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确定真凶

　　王朗正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欧阳师见仵作下来，便立即迎了上去，嘴上急问道：“查探的如何？”
　　“回寺丞，我已查看了张友良的尸首，浑身上下有多处淤青，四肢韧带有不同程度的断裂或是拉伤，应是死前受了不明外力拉扯所致，然这些伤势并不致命，其人头部受到多次钝击导致颅腔崩裂，这才是真正的死因。”仵作一五一十交代。
　　欧阳师瞥了王朗一眼：“如此说来，张友良依如人证所言，乃是撞墙自杀？”
　　“应该不差。”老仵作微微点头。
　　忽然，牢房内的王朗出言插嘴道：“我看未必，即便有人亲眼所见，但也未必全是真相，譬如这监牢黑灯瞎火，那些证人是如何看清张友良的的确确是撞墙而死的？”
　　说着，王朗便望向了对面的牢房。
　　对面的“人证”一听，不禁生气，嚷嚷道：“吾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会有假？”
　　眨眼间，王朗居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只听他低沉着声音开口道：“是……吗？”
　　不说那些人证，即便是王朗身边的大理寺卫也是一个激灵，不住四顾，惊叫道：“寺丞，他，他不见了！”
　　“王，王贤弟，别吓老哥，快些出来吧，你，你在何处？”欧阳师定睛看了牢房一眼，还真不见王朗身影，一股寒意就升了起来，忙磕磕绊绊道。
　　“哈哈哈，小把戏，我可一直站在房间里，一动都没动。”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紧接着众人便见王朗从房间的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原来，天牢为防止要犯脱逃，只在墙侧开了一个梅花形的气窗，空隙只有一巴掌大，又用铁杆加固其中，别说是人，大点的阿猫阿狗都钻不进，但众多孔洞又能保证空气的流通，不至于闷死囚犯，可谓是花了一番大心思。
　　正因为如此，这天牢里的光线也极其有限，一间牢房四角几乎都是阴影，对面“人证”之所以能看到张友良撞墙的那一幕，或许是因为有人故意想让他们看到。
　　看着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众人，王朗解释道：“若我是凶手，在墙角就可以下手，何必多此一举？而且，我听那几位狱友说，张友良一进房间就开始行为古怪，仿若中邪一般，可有其事？”
　　“不错，我等害怕，才转了房间。”
　　王朗点头：“这或许就是凶手的目的，只有躲开众人耳目，方能对其痛下杀手。”
　　欧阳师立即反应了过来，惊诧道：“言下之意，贤弟认为张友良是被人杀害的，是他杀案？！”
　　“极有可能，仵作方才已证实张友良生前受过挫伤且韧带断裂，若真是自杀，那这些伤又是如何而来，难道是大理寺行刑之故？”
　　狱丞忙摆手叫屈道：“哎呀，王笔判莫要冤枉好人，虽然天牢之内不乏用刑之事，但张友良是要随时提审的嫌犯，吾等又岂会为难于他，刑讯逼供，更是子虚乌有。”
　　“那就对了，何况一个手脚韧带断裂的人，怕是连站都站不稳，又如何去撞墙自杀？”
　　“……”众人恍然大悟，但随后就是一阵心悸，细思恐极，这事儿，莫非是见鬼了？
　　不过，随后王朗就揭晓了谜底：“呵呵，其实，这牢中嫌犯们看到的皆是某人的障眼法，凶手通过这气孔悄悄潜入，而后用秘法通知张友良装疯卖傻将身边的狱友支走，再杀之灭口，且故意伪装成其是自杀的样子，好洗脱罪名或是撇清干系。”
　　“凶手能从气孔潜入天牢？这不可能，这绝无可能！”狱丞一脸荒唐，大声否认道。
　　王朗轻笑了一声：“呵呵，人自然是不可能，但蝙蝠呢？而且还是受过秘法从小培养的嗜血蝙蝠，这就另当别论了。”
　　欧阳师一拍脑门：“我知道了，是蝙蝠道人，凶手就是他！”
　　王朗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点头道：“嗜血蝙蝠乃是妖物，远比寻常蝙蝠力气大上不少，若控制着昏迷的人体做出撞墙的举动一点也不奇怪，但毕竟不是人手，能运用灵活，这些小东西推拉之间将张友良四肢韧带弄断，也是合情合理。”
　　王朗忽然扭头对仵作道：“对了仵作，你可曾解剖张友良腹部，想必其腹中还有残存的迷魂药粉。”
　　众人闻言，齐刷刷看向了老仵作，仵作汗颜道：“这，这倒未曾剖腹检验过。”
　　欧阳师也不知哪来的底气，朝老仵作训斥道：“那你愣着作甚，还不快去呀！”
　　“哦，好，是大人。”仵作擦着冷汗跑了。
　　半柱香后，仵作带着结果回来了，果然如王朗所料，其腹中还残存有药物的碎块，分析之后，乃是由旱墨莲、合欢、黄精、首乌藤等中药混合而成的催眠之药。
　　真相当即大白，天牢中所发生的一切诡异事件，至此，也解释的通了。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蝙蝠道人为何要杀张友良灭口？他们之间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欧阳师也就这么一问，也不指望王朗能回答的上来。
　　可王朗却忽然开口了：“我推测，早在三十年前蝙蝠道人就与张友良结识了，张友良不是讲过一个故事么。”
　　“关于血槐？”
　　“正是，那血槐或许就是蝙蝠道人带来的，这就能解释为何我阴司府始终查不到有道士前去老槐村做法的记录，因为那蝙蝠道人根本就不是登记在册的道士，而是妖人。”
　　王朗又大胆推测：“而后几十年相安无事，直到蝙蝠道人犯下了大案子，这才想起老槐村还有一个旧识，长安报业多年不曾追查出蝙蝠道人的踪迹，想必也是因为张友良在替其打着掩护。”
　　“那张旭与小莲……”
　　“张友良深知蝙蝠道人有些本事，又怕连累家人，自然会支走其子，却不想其子在异地结识了一位女子，还是万中挑一的九阴之身，想要结合，自然要见父母，就这一见，便埋下了祸根。”
　　王朗继续道：“蝙蝠道人得知小莲是九阴之身，必然处心积虑想要加害，又因与张友良有几分情义，遂只能在暗地里下手，凭蝙蝠道人的手段，伪造张旭突然发疯错杀爱妻还是没问题的，之所以小莲没有手臂和内脏，我想，一半是因为蝙蝠的伤口需要掩饰，另一半是用来伪造了现场。”
　　“张友良见其子杀人分尸，为保护儿子则与蝙蝠道人合起伙来装神弄鬼，至于张旭，仅是一个被蒙在鼓中的可怜人罢了。”
　　这一番推论，相当震撼，但细细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
　　欧阳师张着嘴，半天才闭上，比划拇指道：“王贤弟，真有你的，我看此案真相与你之推论，应是八九不离十。”
　　“呵呵，只是推论，做不得数，还得劳大理寺细细追查。”
　　“嗯，应该的，只是这案子查清之后，似乎又得归到阴司府了。”欧阳师居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而后拍着王朗的肩膀道：“嘿嘿，贤弟，我大理寺如此卖力，阴司府总得表示一下吧。”
　　“行，那三十贯两清了！”王朗将脸一沉，翻着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