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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唐人街医生 / 003. 索隆和利弗莫尔

003. 索隆和利弗莫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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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前1892年11月19日,星期六···
  索隆·蒙特尔是蒂托·蒙特尔的儿子,他父亲入院之后,医院就通知了他。
  那天,他本来是很开心的。他在一家证券公司营业部工作三年了,虽然还只是一个小伙计,但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和消息渠道。周六上午,他得到了一个消息,有个大佬正在悄悄买入“柏林顿”公司的股票,这个股票要涨了。
  这时的美国,周六股市还是在交易的。三年前,芝加哥工人大罢工,才刚刚为大多数工人争取到了八小时工作制,而波士顿的很多行业,甚至连这个福利都还没有享受到,很多工厂的工作时间仍然需要十个小时,往往还要加班。看在上帝的份上,资本家们还是给了工人周日做礼拜的时间,但是双休日这种制度,要等到1908年才开始有个例出现,真正立法支持双休日,就要等到1940年了。
  索隆想在今天买入这只股票,可是手上没有钱,于是想到了自己在公司的同事兼好友本杰明·利弗莫尔。
  中午吃饭的时候,索隆坐到了利弗莫尔的身边,问道:“你带钱了么?”
  “什么事情?”利弗莫尔心里盘算着,这是要向自己借钱么?
  “嘿,”索隆回答,“我得到了一点柏林顿公司的好消息,呱呱叫的。要是能找到人和我凑个份子,我打算炒一把。”
  “炒一把?”利弗莫尔心里有点疑惑,这年头炒股票的人非富即贵,没有几千美金,玩不了股票。要是有这么多钱,那就差不多可以买辆马车,雇一个穿戴光鲜的马车夫了。
  “只要5美元就可以炒股”,索隆·蒙特尔洋洋得意地提示,“对赌行!”
  利弗莫尔想起来了,所谓“对赌行”,其实严格意义上说算不上是炒股,而是一种赌博。在这些对赌行里,花一元钱就可以买十元钱甚至二十元钱的股票,但却并不把投资者的钱放到交易所进行真实交易,而是和投资者对赌。只要股价稍有风吹草动,跌个百分之五百分之十,就能把投资者洗劫一空。
  索隆·蒙特尔故作神秘地看着利弗莫尔,等待他请教详情。但是他对利弗莫尔显然还不够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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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杰明·利弗莫尔今年才十八岁,在另一个时空里的,有一位叫杰西·利弗莫尔的美国股神,他比对方要大了三岁,但在股票交易的天赋和能力方面,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证券公司用一种定制的电报设备传递价格信息,叫做报价机。他的工作就是让一位客户坐在报价机旁,大声读出从纽约传递过来的最新价格,而他负责把这些数据抄录到黑板上。利弗莫尔是个极聪慧的人,不论客户读得多快,他从来不会漏掉,工作以来,他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不单如此,利弗莫尔的脑子里,还有余暇去揣摩这些数字。对现在的利弗莫尔而言,股票是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对他来说,数字就是数字,数字总是变来变去,这还真是一件蛮好玩的事情。时间长了,利弗莫尔感觉,这些数字的变化,似乎总能找到一些规律,于是他拿了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和预测这些变化。到现在为止,这个小游戏他已经持续好几年了,每天干完活,他都会记下自己需要的数字,当发现它符合之前的某些股票异动的特征时,就记录自己的预测,接下来几天看看股价的变化能否如自己所料。最近,利弗莫尔的胜率已经相当高了。
  《股市大作手回忆录》里写过利弗莫尔的观点:“华尔街没有新事物,因为投机象山岳一样古老。股市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以前发生过,以后也还会再次发生”,利弗莫尔终其一生都是这么认为的。股市消息千千万,无非是利空还是利好而已,利弗莫尔的看家本领,就是牢牢记住当这些消息对情绪产生冲击时,股市行情的变化。他总能够迅速想起,类似的股价波动,过去曾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以及它们是怎么样发生的。
  在另一个时空里,利弗莫尔是趋势交易的鼻祖。《股市大作手回忆录》和《股市大作手操盘术》是趋势交易者的圣经,豆瓣评分都是9.2分,是常年霸榜的存在。在利弗莫尔生活的时代,概率学、博弈论和社会心理学等学科体系都还没有建立,他以天赋的直觉把握了股市的波动,成为了一代股神。
  对于利弗莫尔来说,索隆的消息具体内容是什么,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既然索隆·蒙特尔能知道这个消息,那这条消息就一定已经漏得和筛子一样了,如果消息是真的,可以是见利好出货,如果消息是假的,也可以是游资借力拉升,一切还是趋势说了算。利弗莫尔在脑中快速翻阅着“柏林顿”的历史股价,发现索隆这小子说得没错,柏林顿最近的股价走势和它以前上涨前的走势完全符合,不知不觉间,他自己心里也浮现出来了“一定会继续涨”这样的判断。
  “你还需要多少钱?”利弗莫尔问。
  “我自己有三美元,还需要二美元”,索隆再次强调,“我们可以赚一倍”。
  利弗莫尔现在也还只是一个小抄写员,对于他来说,这显然也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两人三口两口吃完盘子里的土豆,一路小跑赶到了邻近的一家对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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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对赌行门面颇大,午饭时间,里面差不多仍有一百多个客户,有日耳曼人,有爱尔兰人,有犹太人,有墨西哥人,甚至还有几个黑人和亚洲人。这里或许是整个波士顿最没有种族歧视的地方了吧,利弗莫尔有点恶意地想着。
  这些人目不转睛地顶着墙上高高挂着的一长排黑板,和利弗莫尔工作的营业部差不多,两个报价员大声地报着从纽约传来的价格,黑板前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书童,正飞快地把价格抄到黑板上。
  索隆在这家店里是开过户的,他熟练把两个人凑起来的五元钱交进柜台入了账。
  黑板和台阶前有一长溜的柜台,把对赌行的员工和客户隔开。五个柜员,有两个在办理业务,另外三个正闲坐着。对赌行杠杆这么高,多等一分钟都有爆仓的风险,要是午饭时间都还要排队,那这些客户肯定是要换地方了。
  “柏林顿”公司现在的股价是八十九美元,按规矩,五美元开十倍的杠杆,仍然不够买一股的,但索隆是这家对赌行的老主顾,在这里输了不少钱,所以只要他要求,对赌行就会给他开二十倍的杠杆。
  利弗莫尔盯着“柏林顿”股票的价格变化,试图找到一个最好的买入点,但索隆显然并没有想过要征求他的意见,径直去柜台买入了一股。也就是说,虽然索隆和利弗莫尔两个人都判断股票会涨,但是现在,只要“柏林顿”在上涨之前来一波小幅回调,跌个5%,他们就会爆仓。
  利弗莫尔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一定会涨,况且,只是2美元而已,也就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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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公司,工作的关系,他们仍然能够随时看到股价,“柏林顿”已经开始涨起来了,然而索隆并没有能够高兴太久,因为他得到通知,自己的父亲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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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他们卖出变现,索隆赚了4.68元,加上本金,他手上有7.68元了,然而和父亲的药费相比,这笔钱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幸好,这个时代美国医院的基本医疗都是免费的,他父亲的病情又是安吉洛重点关注的,一分钱也没有向他要。但这样一来,他自然也无法向医院要求更好的治疗条件了。
  不过,要是没有利弗莫尔的2美元投资,他连这些钱也赚不到,所以他还是决定表示一下感激。
  “今天午饭我请客,”索隆对利弗莫尔说,“我们一起去吃德克萨斯州最有名的特产:德州扒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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