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有超能力?

　　宿舍阳台上，苏凡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心中一直敬畏有加的老父亲，竟会对自己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语？
　　这让他不免有些愤然：“老爸，就算我不是你们的亲儿子，也不用这样人身攻击吧？”
　　听到他的质问，苏父赶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不像个人！”
　　苏凡：“？？？”
　　苏父：“嗐！我是说啊，你至少不像个普通人！”
　　“点解？”苏凡眉头一皱。
　　“你想啊，你若是个普通人，当年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可能在格聂之眼那么残酷的环境中存活下来？怎么可能等得到我跟你妈赶到那儿？”
　　听其说的认真，苏凡讶道：“照您这么说，您刚才的故事……不是编的？”
　　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头的音调瞬间飙到了HighC：“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给你编故事？！”
　　苏凡沉默。
　　这也不能怪他啊，实在是今天离谱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搞得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了。
　　仿佛是猜到了他的内心活动，苏父打开了回忆的卷帘门：
　　“你还记得陈阿姨家的牛牛吗？当年小学跟你一个班的。”
　　苏凡略作回忆，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个三层下巴小胖子的模样：“记得啊，怎么了？”
　　“你小学那会儿，有一次他抢了你的零食，然后跑着跑着掉沟里的事，你还有印象么？”
　　嗐！还真别说，这事儿啊，苏凡还当真有些印象。
　　因为从小到大，父母就没给自己买过几次零食！
　　那次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在家求了老妈半天，好不容易才要到几块钱零钱，在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包辣条解馋。
　　可谁曾想，刚走出小卖部的大门，牛牛就突然冲了过来，劈手夺过他的辣条拔腿就跑，把他给气的啊！
　　当然，牛牛最后的下场也比较倒霉，跑出去还没几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成功进化成“小水牛”，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了。
　　但可气的是，牛牛在老师面前居然一口咬定是自己把他推沟里的！
　　天可怜见，当时他离牛牛有十多米远，怎么可能推得到他？
　　再说了，以牛牛那吨位，自己就算真推也不一定能推得动啊！
　　可惜，老师根本就没有采信他的说法，直接一个电话将苏凡的爸妈叫到了学校。
　　老爸老妈自是将他狠狠批了一通不说，回家后，还让他好好“享受”了一番升级版的男女混合双打。
　　因此，这件事，也就成了苏凡幼时记忆中的第一桩“冤假错案”。
　　不过，老爸现在提起这事儿有何用意？
　　准备为他“翻案”了？
　　苏凡不免有些疑惑。
　　但，这个疑惑，苏父没有为他解答，而是又翻出了另外几桩旧事。
　　“你上初中那会儿，有一次体育课跟同学在球场打球，隔壁高中部的学生过来想要强占球场，结果对方手里的篮球突然爆炸，这事你还记得吧？”
　　“高中的时候，你们数学老师晚自习故意拖堂，结果整块黑板突然裂开，这事你总不会忘了吧？”
　　“还有你大一的时候……”
　　苏父在电话中说了很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苏凡记忆中印象比较深刻的陈年往事。
　　这不禁让他有些挠头，老爸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难不成他想说，当年牛牛是我推倒的？篮球是我戳炸的？黑板是我掰裂的？
　　这根本不可能嘛！
　　他这边刚“宣判”自己无罪，谁料，转眼就被老爸直接打脸：“其实，这些事都和你有关。”
　　听了这话，苏凡可谓是毫无脾气，甚至有些想笑。
　　“老爸，您可别逗了，这些事我都记得很清楚，事发当时我可什么都没做。”
　　“哦？你确定？”苏父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苏凡则斩钉截铁道：“当然！”
　　“你当时就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没有激动？”
　　“这……”
　　苏凡有些不明就里：这些事跟我生不生气、激不激动有什么关系？
　　此时，电话那头，苏父突然深深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卖关子。
　　“其实，当年把你抱回家后不久，我们就发现了你身上的特别之处。
　　“你可能不知道，那会儿你肚子饿了想喝奶的时候，或者你尿床了不舒服的时候，家里都跟地震了似的，锅碗瓢盆叮当作响，灯泡都炸了好几个，把我跟你妈累够呛……”
　　电话里，老爸还在那儿絮絮叨叨，苏凡却已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本能地不太相信这种违背常识的事，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
　　他思前想后，忍不住颤声问道：“老爸，你是说……我有超能力？”
　　“超不超能力的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只要你一激动吧，身边的东西就跟着遭殃，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们才会对你管束这么严，就是怕你出去后一不小心伤到别人，闯下大祸啊！”
　　忆及往事，苏父显得唏嘘不已。
　　苏凡却猛地一愣，脑海中似有电光闪过，他连忙回头往阳台外面看去。
　　此时已近黄昏，天光渐暗，校园内的路灯已然纷纷亮起。
　　除了——最靠近他们宿舍的这几盏！
　　望着这几盏熄灭的路灯，苏凡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当然不会忘记，先前第一次听到老妈说，自己不是他们亲生儿子的时候，他曾情绪激动到大吼出声！
　　他也依稀记得，在他大吼之后，这几盏路灯好像闪烁了几下。
　　难道……真是被自己给弄坏了？
　　还有当年掉进水沟的牛牛、爆炸的篮球、裂开的黑板……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自己做的？
　　一时间，苏凡心绪复杂，既有可能身怀超能力的激动，也有对父母这么多年生活不易的感喟。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爸，既然我这么危险和麻烦，当年你跟老妈为什么不把我送出去？”
　　电话那头，苏父的嗓门再度吊高了八度：“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年我跟你妈既然决定收养你，就是拿你当亲儿子看，做父母的哪有把自己孩子送人的道理！”
　　听到老爸粗暴但真挚的话语，苏凡的鼻头有些微微发酸。
　　此时，苏父的声音又柔和了下来：“小凡啊，以前你还小，这些事我们都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不能接受，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能力。
　　“但现在，一来你也长大了，比以前懂事多了；二来，咱们怕是也没几天安生日子好过了，指不定哪天大家伙儿就一起没了。
　　“所以啊，我跟你妈一合计，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你，希望你也不要记恨我们，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阳台上，苏凡仰起了头，竭力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这么多年以来，看似严厉的父母，到底在暗中背负了怎样的压力、想了多少办法，才让自己安稳长大……
　　电话那头，苏父最后说道：“小凡啊，关于你的真实身世，我跟你妈这些年也试过不少办法，可惜一直都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点，可能要靠你自己去查了。
　　“不过家里有件东西，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你有空回来的话就把它拿走吧。”
　　苏凡强忍着泪水，拼命点头：“嗯！嗯！老爸老妈，谢谢你们！”
　　苏父爽朗笑道：“谢啥谢！一家人甭说两家话！
　　“不过硬要说谢的话，也该是我谢谢你啊，要不是你跟个炸弹似的埋在家里，我跟你妈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敢吵一次架？哈哈哈哈！
　　“不过今儿我可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中午做的那鱼也忒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