是这首填词调的名字。当然,所有填词调都有名字,不过为了表述这首填词调是用的哪个词牌名,所以会在填词调名字前加上词牌名。
  小豆丁听着,此时女孩唱出最后一句:“玉晴采宁絮~雨脊撩窗竹~佳人在婧坞~迟月早归株~”
  女孩唱完词曲后,紧接着弹出了一个悠扬婉转的间奏音,而后缓缓的进入乐曲的尾声,最后以低音结尾,女孩站起来谢幕,一旁的老爷爷笑吟吟的拿出一个放钱的双手抱大碗,见了每个人都点头哈腰着笑吟吟向每个人讨要赏钱。
  在场的人都是白蹭曲儿的,说实话,这些穷人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货物卖给谁,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弄来钱养活自己,又怎么能掏钱施舍这可怜的卖场女?
  于是老爷爷点头哈腰的要钱时,在场人一哄而散,有的还满脸鄙夷之情,丝毫不是一开始听曲儿时陶醉投入的神态了。
  女孩看见周围没有一个人给钱,她此时惊恐的浑身颤抖,只见她一下子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颤声哀求:“大爷、叔叔、阿姨们赏赐一些……恳求您赏赐一点吧……”
  周围人群瞬间散去,伴随着侮辱和嘲弄声、女孩微微啜泣,并且惊恐的颤抖……
  小豆丁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转头看到一旁的科托,简直脸色如同死人一般,小豆丁从来没有见过科托如此失态。
  科托骑马猛地离开。小豆丁想跟随科托而去看看他别有什么事。但小豆丁急忙先拿出一枚银币,骑马快走两步将银币扔在老爷爷碗中。然后小豆丁急忙追寻科托而去。
  女孩本来已经绝望了……但此时她看到了一个骑着高俊大马的青年士绅打扮模样的少年,来到她身旁,给老爷爷碗中扔了一枚银币!女孩喜极而泣,才缓缓停止了颤抖。
  此时小豆丁已经快要追上科托,骑马时转头看到了这一幕:到了那个看着可怜巴巴的老爷爷,瘦骨嶙峋还没事笑笑的可怜人,拿了一个银币迅速装到破烂麻衣的内兜里。而后他恶狠狠用力冲着弹奏乐曲女孩的后背使尽全力的揍了两拳,女孩被打得身体一倾……此时女孩额头上流下汗珠,看上去应该是十分痛苦。
  小豆丁还因为他由于魔法力极强,所以隐约听到了那个老头的话:“幸亏你挣了钱,要不……哼哼!看我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你!”
  小豆丁心想:“看来……今天又有事儿做了!本来根本不愿管闲事。不过……看样子科托认识这姑娘?”
  科托骑快马来到王道旁较远的一处树下,他翻身下马,然后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的来到树旁,一张嘴“哇”的一声开始呕吐……一开始干呕,后来尽吐些漆白色的胃液……
  小豆丁来到了科托的身旁,他对着科托缓缓说到:“怎么了?”
  科托又“哇”了一声,一大口漆白色的液体一口吐出……
  科托吐完之后,几乎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豆丁站在科托的身旁,他抬头看着苍蓝的天空……没有说一句话。
  科托回过神来之后,他拿出水袋猛地含了一口,而后又吐出。他咕嘟咕嘟喝了半袋水之后,才算恢复过来。
  他对着小豆丁哽咽的说:“你知道这首词……还有一首并体词吗?”
  小豆丁一愣:“什么?”
  科托缓缓的说到:“这首词全文是:《重叠金·归株江静姝》
  远盈树影织眉雨,寒楼浅夺深影玉。月下映乌,江平人静姝。
  玉晴采宁絮,雨脊撩窗竹,佳人在婧坞,迟月早归株……
  第二首是——
  《云雾敛·旧人离去无葛李》
  葛檀台,菜苔蕾。割苔除根,旧人平台卉,天压碧日凌风替。瑟瑟秋风,老楼留新醉。
  折树断,追思啼。倩人拆花,红留一点萃,明月楼去独空位,折花断柳,人去离别泣。
  ……
  当然,还有一首《无题》的诗歌,为这两首并体词作点缀:
  《无题》
  月挂树云上眉梢,
  转晴无路入戏楼;
  云雾雨遮遍山野,
  浅去无影便是凝。”
  ……
  科托说完之后……小豆丁沉思不语……
  此时科托看了看小豆丁:“这姑娘只唱了其中一首……但……你知道吗?长官!咱们要去的罗卡尔大公国,当地的商人是以木材生意为主。但你又知道吗?每一根!每一根罗卡尔大公国作为商品的木材内,都无不浸透着鲜血!这些木材……是血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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