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聚仙楼

　　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即1398年闰五月病逝，皇太孙朱允炆即位称帝，即明惠帝，次年改元建文，建文元年就是公元1399年。而建文元年七月，朱元璋第四子燕王朱棣以诛杀奸贼齐泰、黄子澄为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起兵造反，朱棣自称“靖难”，所以史称“靖难之役”，而现在是6月，就是说表面一片祥和的大明马上就要陷入一场争夺皇权的叔侄大战中。
　　叶清扬恨不得以头抢地，八点档的狗血穿越剧居然在他身上真实再现。以前看武侠小说时，无数次幻想自己身负绝世武功，闯荡江湖，做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再找个俏黄蓉般的女侠，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绝不是现在这样招呼也不打，身无分文的被甩到古代当丐帮小弟。早知道会这样被幸运女神选中，不如去买彩票，说不定还能被500万砸中。那阿黄呢，那一船人呢，是都穿越到明朝其他地方，还是穿越到了别的时空，散落在历史的长河里？还是沉入海底，若干年后成为后人探索的秘密？虽然自己逃脱了葬身鱼腹，可到了这600多年前，怎么回家啊？爸妈得知了轮船失踪的消息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还有，明明已经等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却不能回去上了，本想在大学里泡几个温柔多情的软妹子，这下子，小爷我这个连妹子手都没摸过的帅哥，居然要呆在这600多年前的明朝，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说不定哪天死于病痛、战乱。这边叶清扬正在神游，脸上阴晴不定，那边九爷看着呆若木鸡的叶清扬，一脸惋惜的表情，这么一个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帅小伙居然是个傻子，字也不认识，连年份都搞不清楚。九爷用手在叶清扬眼前挥舞：“小兄弟，这包子给你吃吧。”
　　“谢谢。”叶清扬回过神接过包子刚咬一口。
　　九爷：“不过，你刚才说的什么鸡？不如换给我吧。”
　　果然，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叶清扬将打火机拍到九爷手里，九爷接过打火机看了看，揣进怀里，就打算离开。叶清扬一边咬包子一边思量，这顿饭虽然解决了，可晚上住的地方都没有，一个Zippo换他5个包子，这笔买卖太亏了，这九爷一身云锦定是个有钱人，晚上住宿看来要靠他了必须跟着他。打定主意，叶清扬边吃边跟着九爷套近乎。“大哥，贵姓啊？我叫叶清扬。”
　　“九爷我姓秦，人称九爷。”
　　“九爷，看您一身贵气，珠圆玉润，哦不玉树临风，一定是个有钱人，大老板。”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是任何朝代男女老少通用的杀敌利器，秦九一听这话，立马挺起胸膛，挑起下巴，背起手，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官步，一副藐视众生，自我陶醉的得瑟样，虽然那肚子比胸膛还高。
　　叶清扬忍住笑，一脸狗腿样的凑上去，“那个秦老板，九爷，您府上请不请伙计？”
　　秦九还在自我陶醉中，可是脑子却清醒得很，“不请，人还有得多，我还打算解雇几个呢。”
　　“那把他们解雇了，雇我吧。我只要包吃包住，工钱只要一半，哦不，不要工钱也行。”
　　秦九小眼一轮，“看你刚才呆头呆脑，还以为你是个傻子呢。”
　　你才抬头呆脑，你才傻子。可这话叶清扬只敢在心里骂，嘴里还是一脸谄媚的笑：“谁比得上九爷您英明神武，英雄盖世，仗义疏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豪气干云，义薄云天。我对您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把这些电影里看到的台词全部搬来，肉麻的话说的叶清扬自己都脸红了。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当真要为五斗米折腰了。
　　这边秦九却很受用，笑眯眯的拍着叶清扬的肩膀，“小兄弟，叶清扬是吧，说话很中听啊，九爷我虽然英雄气概，但也不养闲人，你都会做些什么？”
　　叶清扬赶紧回答：“我什么都会干，洗碗，端盘子，扫地，擦桌子，算账，唱歌，写字，画画都可以啊，哦，我还会吹笛子。”
