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买电池

　　新元1050年，地下城Z区
　　咚咚的机械轰鸣声振聋发聩，一车车绯红的晶矿石沿着地轨的矿车被输送出去，即将为这座城市提供赖以生存的能源。
　　年仅十五岁的石昊光着膀子吃力的搬起一块儿五十多斤重的晶石，想要放进身旁的矿车内，但是手心的汗水使得晶石的表面更加的光滑，“噗通”一声，晶石重重的摔在地上分为两半。
　　“啪”的一声鞭响，石昊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一条鲜红的血引立刻浮现出来。
　　一位手中拿着皮鞭的壮汉骂骂咧咧道：“再不小心，我一鞭子抽死你。”
　　这样的事情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在发生，石昊连头都没回，强忍着剧痛弯下腰想要将地上的晶石重新捡起来。
　　就在他刚刚弯腰的一刻，整个矿洞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啊，地震啦！”
　　所有的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疯了一般向着矿洞口跑去。
　　震动越发的剧烈，无数的岩石碎块从矿顶落下。
　　在这样狭窄、密闭的矿洞内，地震是致命的，蜂拥的人群也是致命的、
　　有的人被落下的岩石砸伤，甚至有的被砸死。
　　有的人被地上的岩石，或者被已经躺在地上的工友的身体绊倒，紧接着被后面的人群所踩踏。
　　石昊也在拼命的向洞口奔跑，在这样的危机情况下，求生是人的本能，他当然也不例外。
　　就在离洞口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时，突然从矿顶落下一块儿巨大的岩石。
　　“咚”的一声巨响，重重的砸在离石昊只有几米远的一台切割岩石的机器上。
　　紧接着“嗖”的一道破空之声，切割机上的锯片直接扎进了岩壁之中，石昊只觉得身上好像少了些什么，扭头一看自己的左臂已经落在了脚下。
　　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鲜血如柱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石昊猛然的惊醒，直接坐了起来，浑身上下几乎全被汗水所浸湿。
　　一场噩梦，三年的一场遭遇让他失去了一只胳膊，从而换上了机械的手臂。
　　三年了，自己还是经常的被这场噩梦所惊醒。
　　摸了摸冰冷的机械手臂，石昊又躺了下去。
　　“老大，你又做噩梦了！”被石昊的尖叫声惊醒的路小雨关心的问道。
　　他比石昊小一岁，三年前将断臂的石昊救回，同样都是无父无母，从此二人便相依为命，形影不离，一起在地下城Z区的矿洞内靠着挖矿生活。
　　石昊轻轻的“嗯”了一句，不再做声，自己的情绪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来劲，不想做过多的言语。
　　“老大，咱们明天去市区的时候到聚味斋吃点好吃的吧！”
　　“你就知道吃，明天我是去买电池！”
　　今天在矿上工作的时候，石昊就觉得机械手臂已经出现疲软打滑的现象，这明显就是电池电力不足的征兆，而像他们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一但出现问题，轻则义肢尽毁，重则可能危及生命，毕竟肉体凡胎哪经得住这动辄上百斤，甚至数百斤坚硬的晶矿石。
　　所以决定明天抽出半天的时间去市区内旧货市场找蔡老板换一节新的电池。
　　第二日
　　石昊和路小雨二人结束了上午的工作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匆匆赶往通向市区的车站。
　　矿区一般都位于地下城市区的边缘位置，离市区还有不小的距离，不过乘坐超导磁悬浮列车，也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来到车站，却见是排起了长队，一般情况下像这种人较少的市区边缘不应该会有这么多人才对。
　　经过询问，原来是正好赶上这周的例行维修，二人只得买了票排队等着。
　　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随着车站内“嗡嗡”声的响起，二人才随着拥挤的人群乘坐上这般开往市区的列车。
　　忙里偷闲的短暂时光，总能洗去一天的疲惫，此时二人的心情是愉悦的。说笑间，列车便以到站。
　　从车站出来，二人径直朝二手旧货市场走去，像他俩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全新的东西都太过于奢侈，虽说是二手的旧货市场，对石昊和路小雨来说也有着不少的宝贝，淘换的东西要比矿区的东西好很多倍。就连石昊赖以生存的机械手臂和神经芯片，当时就是在这里淘换的。
