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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取“承运于天,四方来朝”之意,七百多年前大胤开国皇帝胤武帝便是以承天为都城建立了大胤,抗北吞南,最终统一黎关以南的东陵南越地区,并且将北原蛮骑抗拒在黎关之北。
自建都以来,即使是在建国之初大胤仅有包括承天在内的六座城池,承天也从未有过战火蔓延城下,更枉提被外族入侵。但是现在,仅在十几里开外,西兰克的机械部队正朝着这座繁华百载的都城缓缓推进。
高十丈的城墙上,年轻的大胤末代皇帝胤愍帝身披明黄缎绣金龙云纹甲,腰间别着名剑“云明”,而他的身边,禁军将领一列排开。
“陛下,已有五千禁军金吾卫在东十里外桃红亭伏下,典骑校尉曹雨成率部三千羽林卫骑伴袭,挫敌前锐之气。”禁军副统领、总教学周余年右手按着腰间佩剑,手指轻轻敲击剑柄,目光放在远处。
胤愍帝侧过头看向自己右侧的周余年,一道深色的疤痕从左脸颊向上蔓延至左眉,将眉毛剜开,左眼蒙上一层白翳,这是在嘉峪关留下的痕迹。这位年轻的皇帝十四及冠后便戍北十年,在曾经的北雒军中威名赫赫。
周余年向后小退一步,朝着胤愍帝微微躬身行礼,而后浑然不惧地直盯皇帝平淡的目光,那从左眼白翳下透出的锋锐令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年轻皇帝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峙着,而两旁的禁军将领们都侧过身来看向此处,眼神闪烁却无一人言语。
诡异的寂静笼罩在众人的上空,最后年轻的皇帝开口拂去了这片阴云:“周叔,我知道我一直让你很失望,你希望我代替大哥成为太子,可我却及冠后便逃到北边,你对我更是极为不满。但现如今父皇和哥哥都死在了陵旭关一役,我也成为这大胤的皇帝。那么即便今日后朕与这片江山一同成为历史,即便如今依旧是胤景帝十七年,即便朕将会是大胤的罪人,这一战,朕也要打出大胤的威势!”
胤愍帝突然拂袖转身,双眼缓缓合上。
周余年微微一愣,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眼神为什么会给他熟悉的感觉。那一年他还只是金吾卫的一名卫尉,而胤景帝也只是被吕氏外戚抓在手里的傀儡皇帝。有一个夜晚胤景帝将血诏带交在他手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坚决的目光下是很深的疲惫,但又像是一头稚幼的狮子被一次次侵犯自己的领地后激发了血里的雄心,咆哮着要不顾一切咬死对方。那个时候他便是被胤景帝的眼神给彻底征服了,而最后事实证明了他的跟随是正确的,胤景帝以铁血手段铲除外戚一派,短短两个月便将朝野上下整肃一清,三个月的时间便恢复了整个朝廷的运转。要知道当年吕氏外戚一派的官员占据了近半的朝廷,而其他官员中也有许多与其亲近,可这些人轻则被贬谪为民,重则抄家杀头。
而今眼前这个令自己期望过失望过的年轻皇帝,在父皇战死于外皇城动乱之际,三月平乱,自立为皇。所作所为,似乎还真是像他的父亲。
周余年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双膝沉沉地坠下:“臣擅自做主调兵,乱陛下军阵,愿领陛下责罚。”
“既然如此,便解去你副统领一职,为虎贲卫前军兵卒。”
年轻的皇帝拔出云明剑,剑锋直指东边:“我大胤开国七百余年,千万将士在边疆抛洒热血,使京都承天从未有过战火,今日,只要朕的胸腔里还有一丝滚热的血,就决不允许承天遭受外敌之辱。众将士可愿于朕出城迎敌?”