　　“好，那就去我酒楼吧，管吃住，那酒楼最近生意不太好，本来是不要人手的，不过你刚才好像说过不要工钱？”。
　　想不到这秦九看似腹内草莽，实则精明通透。他娘的，不给工钱，就走不掉，岂不是要一辈子给他打工，简直是现实版的周扒皮，黄世仁，外加葛朗台。叶清扬还在腹诽，就听见秦九说话，“这别的地方可能也要招伙计，你也可以去试试。”说完抬脚就要走，似乎料定叶清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没办法，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万一找不到住的地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了。叶清扬一把拉住秦九的衣袖，一咬牙，“好，成交。”秦九笑眯了眼，“小兄弟，你这脾气对我胃口。”说完抬起一条肥胳膊扒在叶清扬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压的叶清扬顿时矮了一截。不要工钱当然对你胃口了，秦扒皮。叶清扬在心里翻个白眼。
　　跟着秦九转了个弯，很快来到另一条更加宽阔的街道，车水马龙，商铺林立，迎面走过服色各异的人，有粗布长衫的穷人，有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也有青衫罗裙的女子，还有高鼻大眼的波斯人。
　　并没有看到画像上潇洒倜傥的多情公子和温婉俏丽的绝代佳人，正失望的张着眼睛到处乱瞟，就发现那些路人都盯着自己看，还有人走过之后还不时回头看自己，更有两个女子迎面走来用团扇遮面看着自己窃窃私语。
　　叶清扬心想：难道自己这只能算小帅的校草，到了明代京城居然就帅得人神共愤，惨绝人寰了吗？叶清扬甩开秦九的肥胳膊，挺直了脊背，捋了把刘海，保持迷人的微笑，誓将装帅进行到底。这时秦九在耳边低语：“我说，你是从番邦逃难来的吗？你这服装发型样式很奇特，还衣不蔽体。”叶清扬低头看看自己短袖T恤、破洞牛仔裤和裤脚上的泥巴顿时蔫了，妈的，原来看我不是因为我帅，是因为老子穿着异类。
　　叶清扬没理秦九，朝他翻个白眼，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一座三层楼前，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门前匾额上书着三个苍劲的大字“聚仙楼”。
　　“到了”，秦九带头走进去。里面大约有200个平方，摆着20多张桌子，正对门的柜台里站着一个账房先生正在噼啪地拨打算盘，右手边有楼梯通往楼上。秦九走向柜台，拨算盘的帐房先生停了手里的活计“掌柜的，您回来了。”秦九刚才还满面春风的脸瞬间被愁云笼罩。叶清扬顺着秦九目光看去，偌大的厅堂里只有5、6桌客人，显得空空荡荡的，看这时间应该是饭点，这里却门可罗雀。
　　跟着秦九进了后堂，一间很大的厨房，厨具干净整洁，食材码放整齐，可是里面没有人，顺着门边的过道往后，有个后院，有6间瓦房，三三两两的伙计靠在屋檐下聊天。两个伙计在井水边洗碗，盘子碗都是正宗的青花瓷，叶清扬拿起一个看，碗底下书写着“明洪武窑”，不禁吸了口气。
　　叶清扬的叔叔是做古董生意的，家里有不少明代瓷器，独缺洪武窑的，一直引为遗憾。叔叔曾在闲聊时给他说过，明太祖朱元璋在位31年，而事实上江西（包括景德镇）地区在他登基前就在朱元璋的控制之下。目前为止，国内尚未发现带真正洪武官窑纪年款的瓷器实物。但是洪武朝烧造过大量的官窑器却是毋容置疑的。
　　两个伙计一个洗，洗好了就抛给另一个清，清好了就码在一边的石桌上，叶清扬看着盘子在空中飞来飞去，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摔碎一个，要知道这些盘子随便一个搁在现代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现在被他们当成杂耍一般抛来抛去，要是被叔叔看见绝对骂他们是暴殄天物，以后若是能回家一定要顺两个回去，到叔叔面前显摆一下。
　　正想着，就听到秦九那边的声音“这外面可还有客人，你们都在这给九爷偷懒啊？”众人都站了起来，一个40多岁模样像厨师的人对秦九说：“九爷，真不是我们偷懒，外头还留了三个伙计招呼，只是这每顿都只有七八桌人，十几号人都杵在外面也不好看。“
　　秦九拍拍那人肩膀，朝叶清扬叫：“小叶子，你过来。”
　　叶清扬走到那伙人跟前，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盯着叶清扬上下打量，叶清扬装作不知。就听秦九给大家介绍，“这是叶清扬，新来的伙计。”又指着那大厨道：“这是我们醉仙楼的大厨赵师傅，正宗淮扬菜系的名师，手艺可是闻名江南。这是钱三，和你住一起，以后干活他带你吧。”
