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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湖剑夫子 / 第一章 仵作行人

第一章 仵作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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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鱼露白肚,名为溧阳的镇子,十分寂静,宛如一头还未苏醒的炙角龙龟,匍匐在地。
  镇子最东边那条巷道最深处,有栋泥土堆砌的屋子,门窗摇曳,屋顶破陋,寒风尽数倒灌入屋内,本就不怎么暖和的屋子,连仅剩下的一丝暖和气也都消逝不见,而屋内正在梳洗的少年却对此习以为常。
  少年姓陈,名玖凉,爹娘早些年逝去。一身穿过好几年的粗制棉衣,有些遮不住风寒了,想着过些日子,拿到了今年的俸禄后,计划着买上一身新棉衣,不然这个寒冬,有些难熬啊。
  梳洗好后,坐在门槛上,双手拢在袖子内,望着天边潮红的朝霞,回忆着爹娘刚死去的日子。那时过的远不及今日,靠着爹娘留下来的两只手都能掰疵清楚的铜钱,过了一段孤魂野鬼。后来镇子上的仵作行人里面的团头老张头,拉了自己一把,带着一起在衙门讨口饭吃,每年也能拿到三四两工食银。
  衙门每当有命尸案时,都会需要检查尸体,而检查尸体又是件极为辛苦的差事,寒冬时还好,尸体可以存放许久,酷夏时就不行了,放上半天的尸体就会微微发臭,有时因为一些其它小事,耽搁许久,那些尸体就会腐烂长虫。因此官府想了些办法,便找了那些低层贱民来做此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仵作行人也不再只是广泛与收纳贱民,也会收取一些吃不上饭的苦难人,只要给钱,那些难民啥都会做。
  可仵作行人早就与贱民关联在一起,从而导致人人见到仵作行人都会误认为是贱民,也变成人人唾弃的勾当。
  街坊邻居听说陈玖凉做了仵作后,便自然而然的将其疏远,不仅在背后偷偷议论,有时还会有一两位恶毒妇人,专门拐道路过陈玖凉家门,朝着院子内吐口水,丢烂菜叶,臭鸡蛋啥的。
  陈玖凉对此也全然不在乎,别人做别人的,跟自己有啥关系,难道把对方用麻袋套起来,拉到暗巷里揍一顿?可最后呢,不还是会有人专门拐来丢菜叶,吐口水。
  这样的事,最开始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
  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接受。反倒希望那些妇人多丢着烂菜叶,只要把烂掉的部分处理掉,剩下的煮一煮,还能填饱肚子的。
  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间,老张头差不多该起床了,陈玖凉锁好门窗,朝着镇子西边一路小跑过来。
  老张头住的位置在镇子最西边,住的屋子稍微繁华一些,是石砖堆砌起来的,与陈玖凉住的泥土屋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毕竟老张头做过几十年的团头,手里总会有些银子,住在石砖房里,也能说得过去。
  不一会儿,陈玖凉便来到老张头家前,微微喘着气,这段距离,跑起来还是有些吃力,毕竟这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日常苛刻,导致身体需要的营养跟不上,身子有些消瘦。
  站在门前,听着里屋内的声响,瞬间明了,老张头还需要一会,习惯性的走到一旁,蹲在往常蹲的地方,透过那两道深深的脚印,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孤寂。
  好像很久以前,陈玖凉就适应了等人的习惯。
  不过那两道深壑旁,有个小木墩,听老张头说,这是专门放在这的,说是给自己等人时坐的。心里明白这是老张头的一片好心,但自己却不舍得,害怕屁股上的灰,弄脏了小木墩。老张头见后,实在有些无奈,咋会有这样的榆木娃子。
  里屋内的声音微微减弱,少许,老张头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薯,兜里还揣了一个,边吃边走出门,瞧见蹲在门口边上的陈玖凉,微笑的说道:“嗯?陈娃子来了,来来来,这个红薯你拿着吃,打过霜的红薯,甜得勒。”
  说着把揣在兜里的红薯拿了出来,往陈玖凉怀里塞着。
