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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府，城南。
真朝城池布局很有讲究。居城东为多为高官，居城西多为小吏，城北则商贾居多，城南则居平民。
一般来说类似于花街柳巷这种谈论风月的场所多常见于城东或城北这种有钱人多的地方，但是偏偏采燕楼就开在了城南。
毕竟若细说来采燕楼并不只靠那些恩客的消费赚钱，更多时候贩卖消息、人口才是整个采燕楼最大的收入来源。不然你以为别人敢把青楼开在城南的勇气是那一对柔软的硕大给的嘛？
“贾公子，你这身为贾府嫡长公子，就算和贾府闹翻也不至于抠门成这样吧。”
在采燕楼大厅的喧嚣声中，年过而立的老鸨半依在圆桌上，那杨柳细腰衬的胸臀格外诱人。而立在老鸨身前的却是一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听得老鸨的话只是抿唇一笑。
“裴妈妈对我的情况这么了解，那也应该知道，我手上的钱都砸出去了，能不能回本都是个未知数。”
“哟，贾大公子这话我可不信，这世界上能藏起獠牙的野兽能有几个会打无把握的仗。”
老鸨伸手从桌上捻起一颗葡萄推入口中，嫣红的唇脂含着碧紫相间的葡萄，让人格外想一亲芳泽。
“咕咚。”贾裕别扭的垂着头劲量让自己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路边兽骨多狼豹，再凶猛的野兽也不能保证次次胜仗。”
老鸨看着贾裕这幅强撑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玉手悄然间便抚上了贾裕的头。
贾裕的头猛的抬起，眼中的惊讶和错愕配着这一张白嫩的脸显得格外呆萌。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老鸨的手从贾裕头上挪开，但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缅怀，不过很快又被平时的轻佻所覆盖。
“贾大公子，作为我们间的第一次合作，我就给你行个方便，两个人外加一条流言，照平时只需四十五两银子。
但是今天我不收你钱，不过道上规矩，借三还七，三年后你得还我一百零五两，再加上利息，共一百二十两。如何？”
贾裕皱了皱眉头，三年一百二十两，这个数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点大。暂且不说三年能不能挣到，就单说挣到了能不能拿的出来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商海沉浮，尤其是贾裕这种近乎白手起家的，想要一次性拿出一百二十两，那基本都得保证自己有数倍于一百二十两的钱财用于保证资金正常的周转。
不过压力越大动力越大，更何况贾裕也需要这些人和力来帮助自己。
心一横，牙一咬。
“多谢裴妈妈，三年后一百二十两裕必定如数奉上！”
“不亏是曾经名满天京的贾谷丰，果然有胆气。”裴妈妈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拍了拍桌子，一旁的小厮很有眼力见的乖巧上前放下了一张契约。“签字画押后，人你可以立马带走，流言且等着，我尽快散出去。”
“如此多谢。”
“交易而已，无需客气。”
一系列流程结束后，裴妈妈目送着贾裕离开。直到贾裕背影消失，裴妈妈也没有回去。
“真的很像你呢，姐姐。
当初你若是能如谷丰一般，估计也不会落得消香玉陨吧。”
裴妈妈呢喃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痛苦。
……
文帝十年，末夏三日。
夏季已经步入尾声，但是这太阳却像是在垂死挣扎一样，竟比盛夏还热几分。而黄府大堂内亦如这天气一般，火热无比。
“贾氏盐铺，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铺子都敢来我们黄家地盘上抢生意了，算时间也该破产了吧。”
“呵，我们黄家也就平时低调了点，但是也不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骑在头上撒欢。”
“我们的地盘上其他盐别想卖出一粒，不过这件事也是给我们敲了个警钟。”
“确实，以后我们得对偏远县城加强管控了，这次发现的早尚未出事，下次要是没发现，那问题就大了。”
