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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招来祁虎，脆声问道：“我们这是打算去哪里？”
祁虎一时语塞，之前真没想过要去哪儿，现在被性情大变的少主问话，心中忐忑，更是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那我们能去哪里？”
墨羽见状，不由心生疑惑，小眉头皱了起来。
祁虎知道光装死肯定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回少主，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沿着沙漠边上走，再伺机突围出去。要么横渡鬼域去金国找翁主，她自小就疼你，定然会为少主做主。”
“就凭我们现在的条件想横渡鬼域，找死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墨羽哪儿还不明白这祁虎根本就没有计划，语气不由重了一些。
羽卫们见少主发了脾气，噗噗通通跪了一地，被滚烫砂砾炙烤的痛苦，根本不及护主不力的惭愧。
这说跪就跪的情形，让墨羽很不适应，想及祁虎并不笨，不可能故意带着他寻死，定然是遇到了不得不进鬼域的事情。
罢了，事已至此，问责还有什么意义？
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废，于是绷着小脸儿，照着祁虎的屁股就是一脚，如乳虎啸谷般凶巴巴地喝道：“还不赶紧滚起来，地上不烫吗？”
祁虎立时如杀猪般惨叫了一声，才与一群糙汉子们挤眉弄眼，眉开眼笑地爬起身来。
他们是看着少主长大的自然清楚，这不疼不痒的一脚过后，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虽然遭此大难，少主性情大变，但对他们的感情还是没变的。
墨羽感觉自己遇到了一群不靠谱的，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跟没事儿人一样耍宝。
正感无语，突然发现，个别笑的开心的羽卫身上，竟然产生了一两颗淡绿色的小光点，并象之前那般快速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虽然量少的可怜，但淡淡的温润还是能感觉到的，这说明创造笑声，对他会有莫大的好处，这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这让他不由更加着紧羽卫，眼瞅羽卫们衣甲齐备，捂得严严实实，脸热的通红的样子，不得不下令所有人蒙头脸，弃黑甲，着轻薄的浅色衣物，不允许大口喝水，只准将少量的水含在嘴里润口等等。
虽然都是一沙漠生存常识，但感觉不强调一下，这些憨憨们真会被厚甲活活捂死。
羽卫惊讶的表情，他自然看得见，毕竟他不是以前的墨羽，在羽卫们面前装得再象也总有区别。
干脆什么都不解释，让他们自行脑补，反而更能接受一些。
向祁虎要过来地图，自顾自地研究起来。
他手中的地图是一张以山川河流为基准，在四开纸大小的牛皮上，简单勾画出山川河流，然后用小篆标注村镇、县城的简图。
这简图抽象到跟儿童涂鸦似的，对于用惯了卫星导航和军事地图的现代人来讲，很难弄明白该如何标定方位点和按图行进。
墨羽看的一个头两个大，几经努力之后，果断放弃。
把地图往地上一摊，将羽卫招集过来，脆生生地说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横渡鬼域肯定是不行的，如果沿着沙漠边缘行进的话，每个人都说说看，该如何走？”
这一副广开言路，集思广议的举动，引得羽卫们面面相觑。
问计问到他们这些粗人的头上也是稀奇，但少主既然要求每个人都说，那怎么也得说出点儿东西出来的。
祁虎毕竟是统领，这事儿也早考虑过，当仁不让地拱手说道：“少主，我们被他们从废墟口逼进来，定然会防着我们会跑出去，这一线恐怕不能走，我们不如沿着边界一路向北，到了沙城，再转道金国。”
墨羽看着祁虎指向的地方，那是一个破城墙图标的上下一线，不置可否地看向了下一名羽卫。
羽卫见少主看向他，呲着大板牙笑道：“少主，属下觉得虎头儿说的对，俺也是这么想地！”
墨羽被雷的满头黑线，一脸无语地又看向下一名羽卫。
这名羽卫看出少主不喜，便壮着胆说道：“少主，眼见天色不早了，鬼域晚上不安全，我们不如原路返回，记得过了古城口没多远就有一座石山，晚上在那里过夜，肯定比这里安全。”
“嗯，想法不错！”墨羽赞了一句。
羽卫被少主鼓励，思路似乎一下子打开了般，发言踊跃积极起来。
“对，对，少主，原路返回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刺探一下那些追兵的防守情况，瞅着机会弄点补给！”
“就是，就是，反正那些胆小鬼又不敢追进来，我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装备补给全靠他们送，我们根本不用愁！”
墨羽不由深深看了一眼最后发言的羽卫，他记得他的名字叫凌帆，没想到祖龙游击战法，还有个异界版本的。
想拍拍凌帆的肩膀表示赞赏，可惜够不着，只好改拍手臂，脆声夸赞道：“不错不错，你这叫以战养战，游击战法，没想到你还是个将才啊！”