  或许是刚从锅里拿出来的,红薯还有这烫手,陈玖凉双手握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红薯,推迟的说道:“张爷爷,不用,我在家吃过了。”
  老张头直接把红薯丢在陈玖凉怀里,不管事的朝着衙门走去,“我还不晓得你?别不好意思,拿着吃吧,天冷了,吃点热乎劲儿,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干活好利索。”
  陈玖凉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暖,知道自己拗不过老张头,只好把那块红薯揣进兜里,起身小跑起来。
  衙门有专门摆放尸体的屋子,叫做尸房。
  常年积郁死人尸体,从而导致尸房内阴气极重,很少有衙门官爷前来寻探,外加这会正值冬季,屋子格外-阴冷。
  双手合拢,放在嘴边,轻哈两口气,用嘴里呼出的热气,缓解一下手冷,又或者是驱散尸房内的阴寒。
  天气寒冷,镇子上另外两位仵作,并未随着老张头一起到衙门来验这批尸体,想来是呆在镇子赌场内,那两位喜爱赌,每当挣到几两工食银都会去赌场赌两把,希望能手来运转,赢上一把大钱,有了这些大钱后,买上一栋大宅,每天过着幸福安康的幸福日子,以后也不用每天跑去尸房里处理尸体。
  像这种人的想法,陈玖凉有些不理解,明明花在赌桌上的银子,就足够吃喝不愁,甚至还能余些闲钱,隔三差五吃上肉。可为何要舍弃这样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去赌桌上赌两把,把好不容易挣到的银子,全都输了出去。然后每天过着饿得皮包骨头的苦日子,这就很让人不理解。
  可不理解又能如何,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贫苦,哪还有闲心管别人闲事。
  老张头打个寒颤说道:“陈娃子,赶快验尸吧,验完了早些回去,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冷了。”
  “好。”
  说完,轻声蹑步来到一具尸体旁,尸体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值些钱,质地柔软,摸起来很舒服,用的布料一定是上等的,或许就是老张头说的丝绸或者蚕丝。
  这种上等布料,听说只有贵族人家才能穿,反正在溧阳镇是从没见过谁穿过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
  不像自己穿的麻布做成的棉衣,新衣服还会隔身子,有时还会将皮肤磨破。
  就算穿的再名贵又能如何,不还是落得个横尸他乡,死不瞑目。
  尸体胸口处像是被什么抓破的,伤口四周粘满了鲜血,因寒冬的原因,粘有血液的地方,结成血冰块,硬邦邦的。
  陈玖凉不在纠结尸体的死因是什么,反正到时准确记录就行。
  随后伸出手在尸体身上摸索着。
  这叫做摸尸,像这种送到尸房来的尸体,一般都会被衙门官爷摸过遍,很少会有遗漏之物,但凡事都有例外,总会摸见一两块碎银或者值钱之物,转手一卖,也是一些财富。
  若是运气足够好,说不定会摸到好几十两碎银,这样过冬钱都有了,还能稍微改善一下生活。再不是把破陋的屋子修一修,这也是为啥陈玖凉愿意干这行的原因,来钱快,而且稀缺人力。
  理想总要有的不是,就像另外两位仵作一样,总会有那么两天,不是么。
  老张头边摸边嘀咕着:“奇了怪了,看着尸体身上的衣裳,这布料一看就不便宜,这些值钱玩意,w官爷咋不脱下来呢?”
  陈玖凉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衙门官爷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自己和张爷爷都能看出来尸体身上的布料值钱,那些官爷咋可能看不出呢?
  管他呢,好不容易遇上一次好运气,咋说也要多挣些银子。
  利利索索的扒下尸体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副坚实的躯体,肌肉线条流畅自然,能从中感到蕴含着强大之力,只是具有这样实力的人,怎会被人杀死呢?
  又一个疑问浮上心头,思索半天,毫无答案,摇了摇头,不在思考这些问题。与其想些不着杆子的事情,还不如多拔两件衣服。
  眼前这具尸体除了衣服值些钱之外,再无其它值钱之物。
  转身接下摸索第二具尸体,还是一样情况,同样的死因,同样的抓痕,还有同样的布料。
  尸体上除了这些衣物之外,再无其他任何特殊物件,就仿佛被摸过一遍。
  难道是官爷?
  可既然摸过了,为何这些衣服没有拿走,看不中,还是其它原因?
