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阴之身

　　“在下长安阴司府笔判王朗，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公孙琉璃。”那女子恢复了一丝血色，细看之下，容颜俏丽，肤如凝脂，身材婀娜，上身是一件淡粉烟罗衫，下着杏黄百褶裙，其外还套了一件牡丹对襟半臂（外套），楚楚动人，加之受惊过后一副软弱无助的表情，更是格外令人怜爱。
　　欧阳师也靠了过来，作揖道：“在下大理寺寺丞欧阳师，见过公孙姑娘，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方才之事？你也看到了，这儿茶寮出了命案，而姑娘恰恰又是当事人之一，定是看到了真凶，还望姑娘提供破案线索。”
　　公孙琉璃忙摇起头来，眼神惊恐的回忆道：“我，我只见一群蝙蝠从二楼窗口突然飞了进来，魏公子为了护我，反被困在其中，眨眼之间，魏公子他……”
　　说着，公孙琉璃屈膝环抱缩成一团，不禁又颤抖了起来。
　　欧阳师闻言蹙眉，侧身指着正被李三带人拿白布掩盖起来的尸体道：“姓魏……可知是哪家公子？”
　　公孙琉璃也不隐瞒，望着那白布，缓缓开口道：“正是郑国公（魏征）二子魏季玉。”
　　欧阳师不禁瞥了尸体一眼，扶额道：“国公之子死于非命，这下，事情可闹大了，贤弟，看来这次我们大理寺不想管也得管了。”
　　王朗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直勾勾盯着公孙琉璃，把人家姑娘都看的不好意思了，欧阳师见此，嘴角抽了一下，一巴掌拍在王朗后背，悄声提醒道：“王贤弟，虽说公孙姑娘美貌不假，然贤弟也不能如此失礼，别老盯着人家姑娘不放。”
　　“不是，其实我是……”王朗回过神来，欲开口解释。
　　欧阳师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抢白道：“无需解释，我明白，可眼下还是办案要紧。”
　　丢下一句话后，回头就吩咐李三等一干手下道：“李三，带两人将‘魏公子’抬回大理寺禀明案情，经现场初步勘察，死者乃郑国公家中二子魏季玉，凶手可能是三年前失踪的蝙蝠妖道，对了，顺便派人通知其家属前来认人，去吧。”
　　“是，你，你，还有你，你们仨带上‘魏公子’先随我回大理寺复命。”李三麻利的指挥了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哪能轻易走出茶寮，半柱香后，大理寺、阴司府皆派人来了。
　　比起大理寺的五十人大队，阴司府就略显寒酸，仅仅来了两位。
　　一位，身壮如牛膀大腰圆，皮肤黝黑络腮胡子满面，腰间挂着一对刻着神秘符文的钢鞭，脸上，则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另一位则恰恰相反，身材消瘦却高人一头，足有二米以上，一张马脸，说不上丑，但肯定算不上英俊，背负铁棒，走路喜欢低着头。
　　就这组合，一上二楼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两人往楼道口一站，别说，十分喜感。
　　“牛大守（马如龙）见过王笔判！”两人站在道口先扫视了一圈，见靠窗边的王朗在对他们点头示意，便忙迎了过去上前见礼。
　　“我说‘牛头马面’，昨儿翘班哪去耍了？每月一发俸禄就不见人影，越来越能耐了！”王朗可没什么好脸色，上去就是一通训斥。
　　“嘿嘿，还能去哪儿，我们自然是去见孟姑娘了。”
　　王朗一怔，而后一脸古怪道：“孟紫青？不是，你们……没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两人对视一眼，慌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王朗心有余悸道：“那就好，孟丫头医术虽然高明，但下毒也不含糊，我劝你们还是少惹为妙。”
　　“呵呵，是，吾等谨记。”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不约而同又对视了一眼，心中那个苦啊。
　　其实昨日，他们可是在胡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虽然没喝孟紫青的“热情茶汤”，但依旧中了招，简直防不胜防啊，连带着刚发的俸禄也被其抢了个干净。
　　想起孟紫青，王朗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示意两人看向公孙琉璃，紧接着道：“看来要召紫青赶过来一趟，我怀疑那头的姑娘是九阴之身，蝙蝠道人蛰伏许久，这次出手定有其目的。”
　　“九阴之身！”一胖一瘦双双吃惊，目光不禁向那柔弱的女子投去。
　　王朗婆娑着下巴：“昨日，你二人不在时，我接了个人案，若推测不差，那女尸或许也是九阴之身。”
　　牛大守压低声音道：“九阴之身世间本就少有，那妖道搜集九阴之血，会有何目的？”
　　“九阴之身致阴致寒，在邪魔眼中乃是大补之物，道法中有一禁术，若我记得不差，名唤‘黄泉玄阴阵’，需拼凑齐九名九阴处子之血，一旦发动，可通鬼门，召唤阴兵，难道会是它？”
　　马如龙深锁眉头：“若真是‘黄泉玄阴阵’，那长安就要迎来一场大浩劫了。”
　　“总之，一切还只是我等猜测，待召来紫青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嗯。”牛头马面不迭点头。
　　王朗从腰间取下一个小摇铃，伸手摇了几下，只见一只白鸟扑闪着翅膀从天边降了下来，轻盈地停在了王朗肩头，发出“咕咕”的叫唤。
　　“小玉，麻烦你带个信，让紫青来趟阴司府。”王朗拿食指梳理了一下其羽毛，而后轻声吩咐道。
　　“知道，知道！”那白鸟应了一声，点了下鸟头就从那茶寮二楼破损的窗台又飞了出去。
　　这手，把身边一直关注他们的欧阳师羡慕的不行，忍不住凑上来：“嘿嘿，我们大理寺要是有这么灵性的鸽子就好了。”
　　“小玉可不是鸽子。”王朗随口说了一句。
　　“那，难道这鸟……”欧阳师一个激灵，脑补了很多鬼怪之说，难道这鸟成精了？
　　“它就是只受过训练的白鹦鹉而已。”
　　“呃……”欧阳师一脸无语，果然，阴司府的人都很讨厌。
　　长安西市。
　　一间不起眼的药铺后院忽然降下了一只白鹦鹉，鹦鹉灵动的双眼看着底下正在捣药的青衣女子转了半天，才开口道：“主人，有信，主人，有信。”
　　青衣女子手中药杵一顿，循声抬头，只见鹦鹉落在药架之上，正歪着头看着自己，不由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