这“将才”二字的赞誉，可把凌帆激动坏了。
这无异于是在说，将来有一天，有可能要给他封将，让他带兵打仗，建功立业的。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讨论的气氛顿时更加热烈起来，各种奇思妙想齐出，果真应了那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短短几分钟的讨论，让羽卫们斗志变得无比高涨，战斗思路也变得清晰，墨羽心里也有了底。
既如此，墨羽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收拾停当，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返程。
一行人呈一字长蛇队形，翻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如一条在金色海洋里蜿蜒游动的长蛇，劈波斩浪，砥砺前行。
这画面如果是在摄影师的镜头下，一定是一张绝美的大漠风光照，让人忍不住想背上行囊前往。
然而，在烈日的炙烤下行军，绝不是一件轻松美好的事情。
那种身心被架在烈焰上炙烤的痛苦和绝望，才是沙漠带给你的真正体验。
当水袋连最后一丝水润的痕迹都看不到了，最后一匹马也倒地不起时，祁虎如丧考妣地报道说，他们迷路了。
其实墨羽早就感觉不对劲了，按理说走了这么久，如果路径是对的话，即便是没走到地头，也应该看到那座高大的石山才对。
然而，现在不管向哪个方向看去，除了沙丘，还是沙丘，哪有石山的影子。
墨羽一声长叹，抽出腰间短刀，一刀刺入马颈，将所有人的水袋灌满了马血，才接着上路。
为今之计，恐怕要靠他来找出一条活路了，地狱模式果然没这么简单。
一行人中，要说状态最好的，非他莫属，一路上尽管装腔作势地喝水，其实他为了节省水，真的是滴水未进。
但他的身体状况依然良好，不由对那些淡绿色光点的神奇赞叹不已。
此时羽卫们已经步履蹒跚，连马血都喝的下去了，说明身体已极度缺水，再不补充水份，恐怕就危险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决定先行一步去找水，向羽卫们交待了一直向前走，便脚下发力，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沙丘之上。
没有了羽卫“拖后腿”，墨羽马力全开地奔跑，仿若一辆怠速行驶的跑车进了赛道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在他疾奔之下，身后沙尘滚滚，远远看去，象似一条黄龙在沙海蜿蜒奔腾，只用了几息的功夫便翻上了一个沙丘，一条干涸的河道便印入眼睑。
还惊喜地发现，河道边上竟隐隐有一片绿色，那是植物的颜色，不由大喜过望！
招呼羽卫们往这边走，便急急忙忙跑近了察看，发现是十多株外形看上去很象圆柱状仙人掌的植物。
红褐色的表皮上有许多疣状突起的刺座，刺座周边生出一圈针状的黑刺，每株刺球上还生出数颗乌黑色的小果子，发出一股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香味让他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恍惚，瞬间回过神后，并未发现自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没在意。
小心翼翼地避开尖刺，伸手去采摘果子时，在不小心碰了一下尖刺后，惊变突起，柱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一副要撑爆的模样。
这情形，一看就不对劲！
墨羽使出吃奶的力气，转身就跑，却发现羽卫一行人刚翻过沙丘，正从沙坡上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来。
“别过来，快跑！”
墨羽边跑边挥手大叫，却发现这群人对他的话充耳未闻，该前进还前进，气得他国骂都秃噜出来了。
与此同时，膨胀的“仙人掌”终于发飙了，随着“噗噗”的声响，无数道黑芒向四周喷发而出，仅此一波，让这株“仙人掌”周边两三丈范围内，到处都扎满了乌黑色的尖刺，看得人毛骨悚然。
这还仅是一株“仙人掌”发飙，要是其他十几株一起发飙，那场面想想都恐怖。
墨羽也是一阵后怕，要不是跑的快，被那些一看就不正经的黑刺扎成刺猬，想想都疼。
听到身后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羽卫们还在一步一晃地朝着“仙人掌”的方向前进，不由惊疑出声：“你们怎么还在往前走，找死不成？”
然而，对方依然不紧不慢地坚定前行，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墨羽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是双目呆滞，象一群僵尸似的，机械地朝着“仙人掌”挪动着步子，给他一种有些眼熟的既视感。
愰惚间，猛然想起，这不正是现实版的僵尸大战植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