承天城南五里。
白懿襗摆好算筹,戴上天象眼,看见远处一条虚幻的金色神龙自下而上直破九霄。
“家主,可以出发了。”白懿襗低头重新排列算筹,然后抬头望向正上方,一头神俊的青色大鸟展开双翅,朝着远处的金龙掠去。
白懿襗收拢算筹,站起身来喃喃自语:“百余年前我白氏一脉被视为异族逐出大胤,可如今大胤有难,家主却不顾一切率我白羽军参这一战。呵,匹夫为国,慨然赴死,这样的道理,真是最没有道理的了。”白懿襗透过天象眼看着手中摩挲多年润泽圆滑的淡青色算筹,上面一条条旁人看不见的纹理上光滑流转。白懿襗的手僵了僵,然后将手中自幼摆弄的玉质算筹随手丢在蒿草中,快步跟上。
承天城东十里,桃红亭。
羽林卫骑,原名“建章营骑”,以其卫守建章宫,后更名“羽林卫骑”,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义。胤景帝又取阵亡将士子弟于羽林卫骑中扶养,别成一支曰“羽林孤儿”。
羽林卫骑是禁军四卫中的重骑兵,也是大胤重骑兵的王者,战马皆是薛灵哥种,披挂着近百斤重的严实铁甲,一丈五尺高的它们单独看来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而它们身上的羽林卫骑也同样披挂了数十斤重的甲胄,和薛灵哥马浑然一体。羽林卫骑的甲胄都是由锻造世家唐家炼制,采用唐家独特的多层复合压缩工艺、簧制减震技艺和合金技术,最后成型的甲胄虽然有数十斤重,却并不显得厚重臃肿,而多种金属的融合使其更加坚韧,同时一层层极薄的金属层之间有着细小的金属弹衬,可以减缓冲击力。
曹雨成是镇西大将军曹蒙槢之后,曹蒙槢在胤景帝三年死于兵变后,年仅十二的曹雨成便被胤景帝收入“羽林孤儿”一支,如今二十六岁的他已经是典骑校尉,掌三千羽林卫骑。
三千羽林卫骑朝着不远的西兰克部队发起冲锋,宛如一片黑云压去,留下飞扬的尘土。两旁是五千金吾卫,由左佽飞李殷择和右佽飞张沭率领。
金吾卫为盾甲兵,左手持一人高的甲盾,右手持朴刀,身上的轻铠护住要害。金吾卫的甲胄并不是由唐家锻造的,只是部队的制式铠甲,但他们的甲盾却是唐家两百余年前的天才唐文昊设计,同时铸造材料也是唐文昊创造的生金,只要破损不是十分严重,这种金属可以在短时间内自动恢复!在当时掀起一股庞然波涛,就算是现在,这种金属也是超越时代的存在,只是在唐文昊和他的八位弟子死后,这种近乎神技的技艺便迅速没落,好在唐家每代都有几人传承了这种复杂的技艺,他们都专门为皇室锻造金属直至有弟子能够代替他们。几百年的积累,如今才有一万八千金吾甲盾。
西兰克的部队中,一辆辆巨大的装甲运输车内白色的蒸汽从缝隙溢出,连成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士兵快速地退后,让出一大片空地。白色的蒸汽中,一道道丈许高的黑影若隐若现,同时“嗤嗤”的声音在其中响起。
外围,西兰克士兵已经端起手中的速射铳朝着逼近的金吾卫及羽林卫骑射击。金吾卫将甲盾竖在身前缓缓前进,火光在甲盾上炸开,一个个凹痕不断在甲盾上出现却没能穿透它,但金吾卫却被甲盾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减缓了前进的速度。而羽林卫骑则同样不堪,他们的甲胄虽然能够挡下速射铳的射击,但甲胄下的人马依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薛灵哥战马虽是异种并且受过严格的训练,但受到痛楚的它们还是嘶鸣着扬起,而战马上的骑兵本就受到速射铳的冲击一时血气翻涌,被战马一掀滚落下马,遭到后来的战马践踏,即使有着甲胄的防护依旧难以活命。更有甚者直接被速射铳的冲击打断肋骨震碎内脏,血液混着破碎的内脏喷溅在头部的盔甲内,身体掉落马下。
但羽林卫骑中多武者,一时气机流转,仿佛有罡风在他们上空刮过,骑兵们挥舞起手中的兵器,挡下西兰克士兵的射击。
曹雨成体内气机一瞬流转近百里,灌入手中的长枪“流影”,舞出一朵朵枪花,弹幕在他身前爆开,他胯下的薛灵哥战马驮着曹雨成冲出火光,如同黑色的魔神降临。同时,左佽飞李殷择和右佽飞张沭持着甲盾快步前突,仿佛西兰克士兵的射击对他们没有造成丝毫影响,而西兰克士兵的火力也被他们吸引过去,为其他虎贲卫减轻了压力。
“黑豹”式战车在咆哮中苏醒,光焰在它的炮口闪烁,炮弹被它扔进了羽林卫骑和虎贲卫的队列,炸开一朵朵巨大的花朵。即使是羽林卫骑的甲胄也会在爆炸中心碎裂开来,战马受惊发狂,一时间阵列混乱。而虎贲卫的甲盾在遭受爆炸后依然完整,只是裂纹爬满了表面,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
第一轮的发射造成了很大的效果,只是在第二轮发射时,羽林卫骑和虎贲卫已经有了准备。曹雨成在战马上跃起,将流影枪甩出,一道流光在半空略过,与其接触的炮弹都在空中轰然炸响,而流光去势不减,直直的钻入一辆黑豹战车内,战车的装甲十分坚硬,但一声沉重的闷响后装甲表面龟裂开来,受到地面震动的影响装甲碎片不断落下。而羽林卫骑们则将背后的短矛拔出,掷向空中,短矛撞上炮弹,被炸开的炮弹掀飞,一些短矛穿过炮火,将西兰克士兵的身体贯穿。虎贲卫们数人一起,巨大的甲盾连接合成一个桶状的防御圈,中央的几人则将甲盾横放在头顶,每个人都伸出一只手撑住甲盾。
炮弹落下,掀起大片大片的泥土,砸在甲盾上对虎贲卫们造不成任何威胁。只是有些炮弹落在了横在虎贲卫们头顶的甲盾,强大的冲击透过层层金属传到虎贲卫的手臂上,震伤他们的手臂。
一轮轮炮弹落下,已经有虎贲卫的阵型被打破,金属碎片在甲盾合成的桶内肆虐,虎贲卫身上简单的甲胄根本无法抵挡,甲盾无力的倒在地上,呈现出花瓣的形状,只是花蕊是血红的鲜血和残肢混杂着表面灰蒙的金属碎片。而羽林卫骑的短矛也已经抛光,拼命催动战马逼近西兰克部队的阵列。