　　叶清扬顺着秦九指着的人看过去，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一些，中等个头，模样看起来颇为老实的小伙子，那小伙子点点头，“好的，秦掌柜。”说完朝叶清扬腼腆的笑笑。
　　叶清扬朝众人看了一眼“大家好，我叫叶清扬，以后请多关照。”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搭话。叶清扬朝钱三伸出手，“你好，钱三。”
　　钱三楞了一下，把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犹豫的伸出手：“你…..好…..叶哥。”
　　赵师傅看了看叶清扬，“九爷，借一步说话。”众人都四散开。
　　叶清扬看两人走到院墙另一边，假装看两个伙计洗碗，边偷听。赵师傅开口“九爷，你我兄弟二人认识快十年了，我老赵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些年来多少大酒楼想要重金请我，我都不为所动，九爷也是爽快之人，今天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两个月以来生意清淡，每天吃饭时间都不满桌，准备了那么多食材全都浪费了，还要养这么多伙计，再这样入不敷出张家再大的家底也要被掏空了，我寻思着不如先带一部分伙计另谋出路，一来为张家节省开支，二来若是有好的店面，合适的价格，九爷你再代表张家重新开家店，也算对得起张老爷的知遇之恩了。”
　　秦九一摆手，“不行，老赵，醉仙楼十年的金字招牌全靠你，你这一走人心都散了，酒楼就只有关门一条出路了。这可是张老爷子一生的心血，不能毁在我手里。这条街新开那么多酒楼都能宾客盈门，一定有办法恢复昔日的辉煌。你再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老赵没再说话点点头，秦九拍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厅。叶清扬也往前厅走，正遇上来找他的钱三。
　　那些吃饭的客人陆续都走了，叶清扬也与钱三和另两个伙计去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只见桌椅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茶壶、杯盘碗盏都是全套的明洪武窑青花瓷，叶清扬小心翼翼的收拾，心想：以后干活可要轻拿轻放，损坏了可都是古董。一时有些恍惚，这要是能带回去一套，下半辈子就吃喝不愁了。可是要怎么回去？难道真在这当一辈子跑堂的伙计？
　　午饭是在后堂吃的，十几个伙计坐成两桌，饭菜是赵师傅的徒弟做的，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色，但是色香味俱全，叶清扬中午的包子还没来得及消化，又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心中暗暗赞叹，徒弟都如此，想来那赵师傅的手艺也是实至名归。
　　晚上打烊后，钱三带叶清扬来到后院住宿的地方，简单洗漱后就回到房间，房间靠左手是一溜通铺，木板铺就，上面垫一层茅草，再上面一床薄褥子上铺着草席，叶清扬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试试这床硌不硌人。
　　“这里每间房都是一溜通铺，可以睡六个人，我这房间只住了三个人，有个回家乡成亲去了，前两天走的，还有一个伙计老爹去世了，只有一个老娘身体不好，家中土地无人耕种，还要给地主交租，辞工了。所以就剩我一人，叶哥，这铺位随便选，随便滚都滚不到地上。”
　　叶清扬冲钱三点点头，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被子有些潮湿，还有股霉味。叶清扬嫌弃的仍在一边。枕头是竹子编的，长条立方体形状，大概20厘米那么高，硬邦邦的，枕在上面身体根本不能躺平，还要抻着脖子，硌得要死，睡觉简直像受刑，不得颈椎病也会因为睡姿导致睡眠质量不好而过劳死，难怪古人寿命普遍不长。叶清扬把枕头也丢在一边，躺在硬板床上。钱三看着他：“叶哥，睡不惯这床吧？我看你像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会来做跑堂？”
　　“船遇上风浪出事了，流落到这，回不了家。“怕他再多问，叶清扬赶紧问他：“你呢？你怎么来这？”
　　”我家原在开封府，连年干旱之后又遇上黄河决堤，饥荒和瘟疫导致家乡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和我娘。五年前我们跟着一群难民逃难辗转来到应天，在街上乞讨为生，张老爷见我可怜收留我在这里。”