黄家几个掌家人，身着丝绸，身边摆着冰盆，各个面目表情异常嚣张。
在东平郡，卖盐只能卖黄家盐，只要敢卖其他盐都会被黄家打压，吃独食总是更香的。
就在几个掌家商议如何加强边远县城管理时一个下人跑了进来。
“各位老爷！不好了！外面都在疯传贾氏盐铺的盐有多好！现在甚至还有贾氏盐铺的盐在暗地里销售。”
“什么！”黄老爷一脸惊恐，他也知道自家盐是什么东西，如果贾氏盐铺的盐在市面上彻底流通，那对黄家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当初不是让你们把贾氏盐铺的盐全部买走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废物！”
黄老爷身旁的黄二爷拍桌无能狂怒，衣袖一扫桌上还盛着热茶的茶盏直接被砸在了下人身上。
那水一看就极烫，下人身上被茶水泼到的地方瞬间就被烫红了，但是在黄家这些掌家人的注视下，下人却连颤抖不敢颤一下。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黄老爷看着小厮这幅模样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下人嘛，也就是比狗高级一点，而且有时候还不如狗听话。
下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然要说怨气肯定还是有的。大热天为什么要喝热茶！是酸梅汤不解暑嘛？！
当然，这些怨气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
黄家在东平郡作威作福不知几代了，对黄家的恐惧几乎可在刻在东平郡所有百姓的骨子里的。可怜的小厮只能老老实实的垂着脑袋向黄老爷汇报着城内情况。
“前段时间城中流言四起，说贾氏盐铺因为盐太好抢了咱们家的生意，所以被咱们家打压了。老爷们说不用管盯着就好。
就这几天，不知道咋回事贾氏盐铺的盐突然在暗地里流传开来，几乎全城人都尝到味了……”
下人便是再怕黄家，但是这话说着说也是不自觉的掺着了点委屈。
“怎么？你还委屈起来了？”黄二爷听出下人的委屈猛的一拍桌子戾气十足的问到。
“老二，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办！”黄老爷拍了拍桌子对着黄二爷训斥道。
趁着这个时间的空挡黄三爷对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下去，免得又遭罪。
黄三爷，黄鄯字西君，是黄家性子最温和的一个主，虽说架子蛮大，但是也就是个纨绔的等级，不像其他几个主那么跋扈不仁。
黄老爷和黄二爷也注意到了黄三爷的小动作，但是并未出声阻拦。
淌着一家血，而且还是自己弟弟，他心善就心善去吧，反正家里有我们俩当哥的扛着，别的不敢说，至少东平郡内他吃不了啥亏。
“大哥，这贾氏盐铺说到底也是卖土盐的，咱们守着他的车队，找到他们的盐厂，到时候……”
黄二爷眼神扫视周围一圈，确定屋内屋外没有外人后。
“到时候一把火把工坊连工人全烧了，我看他生意还怎么继续做下去！”
黄老爷皱眉。他不太认同黄二爷的办法，太有伤天和。
黄家虽说在东平郡作威作福鱼肉乡里，但是说到底还是个商人，被他们用钱逼死的人是不少，但动手杀人他们是真没干过。
“这可是要粘人命的，要是贾氏告官怎么办？人命官司不好解决，我觉得不行。”
“你不说我不说，真要东窗事发推个替身出来顶罪不就结了吗！”
黄二爷一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黄二爷是佩服自己大哥的脑子的，但是黄老爷那个万事三思的行事作风他是真看不惯。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黄二爷自己偷偷做的。
就比如那黄家盐，黄老爷一直以为是盐矿本身有问题，而黄二爷知道那盐矿根本没问题，只不过是盐没炒透，md，原本炒一锅盐的时间可以炒两锅，脑子有坑的才不干。
估计要不是为了应付黄老爷，黄二爷怕是炒都懒得炒。
而黄家这三个主都没注意到，刚才被烫伤的那个下人不知何时悄然立在了门外。
下人端着茶杯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他只是为了讨主子欢心，想着为黄二爷送一杯茶过来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