　　刚到市场门口，路小雨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东张西望。
　　石昊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瞅啥呢？”
　　“听工友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聚味斋，那的烤鸭啊，太他娘的香了，应该就在这附近，反正咱们回去也赶不上吃饭了，一会儿买完电池，咱俩去那搓一顿。”
　　“馋死你吧”石昊笑骂道。
　　“那，那，就在哪。”路小雨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顺着路小雨手指的方向，一座装修豪华的饭店格外的显眼，高大的门店颇具几分威严，鎏金匾额上“聚味斋”三个大字更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之色，相传这三个字是一位以食入道的修行者为其题的，不愧为开遍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饭店。
　　修行者对于他们这些在地下城中挣扎求存的人来说，乃是神人一般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老大，你自己去买电池吧，我先去那给咱哥俩占个地儿！你买完后直接过来找我啊！”说罢，头也不回满脸馋相的奔向聚味斋。
　　市区的旧货市场规模很大，店面罗列，一间挨着一间。
　　里面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生活所需的衣食住行，工作中的各种机械，甚至还有战斗用的各种武器，称得上是鱼龙混杂。
　　在一间牌匾上刻着“二”的店门前，石昊停了下来，店老板和店名一样，很有性格。
　　可能老板觉得这样有性格的名字更容易招揽顾客，又或者仅仅是一个“二手货”的意思，就如同这旧货市场的名字。
　　店面不大，里外都摆满了各种工具和机械义肢及其一些乱七八糟相关的零件，几乎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抬头看看了牌匾，心中不免有些发酸，三年前，自己拖着断臂来到这里，正是在这家店里安装了机械手臂，才能在这残酷的地下城中生存下来。自己也和这家店的老板成为了朋友，老板对自己很照顾，虽然平时也不怎么交往，但彼此之间也建立起了信任。
　　久而久之这里似乎也成了他可以栖息的港湾，在这残酷的地下城中少有的一处可以感觉到温暖的地方。
　　走进店里，一位发梢微白的中年男子正带着显微眼睛正在全神灌注摆弄着手中的零件。
　　生怕打扰到人家，石昊轻声喊道：“蔡老板！”
　　埋着脑袋的蔡老板抬起头来，眼眶上凸起的微型显微镜开起来颇为搞笑，一看是石昊，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笑脸相迎道：“呦，原来是小昊哥来了，快座，快座。”
　　被他这么一叫，石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蔡老板，你别一口一个小哥的，我这小小年纪的，可是受不起。”
　　闻言，蔡老板哈哈大笑：“大男子汉，怎么跟个小娘们似的，俺这叫礼多人不怪。”
　　故意做了一个干呕状，石昊笑着说道：“不扯了，你这有好用的电池没！我这手臂需要换一块新的电池！”
　　蔡老板起身来到石昊身旁，拽着他的胳膊，眯着眼睛瞧了瞧说道：“你这破电池是路边捡的吧！一块电池的寿命也就一年，你上次来的时候就该换了，你死活不肯换。”
　　“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能用么，后来就懒得跑了，就在矿区那买了一块！”
　　“你小子就是抠门，看吧，便宜没好货，也不对啊，我给你的价格已经很便宜了啊！”
　　石昊哪里会不知道，其实自己在矿区买的这块儿电池比在他这买的还要贵一些，他心里清楚，蔡老板这是看他可怜做的赔本买卖，感激归感激，一向要强的他哪里受的了这种恩惠。
　　“试试这块，新搞得货源，比原来的容量大一倍，用两年不是问题。价格和之前的一样。”说罢便扔给石昊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方形电池，略显严肃的说道：“以后缺什么都到我这里，怕我赚你钱还是怎么的！”
　　接过电池，石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觉眼圈有点湿润，低头“嗯”了一声。
　　电池和机械手臂十分的契合，感觉比以往更有劲了，活动了活动，心中甚是喜欢。
　　突然，桌子上一个冒着蓝光的圆形物体吸引了石昊的注意，正是刚来的时候蔡老板手里摆弄的玩意。