　　“张老爷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是的，张老爷是个大好人，我们这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这酒楼生意不好，他怎么不来看看？”
　　“张老爷三年前去世了，家中有个独子喜欢舞枪弄棒，不爱说话，不喜做生意，我们都很少见到他。基本上酒楼生意都是九爷打理。”
　　“酒楼生意从什么时候开始清淡的？”
　　“三个月前，这条街忽然多出来四家酒楼，都开在这附近。九爷和赵师傅都乔装去吃过，味道并不比我们好，可是生意却如日中天，不知道有什么秘诀。”
　　“也许是他们的管理或是服务比我们好？”
　　“这些我也不懂，叶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叶清扬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的，回家的事一点头绪也没有，床又硬的睡不着，直到打更的敲了四更，才朦胧睡去。刚睡没一会，就被钱三叫醒：“叶哥，要起床了，今天我俩开门打扫，快点，晚了就没饭吃。”叶清扬刚想赖会床，一听要没饭吃，还是认命的起床。钱三给他一套小厮的衣裳，灰色粗布短打，裤子也是粗布的，虽然布料又粗又硬，好歹还算合身，就是裤腿有点短，既然来到了明朝只有入乡随俗，总不能还穿的那样格格不入，只是这发型，没办法了。
　　开了门，叶清扬跟着钱三和几个伙计一起打扫卫生，擦桌椅门窗，桌椅一尘不染，茶杯泛着耀眼的白光。可到了快日上三竿，客人也寥寥无几。秦九坐不住了，几次三番到门外去看。
　　叶清扬也跟在秦九后面往对面酒楼里张望，看着秦九愁容满面的样子，拍拍他肩膀，“九爷，你光这么看可没用啊，管理和服务上是不是该借鉴一下别人。”
　　“小叶子，这聚仙楼是张老爷十年前一手创立，大厨是正宗淮扬菜名师，酒楼从选材到做工，从卫生到服务都严格执行一套标准，绝不偷工减料，绝不以次充好，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在这应天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这金字招牌才可以屹立十年不倒。哪是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酒楼可以比的。”
　　“听你这意思，那几家酒楼抢了我们生意你知道原因喽。“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开始纵情声色犬马，本来几家酒楼生意差不多，可前些日子有家酒楼配了陪酒的姑娘，楼上还设有房间专供人淫乐，其他酒楼纷纷效仿，食客都被吸引过去了。“
　　”那我们何不效仿？“
　　”不行，张老爷明令禁止吃饭的地方搞这些乌烟瘴气，所以行不通。何况张家已经有了万花楼了，怎能再把这里变成青楼。“
　　“你说万花楼是青楼？张家的产业？”
　　“对。”
　　“美女多吗？“
　　“那还用说，那可是应天数一数二的出美女的地方，你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来过京城的人没有不知道万花楼的。里面的姑娘不说是倾国倾城，起码也是天姿国色，色艺双绝。多少王孙公子，文人墨客流连忘返，醉倒在这十里秦淮的温柔乡里。”
　　秦九一讲起青楼就开始眉飞色舞起来，似乎刚才那个为生意发愁的人根本不是他。
　　叶清扬心里狠狠鄙视了他一把，思索一会就计上心来。
　　“一桌中等的菜肴需要多少钱？”
　　“大约5两银子。”
　　”九爷，我若有办法让生意兴隆，你怎么感谢我？”
　　”若真能让生意起死回生，又不违背张老爷的遗愿，你不用干活，还有工钱拿，以后你我二人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好，一言为定。拿纸笔来。”
　　很快笔墨都摆在了桌上，众人都围了过来，叶清扬刚想提笔，忽然想起自己不会写繁体，恐怕要露馅，只好对秦九说，”我说，你来写。“秦九扭捏了半天，原来字写的太难看。最后还是账房先生来写。
　　“聚仙楼十周年庆大酬宾。凡在本店消费满5两银子的食客即可参加抽奖一次。
　　一等奖2名：万花楼四人桌免费一顿酒水，店家指定美女作陪。
　　二等奖3名：免费送一桌价值5两银子的酒席。
　　三等奖5名：赠送本店招牌菜3道。
　　连续七天消费均满5两银子的食客即可成为本酒楼VIP顾客，以后在本酒楼以及万花楼消费均可以享受8折优惠。把这些多写几张，到处去张贴，另外让几个伙计连续三天敲锣打鼓，每条街都去口头宣传，务必做到街知巷闻。”
　　秦九惊得目瞪口呆“何为抽奖？何为啥啥顾客？”
　　”抽奖就是用一个箱子四周密封，只留一个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洞，奖券全部放在里面。手伸进去抓阄，纸条上写的什么就是什么，至于VIP顾客，就是最重要的顾客，可以享受特别折扣。”