  心中有些烦闷,这些尸体各种突露着古怪,陈玖凉有些不想继续摸这些尸体了,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只要跟这些尸体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陈玖凉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凭借着独自一人生活这些年,只要遇上不懂的问题,就会一直絮绕心头,挥之不去,直到弄明白为止。
  思索中余光瞥见老张头埋头苦干,一具一具的拔着尸体,两耳不问耳边事的样子。
  叹息一声,拍了拍脸颊,管他呢,只管摸索便是,就算有其它原因,也不管我事。
  第三具尸体明显与之前两具有些不一样,身上的衣物布质明显好于其它几具尸体,除却不一样的衣物外,腰间还悬挂着一块令牌,将其摘下,握在手里端详着。
  令牌是木制的,入手不算太过沉着,应该值不了几个钱,但形状雕巧,瞧着让人喜欢,卖个几十钱也是可以的。
  翻过另一面,写着“驱魔司”三个大字,但陈玖凉却一个字都认不得。
  挠了挠头,露出些许尴尬。
  自从爹娘生下自己后,从未正经学过认字,刚刚懂事的时候,爹娘就死去,独自一人艰苦的活在世上。每天连吃饭都成问题,怎会还有心思去考虑读书认字呢。
  虽然生活艰苦,但是对读书还是充满了憧憬的,谁个不想做那读文嚼字的小夫子,摇头晃脑的,一看就有学问。
  不过上面的几个大字虽然不认识,但是只有这具尸体才有这一块,想来意义不凡,迅速揣进怀里,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扒着衣服。
  拔下衣服时,在怀中还发现一个小袋子,表面并没有多华丽,只是一种灰黑色的布制作而成,让人看上一眼,便能觉得这不是值钱玩意。
  陈玖凉是何许人也,咋说干仵作也有好些年头了,能跟这种特殊尸体放在一起的物品,怎可是凡物。
  就算是再普通不过,也先收起来,正好可以拿来装一些种子啥的。
  一旁的老张头笑了笑,陈娃子走运了啊,这趟来的值得,起码这个冬天不用愁吃喝。
  按照心中的估计,这趟能挣上个好几十两碎银。
  真是人逢喜事多,赚钱不用愁啊。
  随后埋头忙碌的扒拉着自己身边的尸体。
  这趟差事并不是多累人,尸体并没有多少,十几具而已,摸起来还是很快的。
  陈玖凉和老张头两人,一人抱着一大包衣物朝着老张头家里跑去,要先把这些值钱玩意藏起来,之后再向衙门官爷汇报尸体死因,做完这之后,这份工作算是正式完成了。
  汇报完毕后,并没有直接回到那破陋小屋,而是随着老张头回到他家,一起分摊这次收获,这是仵作自始以来的规矩,摸来的值钱玩意,毫不私藏的拿出来,然后团头公平划分。
  陈玖凉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可,毕竟自己入这一行,还是老张头带着一起干的,不然的话,早就死在那年冬天。
  两人毫不保留的全部拿出,或许是两人关系莫腻的原因,老张头并未做那私贪小人。
  老张头首先指着那块令牌和那个小袋子,小声说着:“这两物我看不懂,不明其价值何许,但是能跟这些尸放在一起,并只有独一份,说明价值可观。这两物你拿回去吧,我就不收你了,本就是你摸来的。”
  陈玖凉推卸说着:“张爷爷,这样不好。”
  “没啥不好,听我的,这些衣服我多拿两件,就当抵消那两物了,别推辞了。衣服我一会儿拿去卖,卖了碎银我再给你。”
  “谢谢张爷爷。”
  “谢啥,你先在我屋呆会,我这有火炉,暖和些。”
  说完,便马不停歇的往外走去,迎着寒风,消失在黑夜之中。
  衙门尸房,十几具光秃秃的尸体整齐摆放在一起,旁边站着许多人,尤为中间那三人最引人注目,一身华丽衣衫,看起来极为尊贵,其余便是衙门官爷在旁边低声附和着。
  若是陈玖凉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三人身上所穿之物,不就是摸索第三具尸体身上的衣物嘛,一摸一样的,还有腰间那块令牌。
  看到这些后,说不定絮绕心头的那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三人之中年龄最长的,也是最中间的那位老人,皱着眉头问道:“尸体谁动过?”
  县衙老爷弓着身子附和着:“仵作动过,毕竟他们是专门干这个的。”
  老人继续问道:“他们住在哪里?”
  “团头就住在镇子西头,他知道每个仵作具体位置。”
  随后那三人走出尸房并离开衙门,消失在黑夜中。
  “老爷,他们是谁啊?”,其中一位小兵问着。
  衙门老爷在那三人走后,身子直立起来,看着离去的三人背影,惆怅一声说着:“朝廷来的,官老爷,得罪不起。你们别多问了,今天的事,都装作不知道。”
  摆了摆手,“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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