　　整个物体呈圆锥形，体积与核桃大小差不多，钛合金的外盒，中心位置一道小拇指粗细的蓝色光带飞速的运转，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在桌子上的一堆杂物中格外显眼。
　　石昊目不转睛的盯着。
　　蔡老板见状拿起小物件，在石昊面前晃了晃，神秘兮兮的说道：“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
　　石昊晃了晃脑袋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蔡老板的挑逗意味十足。
　　“爱说不说”石昊嘴上虽然不客气，但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小物件。
　　“这可是个好东西，虽说也谈不上多稀有，却也是十分少见。”一边说着一边把小物件递给了石昊。
　　接过小东西仔细的观察了半天，石昊疑惑的问道：“这东西干什么用的，看着挺屌的样子。”
　　“屌？何止屌啊，这东西其实也是一种电池，不过可不是一般的电池，这是一个拥有独立反应炉的高能电池！”
　　“高能电池？我的机械臂能用吗？”一听是电池，石昊瞬间来了兴趣，毕竟好的电池这玩意对于像他这样装有机械义肢的人来说，是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的。
　　“应该能用，我对这东西也是一知半解。如果你的机械臂能按上这种高能电池，估计100年也不需要再更换电池了。”
　　“什么？100年!”石昊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对手中的这个小物件更是爱不释手，随即又问道：“这东西圆乎乎的，我的电池槽是方形的啊，这也塞不进去啊！”
　　蔡老板一巴掌拍在了石昊的脑瓜上：“你是不是傻？就是普通的电池也有圆形的，有转换器啊，我刚试过了，这玩意也能用。”说罢便拿了一个转换器递给了石昊.然后却遗憾的说：“可惜，这个超能电池是个坏的。前几天收了一套残破的机甲，里面发现了这东西，不过很可惜，经过我的研究，这个超能电池的核心反应炉遭到了破坏，已经不运转了。再过两天你看到的这蓝光也消失了！彻底成一块废铁！”
　　“能修吗？”石昊眼中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你太瞧得起我了，这种技术只有少数的几个大集团才掌握了。”
　　“这东西能买到么？”虽然听到蔡老板说这东西基本成为了一块废铁，不过石昊还是意犹未尽的问道。
　　“正经市场上肯定买不到，不过嘛！”
　　“什么叫正经市场，还有不正经的市场吗？”石昊追问道。
　　“有，黑市的地下拍卖行偶会会有这种东西。”
　　“地下拍卖行？”黑市他倒是听说过，是一些禁止在市面上销售，或者一些很紧俏的的东西等等销售的地方，不过这地下拍卖行倒是闻所未闻。
　　摆了摆手，蔡老板扒拉着眼镜说道：“别问了，问了你也买不起啊，别说你…就是放眼整个Z市，能买的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那么贵么？”想了想自己每天50卡特币的收入，石昊直摇脑袋，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倒地多少钱啊。”
　　卡特币是一种地下城通用的一种虚拟货币，用于平时的生活开销，每日的薪酬都是按当日的工作量自动结算，在下班的时候汇付到消费卡内。
　　“多少钱不好说，拍卖行那的规矩就是价高者得，之前有一次拍卖的这个东西好像拍了…”蔡老板假装思索的样子实则是在吊石昊胃口。
　　“多少钱啊！”
　　“500万卡特币！”伸出一个巴掌，蔡老板一脸肯定的说道，眼角的余光还偷瞄着石昊，似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石昊吃惊失态的样子。
　　嘴巴一撇，石昊不屑的说道：“切，这玩意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说罢，随手把坏了的高能电池扔在了桌子上，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差点没喷出来，蔡老板笑骂道：“你小子真能装，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哦！哈哈”
　　两人聊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和蔡老板做了道别，准备离开。
　　临行前，蔡老板还特意交代了最近这里来了一伙儿小混混，让他俩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