　　秦九将信将疑，“这行吗？”
　　“相信我，抓紧时间去办。”
　　秦九的组织能力和领导才能还是不错的，抽奖箱很快做好了，共100张奖券，10张有奖，90张谢谢惠顾，全部封在信封里，再投入抽奖箱。十几个伙计分成3拨，敲锣打鼓，走街窜巷，一天下来嗓子都喊哑了，告示也贴的街头巷尾都是。
　　当晚秦九失眠了，不知道心里是忧愁还是焦虑，叶清扬却一觉睡到大天亮，被外面鼎沸的人声吵醒。刚想起床，就听见钱三欢快的脚步声跑进来：”叶哥，你的法子有门，外面已经来了好多人，有几个员外已经包了席，说是中午抽不中，晚上接着吃，继续抽奖，一定要抽中一等奖。”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兴奋。叶清扬朝他笑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待得叶清扬洗簌好，吃好早饭到大堂一看，场面居然比想象中要火爆的多。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有驾着马车直接来吃饭的，有穷苦百姓来看热闹的，站在门口议论纷纷，还有别家酒楼来探听消息的，不时往里东张西望。聚仙楼门口的道路被人和马车挤得水泄不通。
　　秦九亲自在门口迎客，脸上一扫前几日的阴霾，笑得像朵雨过天晴的菊花，摇曳生姿，迈着与那肥胖身材完全不符的利落步伐，楼上楼下奔忙。叶清扬看看太阳，现在距离午饭时间还有大约两个小时，楼下大堂已经坐满了，再上到二楼包厢一看，已经坐满一半，有个伙计告诉叶清扬有预定的还没到。
　　中午到饭点时，大伙都忙的脚不沾地，像个陀螺一样奔波在厨房、大堂和后堂之间，叶清扬也忙的连水也没顾上喝，每桌买单时都是秦九和叶清扬捧着抽奖箱，抽中的就登记在册，没抽中的有些表示晚上还来，甚至预订了包厢，秦九满面春风的与那些大人、员外说着客套话，叶清扬则面无表情地看那些达官贵人和乡绅富贾得意或是失落的表情，只盼望一桌桌快点吃好走人，自己可以歇歇脚。没想到当服务员这么累，这才半天自己都想甩袖子走人，以前阿黄怎么坚持下来的？不禁对阿黄的佩服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等到食客都走的差不多，大伙都累得东倒西歪，叶清扬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等到终于吃饭的时候，叶清扬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和几个伙计一起狼吞虎咽，一通风卷残云。
　　下午刚趴在桌上打个盹，陆陆续续又有食客进来。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好好的多管什么闲事，没生意和自己又没关系，白吃白住一阵子，以后再想办法离开，现在可好，要过这惨无人道的日子。叶清扬懊恼的使劲揪自己头发，不管怎样，三天后就要秦九兑现承诺。
　　晚餐也一样爆满，火爆程度更甚中午，大堂桌子翻了三遍之后才消停下来，众厨师伙计个个累得人仰马翻，到打烊的时候整个大堂里面到处杯盘狼藉，秦九统计了一天抽奖的情况，两一等奖，三个二等奖，五个三等奖，其余都是谢谢惠顾。终于收拾停当，秦九还在眉开眼笑的和账房先生算账，眼睛里仿佛都写着银票。
　　叶清扬没顾上和他打招呼，回到房间没来得及洗簌，头一挨枕头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长这么大头一回这样干活。等他磨磨蹭蹭来到大堂，大堂里已经座无虚席。秦九正笑逐颜开的迎客，嘴里说着场面话，看到叶清扬走过来，完全没计较他怎么起这么晚，用那肥手掌用力一拍叶清扬后脑勺，痛的叶清扬呲牙咧嘴，“哎，兄弟，不错，有两下子，昨天一天的流水顶半个月的进账，为了奖励你，今天不用干活。”
　　“真的？我今天可以放假？”
　　“站在门口迎客。”
　　“啥？这叫不用干活？”
　　“只是站着，招呼一下，不用走来走去，多轻松啊。”
　　你大爷的，简直堪比周扒皮。叶清扬用杀死人的目光瞪着秦九。
　　秦九两手在叶清扬脸上蹂躏，“你这清新脱俗小郎君的模样做跑堂太委屈了，在这站着，能吸引更多客人，别哭丧着一张脸，笑一笑，啊？”
　　叶清扬使劲挣脱秦九的魔掌，揉着七荤八素的脑袋，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此刻秦九已经被叶清扬的自认为凶狠的眼刀千刀万剐，抽筋扒皮，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狠狠叹口气，没办法，寄人篱下，只有认命。叶清扬摆出一副标准服务性质的笑脸迎接顾客，嘴里边喊着：“客官，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